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上瘾

  秦雉和王时,连着百官都没想到,王誉和刘光亭的事情还不算完。
  有一日,云宋突然穿着一身僧袍就上了殿,令大臣们当场怔住。
  云宋便道,“朕要效仿太祖皇帝,为万民祈福。以祈祷风调雨顺,百姓安康。是以朕决定这一年不食荤腥,朕不强迫臣工们效仿,但也希望诸位万事节制,以做表率。”
  诸位大臣纷纷说皇上圣明,微臣等一定尽力。私下却在嘀咕,太祖皇帝当年也做过这事?得好好回去翻翻史书了。
  云宋心想,你们翻了也是这么回事了。她这事是专门问过刘光亭的。刘光亭说有,就一定有。
  他甩了僧袍,回紫宸殿了。
  这事一下子就传到了整个皇宫。
  后宫妃嫔们纷纷聚到一起,开始愁眉苦脸。这皇上都要吃斋了,他们哪敢不跟着?想到饭菜无荤腥,便十分难受。可令他们更难受的还不是这个。
  云宋虽然没有明面上说,可是她僧袍穿上了,还要吃斋,那这一年,是一定会不近女色了。除非是哪天真的忍不住了。
  一年啊。
  他们还盼着赶紧出头呢。这一等,又是一年,感觉黄花菜都凉了。到第二年,万一再选秀。比他们年轻貌美的再送进来,他们就更没希望了。皇上你吃斋念佛祈福怎么样都行啊,可别断了他们的活路啊。
  一个个愁眉苦脸,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事自然传到了秦雉耳朵里。
  秦雉嗤笑一声,“她倒是心思越来越多了。”
  秀年不解其中意,问道,“皇上为民祈福,以身作则,大家都在夸呢。”
  秦雉看她一眼,道,“你当她仅仅只是为了这个?若只是这样,何必还要穿个僧袍上早朝?太祖皇帝可没她做的那么绝。大臣们被她糊弄了,哀家可没有。”
  秀年更加不解了。
  秦雉道,“亏得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竟还没看透?”
  秀年浅笑道,“奴婢愚钝,岂可揣测太后和皇上的心思?”
  秦雉摆摆手,道,“皇上呀,这是故意的。她都要吃斋念佛穿僧袍了,这宠幸后宫一事,肯定也要跟着停一年了呀。她不是说让大臣们也诸事节制么,这其中可就含着房事呢。”
  秀年这才反应过来。
  秦雉笑着说道,“后宫那些妃嫔的脸色想想都能想出来,一定笑死个人了。估计还有的人抱着希望,想着皇上迟早忍不住,这种事情说一套做一套也没什么的。他们不知道皇上就是奔着这事去的呢。巴不得一辈子都不用宠幸后宫。”
  秀年道,“皇上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秦雉道,“心思多了,做什么也不同哀家来商量了,真是长大了。连王时都夸她了。”别人夸她,秦雉都没放在心上。王时夸她,秦雉格外的不舒服。王时的夸才是真的夸,和容洵夸她是一样的。
  秀年道,“是太后教导有方。”
  秦雉横她一眼,秀年忙颔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秦雉是对云宋教导有方,可她并不希望云宋有一天有自己的思想和主意,脱离秦雉的控制。
  秦雉道,“随她吧,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秀年应诺。
  正好有侍女送过来新裁的冬衣。
  秀年接过来,忙给秦雉试了。
  两个人从小就在一起的,秀年许多话也是该说就能说的。
  她瞧了秦雉,由衷道,“太后真是气色好得很。而且瞧着,似乎又玲珑了许多。”
  这玲珑是直指秦雉的胸。
  秀年伺候她起居,有发言权。比以前瞧着大了不少呢,明显的很。
  秦雉垂眼一瞧,道,“他喜欢得很,常揉捏。”
  秀年道,“以前听说过还能长的,只要男人手法好。没想到是真的。”
  秦雉瞥她一眼,“羡慕了?你也能的。”
  秀年道,“奴婢可没这个好福气。”
  秦雉便劝道,“你怎么没福气?”
  秀年一笑。
  秦雉道,“你选上来的那些人,都是一等一的,如今也都闲下来了。要一年呢,学的东西没用武之地了,也憋得慌。你也别委屈了自己,挑中意的用一用。女人,就得对自己好一点。用上了,便知道有些事情真是欢愉的很。上瘾的都快停不下了。我十几岁的时候精力都没有现在好,还是分人。”
  秦雉想着,那时候和现在的追求完全不一样。那时候想着要讨好先帝,要往上爬,也是唯唯诺诺的。哪有现在自在,什么都不管,只要自己欢乐就好。人一轻松,这事的感受便不同了。
  秀年脸也不红,只捂嘴一笑,“那些人唯唯诺诺的,可比不得王大人。”
  秦雉也不怪她没分寸,道,“那是不能比的。可个人口味的不一样。这床笫之事,听你的有听得快乐。哀家可恩准你了,要不要的,你自己决定。”
  秀年福了身子,“奴婢先谢太后了。待奴婢想了,便也用一用。”
  秦雉啐她道,“还端着呢。没有女人不想的。一个两个的,都可以。那些人不必拿他们当人看,当个工具看就是了。只要你喜欢。”
  秀年原先不觉得有什么。这个年纪了,什么没看过,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是大姑娘家。可听秦雉说一个两个都可以时,脑海里便出现些画面。耐不住老脸也有点臊的慌,红了……
  秦雉看着她,笑道,“呦呦呦,多大年纪了,还臊得慌了。”
  秀年也笑了起来。
  ——
  骤风一个多月了,也没消息。原本燃起的希望,又好像要被灭了。
  几个姐妹之间相互安慰,想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若是真的找不到,骤风就该回来了。说明还在找呢。
  这一日,一辆马车在相府门口停下。
  从上面下来一个娉婷袅娜的女郎。外头披着一件雪白绣着红梅的披风,整个人看着十分出尘,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侍女小心的搀扶着,另一个小厮上前自报了家门。过了一会儿,大小姐容瑛亲自过来迎了。一见到眼前的女郎,便唤道,“枝枝……”
  一喊,声音便自觉地有了哭腔。
  来人便是谢家女郎谢如枝。
  她忙伸手将容瑛的双手牵了,道,“大姐,莫哭。”
  柔软的声音,叫容瑛心也软了。
  她点头,“不哭不哭,就是见到你高兴。”
  谢如枝道,“早该来探望的,只家中事情多,一直耽搁了,大姐不要怪罪。”
  容瑛心里雪亮。
  谢如枝原本是要和容洵定亲的,结果没成。谢家读书人,太清高。谢老爷子便不许谢如枝再和容家有什么来往。谢如枝或许早早就想来看的,谢家不让。如今来了,可想而知是费了一番周折的。
  谢如枝打扮的很素雅,没有浓妆艳抹,便是钗环也十分简单,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可见是在这上面下了心思的。
  容瑛叹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郎。便又懊悔当初,被猪油蒙了心,非要撮合容洵和小离在一起,才致了今日的场景。
  容瑛实话道,“你不来,也不会有人怪罪的。”谢如枝与容洵的交情本也没到这一步。有些女郎家,便是巴不得都不要碰面,觉得丢人。
  谢如枝道,“大姐待我如同亲姊妹,冲着这一层,我便不能不来。不然岂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了?”
  容瑛点头,拉着谢如枝往里走,道,“你有心了。快进来吧。外头凉呢。”
  容家门口还设了粥铺,只有了云宋的法子,留在永安城内的难民大多都投靠了亲戚,还有一些不愿走的,稀稀拉拉的过来讨粥喝,情形已经与以前完全不同了。永安城内变得几乎和以前一样了。
  容瑛拉着谢如枝到了花厅。还没坐下,就听谢如枝道,“大姐带我去看一眼大人吧。”
  容瑛一愣。随即想,这谢如枝或许是偷偷溜出来的,不便久留。
  容瑛便点头应了。
  谢如枝又道,“我毕竟尚未出阁,与大人也没什么交情。孤男寡女不大方便,还请……”
  她说这话的时候,白皙的面庞上微微一红。
  容瑛笑道,“知道知道,便是为了你的名声,也不会叫你单独看他的。屋子里有人呢,一直都有人,我们轮流守着,怕他有什么事。”
  谢如枝点头,福了身子,“辛苦姐姐们了。”
  容瑛道,“照顾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哪有什么辛苦的。躺在那里的才是最辛苦呢。”
  谢如枝点点头,露出些愁容来。
  容瑛便拉着她去了容洵的房间。老三老四本是守着,见谢如枝过来,两边都施了礼,然后先退出去了。
  便是有旁人在,谢如枝也不好走的太近去看容洵。只远远的望了一眼,便算是探望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去一个外男的卧房本就不合乎情理。只因为事出有因,便破例了。
  她收回视线,问道,“听说要寻个什么神医,可有着落了?”
  容瑛道,“在找了,快有消息了。”
  谢如枝道,“那就好。姐姐们也得放宽心,顾着自己的身子才好。”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道符,道,“这是前几日去怀恩寺求来的平安符,给大人留着。大人一定吉人天相的。”
  容瑛感动,谢道,“你有心了。这些日子我们也想过的,只谁也不敢抽身离开,都在家里守着了。”
  谢如枝道,“姐姐们的心佛祖都能看到的。”
  容瑛拍了拍谢如枝的手,道,“能看到,能看到的。”
  两人正聊了一会儿,容敏端了药进来,她歉疚道,“不是有意打扰,而是小六该吃药了。”
  谢如枝也觉得自己来了有些时间了,便道,“那我也该走了。姐姐们不必送了,先照顾大人吧。”
  容妤去了老夫人那里,容敏一人照顾容洵喝药是绝对不行的。容瑛想了一下,便有些歉疚的应了。
  两个人到了床前,容瑛要扶着容洵的身体坐起来一些,正要伸手时,突然瞧见容洵眼睛微微睁了睁。
  容洵在朦朦胧胧之间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想去抓,却抬不起手。只能看着那身影慢慢消失不见了。
  容瑛见了喜极而泣,道,“这么多天了,头一次见他眼睛睁开些。老三,我是不是看错了?”
  容敏眼泪已经掉下来,道,“大姐没看错,我也是看见了的。许是见了谢家女郎开心呢。”
  容妤道,“就是就是。怎么旁人来了,他没反应的。这也是知道谁是真正关心她的。”
  容敏听了叹气。她与容瑛都想到一起了,都为容洵和谢如枝感到可惜。
  容瑛将那平安符压在容洵枕头底下,有将他扶着半靠在自己身上,看着容洵宽慰道,“你快些好起来,谢家女郎很好呢,给你求了平安符,盼你好起来。你醒过来才能见着人家,可别再睡着了。”
  容瑛刚说完,容洵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这一吐,白色的中衣都被染红,吓得容敏碗掉在地上,差点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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