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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与公主和好啊

  晨光熹微淡薄,树影修长而婆娑,仿佛与前些日子一般无二。
  独自一人走在那段小道,形只影单,她总觉得缺了什么。常常不自知地往身侧看去,或是想说些什么,才发现并没有人跟着。心中一下空落落的,怅惘起来,却说不清楚这感觉。那个人扎根于心中,她的陪伴,早已成为一种习惯。
  小时候,母亲不能时刻在身边,也没什么玩伴,她惯于独来独往。没人关心了解,一个人反倒自得其乐。所以昨日,婉儿仍然以为没什么的。她向来不依赖任何人,更不会离不开谁。直到清晨,隐隐约约的不安悄然升起,她觉得一切都不对劲了。时常回头,巴望着什么,即便心底里知道毫无可能。
  于是黯然神伤。
  有那么数旬,她再没见着公主的面。听说公主仍然时常入宫,或是向母亲问安,有时也和陛下商议些政事。好巧不巧,那时她要么在史馆,要么不当值,总之全是恰好不在。随后她又听说了许多,听说公主在府里夜夜笙歌,还养了不少面首。其中有个名叫高戬的,身材高大容貌英俊的,颇得公主宠爱。
  那时候,一种复杂而难以言喻的心情涌上来,她心头一紧。即便明白这是赌气之举,心绪仍然久久不能平静。唯一的方式,便是埋头于笔墨纸堆,驭船于巨浪惊涛,斡旋于各方势力。这样便不用面对这件事,这件最该面对不能逃避的事。
  在一个寻常的早晨,那条通往政务殿的路上,她偶然碰见来向陛下请安的庐陵王与王妃,皇嗣李旦也跟在他们后边。对这个忽然回来的哥哥,皇嗣似乎没产生太多敌意,反而敬爱礼让有加。于是问安这样的事,也常常一同来往。
  她行礼问好,李哲似乎是愣了一会儿,才低声回道:“婉——上官才人。”
  “上官才人。”听见李哲这么说,她身边的女人赶紧迎上来,也这么问候了一声。
  这就是庐陵王妃吧。婉儿看过去,回忆起十四年前那个韦皇后的样子,努力与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这个女人年轻时就生得很美,只是美的过于犀利而张扬,眉眼细长,鼻尖下颌棱角分明。她美的让人不得不提防。
  十四年过去了,岁月柔和了她的面庞,在她眉间眼底刻下沉浮的痕迹。她看起来比从前温和多了,明智多了,也就是危险多了。这将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带着三分戒心,婉儿对她报以一个看似诚恳的微笑:“王妃还是从前那般美丽,冰肌玉骨,蛾眉皓齿。”
  “上官才人也一样,与年轻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韦氏不清楚婉儿的态度是什么,李哲的归朝又和她又几分关系。但第一眼,她就为婉儿天生贵族的雍容气度,与多年朝廷沉浮下养成的波澜不惊所折服。在房州那个狭小逼仄的地方,这样清醒而淡然的政治家风范,她根本不可能养成,甚至根本就见不到。韦氏很明白,如今自己在朝中什么也不是,在女皇心中什么也不是,婉儿却举足轻重。于是只要一眼,她就有种预感和压迫,冥冥中认定,往后一定要交下这个朋友。
  这个决定性的对视被皇嗣所打断,他说不能耽搁了,陛下不可能一直在寝殿等他们。这时婉儿才发觉,方才李旦没有对她说一句话,似乎只是冷眼看着他们。几人离开擦肩而过的时候,皇嗣给了她一个复杂深刻的眼神。
  不久后的傍晚,日色西沉还带着微光的时分,婉儿往居所走去,身边跟着那个陪伴她多年的小宫女。
  “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棋语姐姐了?”小宫女冷不丁这样问了一句。
  婉儿有些惊讶,侧头看她,转而微笑起来:“以后能见到的。”
  “书韵,你要是那么想见她,不如把你给了公主,那样就能天天见了。”她打趣道。
  小宫女连忙摇头:“不要!公主可凶了,书韵就跟着才人。”
  婉儿轻轻笑起来。
  “很凶啊,是挺凶的,还不讲道理乱发脾气,故意赌气叫我难受。”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走了一段路。走着走着,小宫女忽然又皱起眉头,侧过脸来看着婉儿:“才人,那你——什么时候与公主和好啊?”
  “嗯?”
  书韵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仿佛很确定婉儿有答案,不逼她说出来誓不罢休一般。
  “嗯——会和好的。”婉儿皱眉故作思考状,“照上次的状况,也不久。大概也就那么五六年[r1] 吧。”
  “啊?”小宫女瞪大了眼睛,“五六年?才人你怎么能一点不着急呢,毕竟……毕竟公主长得那么好看,五六年呢,万一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婉儿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莫名忍俊不禁,好容易憋住了。她拍拍书韵的肩头,带着一抹微笑,说道:“怎么会呢?连你都知道,公主一点都不温柔。那么凶谁要她,你说除了我,谁还会要她。”
  “公主——有时候也……挺好的。”书韵的声音软下来,“棋语姐姐跟我说,公主私下里脾气不坏,生得又美,我猜肯定好多人喜欢的……”
  “真是这样,我也不担心。”婉儿仍然含笑看她,语气却庄重起来,“属于你的人,就算放手,还是会回来找你。我放手数次,每一次她都回来,又在我眼前晃悠,讨厌极了。那时候我就想,日子再怎么艰难波折,今生还能离得了她么?
  “书韵,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除却生死无大事’。我和她一起历经太多风雨,多到我无法怀疑——除却生死,没什么能让我们分开。我们是彼此的宿命,她不会跟别人走的,我也不会,我们都很清楚。一生那么长,都要一起走过,五六年又算得了什么呢。”
  “怎么不算,五六年很长——”
  两人忽然都注意到了远处的人影。那个男人拱着手立于廊桥之上,缓缓踱步,似乎在等着谁。
  在这条回居所的路上,单独看见李哲,总能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上官才人!”男人看见了她,招了下手,气喘吁吁跑过来。
  “臣见过庐陵王。”她行肃拜礼。书韵是不知道那段故事的,于是没有丝毫敌意,也跟着婉儿也乖乖行了礼。
  李哲在她面前停下来,刚要开口,盯着她的脸,忽然一下愣住了。
  “王爷有什么事么?”她刚问出口,便意识到是哪里的不对。今日她未贴上那片花钿,眉心正显赫着一道丑陋的墨痕。这道痕迹已经印入她的生命,成为她的一部分。没有人再问,没有人再提起,于是她忘记了这道痕迹的可怕。
  “怎么,难看么?吓到王爷了,给您赔罪。”她说。
  李哲呆呆地盯着那道痕迹。
  “婉儿,这……这是怎么回事?”他说着,眼眶似乎有些湿润,“原来你也过的不好啊。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婉儿哑然失笑,她没想到墨痕还有这重功效。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情感,将两人的一下拉近了。女皇就是女皇,做事情从来都是一石多鸟。
  更没想到的是,从前那个不学无术的太子,今日真的为她落泪了。
  “婉儿,你受苦了。你还恨我么?那时候我还太年轻,不知道怎么就那样伤害了你,现今我很后悔,我向你忏悔一切的罪过——”
  “不必,王爷对一个奴婢,不敢称罪过。”
  李哲兀自擦干了泪,抬头:“陛下上一次对我说,接我回洛阳这件事,最早让她起了念头的是狄公,最后让她解除顾虑,下定决心的是你。婉儿,你为什么会这样做呢。”
  她很快反应过来,狄仁杰和自己,女皇只提了这两个人。吉顼、二张的功劳,她一笔带过,这就是女皇的为人,她希望儿子亲近忠良而非走狗。看得太清了。
  “婉儿不知你是否记得,离开洛阳的时候,你对我说了什么。你让我活得像个人样。我忘不了,忘不了你说的那句话,忘不了那个你。如今我年纪大了,也不是从前的我了,你却依然那么美。你是不会变的吧?
  “婉儿,你能帮帮我么?我现在回来,看见满朝的生面孔,心里就发慌。我不知该怎么打开局面,他们一个个不知是忠是奸。熟悉的,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王爷,你还有皇嗣,还有公主,都是可以完全信赖的人。”
  婉儿说着,心下暗想:这个庐陵王,刚回来不久就急着拉拢我,做的可以啊。的确有些长进。
  “我也信赖婉儿。”李哲说,“你让我回来,我真的很感激很感激。我们尽释前嫌——我们合作吧,婉儿。”
  这便是女皇想要见到的局面,也是李哲乐于见到的局面。
  “武家子弟的显扬,都已是过去的荣光了。庐陵王,你是未来啊。我可以拒绝你,却不能拒绝未来。”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和平安宁。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她,保护更多的人。
  “王爷别说了,太阳都下去了,您也该回府才是。再和我闲聊,你的王妃,怕要有别的心思了。”
  “不会,这也是她的意思。”李哲脱口而出。
  原来是那个女人,婉儿微微皱了眉,原来还是那个女人。她要做什么?她——实在不简单啊。
  后会有期,来日方长。
  [r1]从六岁初见到正式表白,是一个五六年。从太平第一次出嫁,到薛绍死于狱中,七年。从与武攸暨成婚,到狱中诉衷肠,暴虐得淋漓尽致,又是一个五六年。一个五六年接着一个五六年,对于她们不算长的人生,是多么弥足珍贵。可她们都不晓得啊,总以为时间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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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书棋也有cp,这个顺序看来是年下攻,这不就安排!不过这个线会比较淡,大概就这里最明显了,而且我总感觉棋语对公主有种袭人对宝玉的喜欢……在我的文里什么□□cp都能磕到,来嗑一磕韦皇后和婉儿吧~(我谢罪)
  小剧场【婉平磕自己系列】:
  (婉平一起读自己的同人文ing...)
  平:你看你看,这个作者写:太平坐在桃花树的枝桠上,身后的日色让她周身布满金光。上官婉儿抬头望去,仿佛看见了一个误入凡尘的精灵……
  婉:谁写的?树枝还给你压折喽。
  平(一脸黑线,强颜欢笑):那婉儿要在树下接着我呀。
  婉:好,接着你。
  平(开心o(≧v≦)o)
  婉:那你上树之前先找两个太医,一会儿等着给我治小臂骨折。
  平:艹!@#?*#%
  婉: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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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喂了我这么多,很饱!
  还有一只舔狗,你这营养液灌的很有艺术,让我拖更有了负罪感(捂脸)嘿嘿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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