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005
  这句话是试探还是无心囔囔，都没让龙戈停下出门的脚步。
  他一离开，姚姚一双大眼滴溜溜地扫过室内每一处，最后落在没有门的门口。
  这个房间非常大，自带卫生间跟两个大窗户，空气流畅光线也好，在看了一路乱七八糟的房间中，算是屋况保存最好的一间房。
  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没有门。
  “小金，等会卫生间忙好，去附近的房间挑一个好的门来装我们房。”整个庄园都是她家，姚姚说的毫无心理负担，在小金应声间，因察觉到什么而捏在手中的金属制品，被她搁在室内角落。
  随后手里又出现三个一模一样的，一一放在另外三个角落。
  来龙族的路上，随行军官给了她一箱能保证安全的东西，还说：“姚小姐，契尔大联盟强者众多，许多兽人包含各国都不乐见这场联姻，你的存在变得尤为重要，但龙族自有一套管理规矩，并不愿意非他族人的人出现在自己领地里，所以到达目的地前，在下不求你一拳能打飞人，至少学会这箱东西里的设备怎么使用。”
  那时她听了，多少有点懵。
  但更多的是不以为然。
  深渊巨龙人人害怕，身为他的伴侣，谁会对自己怎么样？
  不过当时光脑没法连网，长达两周的飞行路程太过无聊，就是对这个不感兴趣，还是学得七七八八。
  现在，她很庆幸自己学了，否则真有什么，便会如她短命的上辈子，什么都没法改变的看着自己生命凋零，慢慢走向死亡。
  姚姚不喜欢那种感觉。
  即便那是先天性疾病导致。
  即便刚才……那隐约察觉的异样是没有恶意的，甚至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亲昵还给她一抹莫名的安心感，可在拥有自保的设备下，宁愿将主权抓在手里，也不愿将性命攸关的事交给别人。
  姚姚珍惜小命。
  放下最后一块金属，用光脑捣鼓了会，见指示上有个随身配戴的设定，翻了翻箱子，找到同材质的项链，登时把脖子上这条皇室送的替换下来，折了个圈当手链。
  等保安系统设定好，身上跟四面墙瞬间亮起一道光又消失不见时，姚姚终于有了满满的安全感。
  她人再度回到沙发上，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营养液。
  除了乌管事给的一排六管子，家人跟皇室放在饰品空间里的有十排，所以她有六十六管子营养液。
  以一天三餐三管子营养液来说，能吃二十二天。
  看着桌上什么颜色都有的营养液，姚姚莫名腻味也陷入了选择困难。
  吃什么口味呢……
  指尖扫过各个营养液封紧的瓶口，一道道讯息像是唱名一样，不断浮现脑海。
  【受到感化的‘毛樱桃营养液’纯粹度提至d级，功效：1促进消化；2养颜美容。】
  【受到感化的‘薄荷蜜营养液’纯粹度提至d级，功效：1消暑；2缓解热症。附注：食用过多有拉肚子的可能。】
  【受到感化的……】
  ……
  姚姚一个个的‘看’下来，见前缀都是‘受到感化’某某营养液，关注点便放在后头的功效上。
  直到乌管事给的那一排，移动的指，停顿住。
  【……纯粹效果不稳定。】
  【受到感化的‘番茄浆营养液’变得纯粹，功效：解腻。附注：成分品质低下，效果不稳定。】
  姚姚：？
  指尖移得太快，第二管营养液讯息盖过了第一管。
  但第二管也……
  讯息没错。
  当她指尖移回第一管营养液，获得的讯息与第二管营养液一样，再下移第三管，与之后的四五六管营养液，除了口味功效不一，附注都一样。
  有前面一溜d级纯粹度营养液，功效两个的情况下，乌管事给的六管效果单一还有跳票可能，简直让人不想在意都不行。
  基于口粮就这么多，姚姚还是拿起一管，拔开瓶盖，嗅了嗅，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气味，便轻轻地抿了一小口。
  然后——
  “呕！”
  小金一下子从卫生间冲出来，碧绿色的眼睛瞬间发光，如雷达般扫来，随即一把抄走她手上的营养液，并将桌上少了一管子、乌管事给的那排营养液拿起。
  “侦测出契尔大联盟本地产的营养液品质低下，对人类有一定机率造成过敏与呕吐的可能，触动机器人使用法第一千六百一十一条例，即刻启动回收模式，避免二次伤害！”说到条例，小金充满英国腔调的声音被冷质的机械音取代，放光的眼睛恢复正常。
  姚姚：……原来你还有这种鉴定功能！
  而让她更想像不到的，那回收模式居然是：小金肚子上的衬衫变成一片金属，自动打开后，那排营养液就这么被它塞了进去，金属片再合上，又恢复原本衬衫模样。
  姚姚：“……”
  简直大开眼界。
  被营养液的味道暴击，姚姚猛拿瓶装水漱口，没阻止小金销毁的动作，就是，“塞肚子你不会坏掉？”
  “h987三代配有再生能源自动转换系统，任何东西都可以变成供我使用的能源。”小金笑的跟牙膏广告一样灿烂，手指着桌上营养液。
  “富含各种微量元素的高品质营养液能够解除低品质营养液造成的负面效果，建议姚姚现在就使用。”
  “卫生间的水电与卫生已经处理好，待你洗漱完毕，这儿弄脏的地方将会恢复干净，连房门也会安装上去。”
  姚姚听了，随手拿了管营养液，吨吨几口喝完。
  感受舌腔异味消失，不再恶心，顿时说：“你们机器人都这么厉害的吗？”
  “不是，只有第三代，也就是我这个系列这一代的机器人是优秀的。”小金完全不谦虚的自夸着。
  姚姚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的去了卫生间。
  在小金的能干下，只有一面旧镜子的卫生间，里头已经放上了她稍早拿出来的洗漱用品，充满了生活气息，不再那么空荡荡。
  看着还行，除了……
  “怎么没热水呢？”
  旧式的水龙头不管往左往右，上拉开启、下按关掉，姚姚整了好一会都没有热水，便想出去问小金。
  然而镜子里映着自己红通通的脸，与额头上一颗颗的小水珠，突然觉得，这么热，她不洗热水澡没事吧？
  于是，因为身体关系，从小到大都用温热水洗澡的姚姚，洗了两辈子以来最痛快的一次冷水澡！
  弄干头发出卫生间时，人美的都能哼歌。
  太爽了！
  从来不知道冷水澡是这么棒的她，深深觉得以后天天洗都没问题！
  “门已经装好，弄脏的地板跟桌面也擦拭干净。”小金站在窗户旁，一副待机状的报告进度。
  “现在是伽索萨司星域晚上九点钟，本地蓝夜群岛虽然只到八点，但入夜早，晚上短，一般只有六个小时便会出太阳，建议早点入睡，不影响睡眠品质。”
  人类睡觉休息的时间，大部分是机器人吸收能源充电的时候。姚姚应了声，一边梳理头发一边说：“我刚在卫生间时，那水忽大忽小的，需要更换水龙头吗？”
  “管路老旧，可能堵着还是哪里破裂，也有可能是抽水设备问题，得看了才知道，不过现在晚上，不适合察看。”小金回着。
  “那明天看吧。”姚姚敲定明天，行程，搁下梳子，直去大床。
  柔软的床铺薄被带着黑科技特有的恒温效果，没想像中的闷热，令人长达两周的跃迁、飞行数座星域产生的疲惫感上涌，因为凉水澡带来的醒神提脑，开始趋于缓和。
  夜深人静，转动了一整天的脑子，纷纷扬扬的思绪跟着沉淀，留下了一天之中，令人最深刻的印象。
  比如刚到这儿时，第一眼看到庄园时的心情。
  又比如乌管事说话的态度。
  再比如，趴在那儿的黑色巨龙带给自己的震撼感。
  以及……破房子带来的深深疑惑。
  而最后的最后，则是那，暂且被她搁了下来，没去深想的‘隐隐约约觉得’。
  这些总总，在眼皮重的合上之际，都成了一句：
  ——便宜老公似乎没有表面上的风光。
  就在她意识随窗外时不时响起的虫鸣声进入梦乡，同一屋子某处垮墙，不断咽着水儿的湿淋地带，立在上方的虚影在月光倾泄下，有了几分模糊的轮廓。
  龙戈看着一幅框画。
  那是浸过水，只剩一团色泽斑驳，晕黑不清的画。
  但就是这幅画，令这处处透着熟悉，却想不起来的地方，终于有了几分的鲜明。
  那是——久远到，早被自己忘了的岁月。
  伽索萨司星域，
  成就他恶龙名声的初始之地。
  同时，也是让所有英雄、再强大的兽人们最不愿意接受的埋骨之地。
  他为什么会在这儿，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龙族了。
  偌大虚影漫上了一层浓郁的黑气，周围空间扭曲，连带能透明到能直视后方的精神体逐渐凝实，伸出去的手更是达到了实体化地步。
  徐徐吹拂的风，有那么一瞬间停止。
  即将碰触到画的刹那，差点凝实的精神体忽地被一股力量带走，转瞬间，落在一片鲜艳的大红上，而他面前，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是一张因睡而压出红痕、显了几分憨态的精致小脸。
  清浅的呼吸拂过脸，带着湿热的温度，以及若隐若现的甜润暖香。
  龙戈：“……”
  这个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