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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药妻_分卷阅读_64

  然而却在此时,他一个踩空,两人又像是雪球似的翻滚,好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还有衣袂划破的声音,最后也不知撞到了什么,阿殷只觉脑门一疼,直接昏了过去。
  第44章
  阿殷醒过来时,周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好半晌,她才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刚动了下,额头传来一阵疼痛,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试探地喊:“侯爷?”
  没人应她。
  她又喊了声,仍然没有回应。她没由来有点惊慌,在这个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里,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周围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野兽。
  她喘着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平静下来。
  她咬咬牙,扶着冰凉的山壁站起,四处都是漆黑一片。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掉进来。她凭着直觉往前走,约摸走了十来步,足下踩到一片柔软。
  她吓了一大跳,疾步往后退了几步,又试探地喊:“侯爷?”
  还是没人回她。
  她壮起胆子又走前去,轻轻地踢了踢,感受到温度后,才蹲下来用手摸,摸到一片粘稠时,她嗅到了血腥的味道。这下,阿殷确定身前的是何人了。
  她摸黑拍着他的脸,道:“侯爷,你醒醒。”
  穆阳侯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她心中哆嗦了下,颤颤巍巍地探向他的鼻。岂料就在此时,一股强劲的力道捏住她的手腕。她轻叫了一声,那股力道才有所松弛,防范顿消。
  “没死。”声音略微虚弱。
  阿殷松了口气,说:“侯爷,我扶你起来。”
  “不必。”他道:“我歇一会便好。”似是怕她担心,又说:“我与寻常人不一样,受了伤只要歇上几天就能好,再重的伤也能愈合。”
  阿殷微微一愣,说:“我也与寻常人不太一样,关键时候能使出蛮力,但蛮力一出,也得歇上一两天才能恢复精神。”
  沈长堂轻笑了声。
  “我们这么像,你更应该与我去永平。”
  一提到永平二字,阿殷又不说话了。
  沈长堂没有逼她,只说:“不用一天,玄甲卫就能找到我,你别害怕。”
  岂料阿殷却问:“是什么人要杀侯爷?”
  沈长堂没想到阿殷会突然这么问,不由沉默下来,好一会才说道:“这次是意外,想来是山庄里出了纰漏。”躺了会,他感觉好些了,摸上她的手,道:“再过一会,我们跟着风走。先前摔下来时,应该是摔在洞口附近,容易被发现。”
  阿殷任由他抓着手,轻轻地“嗯”了声。
  山洞里变得安静,只有鬼哭狼嚎的风声,掌心里的软若无骨的纤细小手微微地发颤。
  他忽然道:“斗核大会时,你最后雕刻的核雕起了什么名字?”
  “还没有。”听他说起核雕,阿殷精神足了一些,又道:“斗核大会结束后,核雕送给其中一位核雕师了,当时匆匆忙忙,没来得及取名字。”
  她记得当时那位核雕师还跟她说,他姓元,单名一个洪字。后面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沈长堂那边的人催得急,没说一两句就与其他核雕技者一同到了山庄里。
  此时沈长堂又道:“圣上身边有一位核雕师,姓元,他极其擅长雕刻山水。圣上很是欣赏他。宫里还有一个阁楼,名为藏核楼,里面有三朝皇帝所珍藏的核雕,皆是上品。”
  阿殷呼吸一紧。
  他声音里似乎有了笑意,说:“以后我禀了圣上,带你去看看。”
  说着,他已经站了起来,又道:“走吧,再往里面走走。”
  山洞里没有光,一切只能摸黑。
  沈长堂的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起先还有点磕碰,现在已经行动自如。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在山洞里摩挲。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才停了下来。
  阿殷问:“不走了吗?”
  沈长堂道:“这个山洞有点古怪,风声忽然消失了。”
  “走错路了?”
  “有点蹊跷,先不走了,在这里歇一会。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原路折回。”
  阿殷说了声“好”,想挣脱开沈长堂的手。沈长堂没有松开,又握得紧了几分,只说:“别放手,若是不小心走散便糟糕了。”
  阿殷平静地道:“我不走开,你也不走开,又怎会走散?”
  沈长堂也平静地道:“本侯不想放手。”
  .
  黑暗中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两人依照原路返回,走了许久,仍然没有走到。四周静悄悄的,风声也不知去了哪儿,若不是有各自的呼吸声,整个世界便是死寂一片。
  两天后,玄甲卫仍然没有到来。
  两人滴水未进。
  阿殷靠着一块巨石,饿得两眼发昏,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在一个走不出的山洞里。她还没有给阿璇找一门好婚事,还有很多核雕想雕刻出来,人之将死,她才发现自己想做的事情太多。
  而她一点儿也不想死。
  她问:“侯爷,玄甲卫真的会来吗?”
  沈长堂依然冷静,他道:“玄甲卫此时一定也在山洞里,我们走进来时恐怕走进岔道。再多一日,山洞里有血迹,他们能循着血迹找来。”
  他说话仍是镇定自若,中气十足,一点儿也不像是两天不曾进食的人。
  可是又过了半天,周围仍然静悄悄的。
  阿殷的呼吸越来越轻,沈长堂牵上她的手,喊了声:“阿殷。”
  她反握住他的手,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侯爷。”
  “嗯?”
  “这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和你。如果玄甲卫没有来,过不了两天我们俩都会死在这里。人死后,不论生前有多高的身份,多好的皮相,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堆白骨。”她的语气里是浓厚的绝望。
  沈长堂听得心惊。
  她声音平静得像是一滩死水。
  “我此生最后悔的事情是那天在苍山脚下遇见你,你霸道又自私,征服欲旺盛。是,你是高高在上的侯爷,而我只是卑微弱小的平民。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你想要征服的玩物,甚至不是一个人。因为我倒霉,因为我没烧高香,所以才成为你的解药。不管我的意愿,随意轻薄我,戏弄我。你肯定在想,你是侯爷,是天之骄子,能相中我侍疾,能对我在意,是我攒了八百辈子的福气。我若不跪地谢恩,你还觉得我不知好歹。不是的!沈长堂,我要告诉你,你对我的相中,对我的在意,让我日日夜夜惶恐不安,我二十年来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害怕,所有的不知所措,都是你带来的!我但凡能够选择做主,我必定对你不屑一顾!”
  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半年来的委屈和不安,在此刻通通发泄了出来。
  她要死了,他也要死了,她不用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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