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像样的礼物

  “今天有空吗？小哥请你吃饭。”
  景斓再叁推辞，彭星浩说自己有喜事要分享，她也不好再坚持，只能赴约。
  下了班赶过去时，男人已经点好菜等她了。是了，他自然是知道她爱吃什么的。
  “确实是大喜事，你刚在电话里不肯说，我都没有准备贺礼。”
  彭星浩说他已经被正是任命为E传媒集团大A区的总经理，同时出任集团副总，这意味着整个E传媒已经认可他的工作能力了，尽管他进入管理层才只有一年。
  “该我要谢你，你替我抓住了影视基地的机会。”
  最初提出影视基地的概念时，彭星浩其实只当是完成彭君薇给的任务，他并不知道E传媒的高层早就对影视业觊觎已久。影视基地的项目刚刚谈成，E传媒的新人扶持计划中也出了一个爆款时尚小说，高层当机立断决定将小说拍成电影、电视剧。时尚电影自然视觉效果是第一位的，需要一位既懂摄影又与大牌们合作良好的负责人，彭星浩又刚带着影视基地的业绩在董事会面前刷了脸，这个项目最终就交到了他手上。这也意味着，E传媒目前进军影视业的所有项目都握在了彭星浩手上。很多人不服，但也自认在摄影上没办法替代彭星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又吃下一大块肥肉。
  如果说彭星浩升官的速度是火箭升空，那毫无疑问，景斓替他搭上尚品就是最佳的助燃剂。
  “那是你运气好，我也没做什么。只能说结果是好的，所以显得我没做错事而已。”
  “除了谢你，我还该跟你道歉，小斓，小哥当时没能体会到你的关心，小哥错了。”
  “没事啦都过去了，来，”她端起酒杯，“贺小哥升职之喜，祝你工作一切都顺利。”
  “谢谢小斓。”
  彭星浩很想伸手去揉一揉她的头，可他没有。
  “对了，我有个礼物…其实也不算是礼物…要给你。”
  他拿出一支老式的徕卡相机，景斓看着很是眼熟，她记得彭星浩工作时使用的相机五花八门，但只有拍她的时候会一直用这一支。
  “按道理送人该送新的，只是相机这种东西，你看着都是同一型号，实际上拍出来每一支都有各自的特点。这是我所有相机中最中意的一支，我想把它送给你…”
  “你都这样说了，我又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收下吧，其实相机跟人一样，没人陪，它就自己慢慢地生锈了。你知道我以后怕是没有时间做这些事了，所以想请你陪陪它…正因为它是我最喜欢的，所以我不想…它只能安静地待在陈列柜里…你不用担心，虽然它型号很老，但只要按时保养是可以日常使用的，收下吧。”
  “好，那谢谢小哥割爱。”
  吃着饭，彭星浩也问了她的近况。
  “星瀚参加的那个扶持计划，其实不拘什么专业的，像我刚刚提到的，写小说的也有，画漫画的也有…小斓，我觉得这个项目很适合你，我们会提供前期的培训，也有内部实践，你可以和短片组一起创作微电影，通过考核后会帮你对接配乐制作的项目，可以说是能最快让一个新人进入行业内部的方式了。考虑一下？”
  “说得这么好听，你们总不能是在做慈善吧？”
  “呵，”他笑笑，“在商言商，我们要的当然是你们的创作能力。买断版权或是签长约，看你们怎么选，不过我会尽可能给你自由。”
  “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过小哥，我…”
  如果说刚恢复弹琴的景斓还做过成为行业翘楚或是开一场演奏会的梦，生活逐渐安宁下来的她，其实更愿意去一家公司领几个项目，又或者也开一家咖啡馆，泡泡咖啡弹弹琴。
  梦想是让人幸福的东西，而不是执念。
  她也已经拥有幸福了。
  从前的她喜欢鲜花和掌声，现在的她喜欢看细雨和褚瑨的睡颜。
  只要自己喜欢，就是幸福。
  “都说了会好好考虑，怎么又着急回答呢？小斓，不急，慢慢想。”
  彭星浩喝口茶，换了个话题。
  “你最近很忙吗？”
  “嗯？”景斓不解，应该是他忙到没空找自己吧。
  “入秋了，我看你像是没空买新衣服。”
  景斓这才埋头一看，自己穿的还是去年的Y牌成衣，这又怎么能逃得过时尚传媒集团高管的眼睛呢？
  “是有一点，我都是这时候下班，回去了就没心思再出来逛了，白天又要练琴。”
  “练琴也要注意身体，瘦倒是没瘦，但看上去精神却不大好。”
  “没事的，可能是换季吧。”景斓沉默了一会儿，她都没注意过这些细节，也没觉得自己很累或是无精打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彭星浩面前有些心虚。
  “小斓，有什么不开心的，受了委屈要跟小哥讲知道吗？”
  “真的没有啦，我好得很。”
  “你好得很的时候从来不说你好得很。”你是最藏不住事的人，开不开心都写在脸上了，彭星浩想。
  “他也跟你一样玩命似的工作，又经常应酬，我是怕他累坏了身体。你也是，升职是喜事，可你又接了个项目…”
  男人词穷，又再次转移话题。
  “我看时间还早，这下面就是商场，去逛逛，给你买几身新衣服。”
  “不用啦，我现在也无所谓当不当季的。”
  “下月就是你生日，当我提前送你生日礼物好了。”
  “可你已经送了我礼物了呀。”景斓晃晃手中的相机。
  “那是你在帮我的忙，听话，怎么这么客气了？现在小哥挣钱了，不用攒零花钱给你买礼物了，你放心大胆地挑。”
  她看着彭星浩说完这句话立刻转头望向窗外，突然也有些感慨。
  不知道是难过和他生疏了，还是彭星浩遗憾自己曾经买不起像样的礼物，总之那都是小哥待她的真心，还是不要故作姿态了，她点了点头。
  女孩再不开心，在买新衣服的时候也会开心的。很快景斓就被花花绿绿的当季新款所吸引，更何况她身边站了一位极其懂行的专业人士。
  “这条裙子，刚发布的时候我就觉得很适合你。”
  “买点日常的就好，礼服我现在用不上啦。”
  可彭星浩一直温和的脸色却有点僵化，他好像很在意景斓说她没机会穿礼服这件事。
  “弹琴的时候总有机会穿的，这么好看的绿色，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胜任。”
  “不如先试试吧？”见她还想推辞，彭星浩立刻换了说法。
  站在镜子面前的景斓确实感觉这条裙子仿佛为她定做般合身，浅绿的底层布料配上银色树枝状的碎亮片绣花以及不规则的青色轻纱，让她仿若山间精灵。
  “我就知道这条裙子你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有一种绿玫瑰，很是珍贵。
  彭星浩走到她的身后，将手自然地搭到她裸露的肩上。
  “这才是件像样的礼物。”
  景斓不置可否，回了换衣间。
  “这条裙子你一会儿送到这个地址。”彭星浩对柜姐说。
  “彭总您真绝了，我们师傅都担心按照您提供的尺寸去改那还有人能穿吗，没想到您女朋友这么漂亮。说真的，您女朋友简直可以当这条裙子的代言人了。”
  彭星浩也，不置可否。
  当季的衣服买了，鞋买了，包包也买了，商场也关门了。
  彭星浩拎着大大小小的手提袋，将她送回了澜风月麓。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助理也还是以前那个。抱歉，你的生日我应该不在A市。”
  “礼已经收了，人嘛，来不来都可以～”聊了一晚，彭星浩终于换回来一句俏皮话，他点点头，跟她道别。
  “小哥，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去吧。”
  彭星浩看着眼前这栋房子，在路灯下。
  很精致的一栋小楼，门口有修剪齐整的草木，大门两边的落地窗看起来相当童话。
  她两步跳上台阶，她知道他忙，没有邀请他喝杯咖啡。
  突然，她又跑了下来。
  “小哥，那个…”
  “嗯？”
  “我想问…”
  “星瀚？”
  她用力点头。
  “还在作死呢，不过死不了。”
  想起任垣逸说过他时常烂醉如泥， 景斓的心一揪一揪地疼。
  “你不是说他的品牌马上就要上市了吗？”
  “是啊，除了作死，他总得干点别的事吧。”
  景斓瞬间变得非常难过。
  “不…他不是这样的…星瀚…不是这样的…”
  “小斓，多想无益，我走了。”
  手提袋摆了一桌子，景斓盘腿坐在沙发上发呆。空空的肚子提醒着她晚上根本没吃什么东西，点了外卖，吃了两口却又搁在了那里。
  手机屏幕一直停留在彭星瀚空无一物的朋友圈界面。
  他是个很臭屁的人，去看秀自拍比模特多。
  “囡囡？”褚瑨回家看到客厅里只有一盏落地灯亮着。
  “你回来啦。”
  男人在她身旁坐下，吻了她的额头，而后去摸了摸冷掉的外卖包装。
  “不合胃口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好晚了早点休息吧，你也累了。”
  “今天去买衣服了呀。”
  “呃…不是，今天跟小…跟彭星浩吃了顿饭，他买的，说是送我的生日礼物，也是谢谢我之前帮他做了一点事吧。还有这个，他常用的相机，也给我了。”
  褚瑨虽不懂什么时尚，但那几个大牌的成衣他自己也会穿。眼一瞥，彭星浩这几十万的生日礼物，再加上相机得百来万了吧，可真大方。
  “阿晏，星浩一直对我很好，他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兄长，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所以…”
  “那改日我们请他到家里来吃饭好了。”
  “再说吧，他也很忙。”
  “那你还饿不饿？”
  景斓摇摇头。
  “我累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