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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这大明皇位有何用!(穿书) 第78节

  “皇上长大就懂了。”魏国公乐哈哈地笑,“等皇上长大,娶妻生娃娃,行走天下,遇到各色各样的人,朋友,敌人……皇上就会明白。”
  魏国公对皇上的未来充满期待,这是一个非常正常的期待,大明人都在梦想皇上长大,大婚,纳妃,生一窝小娃娃……
  皇上表示他听懂了,一眨眼睛,语气坚定:“国公,朕不要娶妻生娃娃。指挥使就没有娶妻生娃娃。”
  魏国公:“!!!”
  魏国公眼睛再次瞪圆。
  就见皇上一拍胸膛:“朕要行走天下,喝酒交朋友,偶遇江湖第一美人,坐怀不乱柳下惠!”
  魏国公:“!!!”
  魏国公在心里呐喊,文老先生,你天天都讲了什么故事?!!!
  “皇上,这话可不能告诉别人哦。”魏国公极力稳住自己,告诉自己皇上还小,根本不懂,“皇上,世人都是希望男子娶妻生子。徐景珩,他这样的少。皇上你看,孙思邈、张三丰那样的人物,有几个?”
  皇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都是不认同:“国公,朕不是普通人。朕只有一个。”
  魏国公:“!!!”“皇上,这是长大后的事情,等皇上长大,长大到能喝酒的时候,再讨论?皇上还小,不知道长大的事情。”
  皇上思考片刻,有道理。
  “等朕长大,朕再思考。”
  “对对对。等皇上长大,再去思考。”魏国公的一颗心,从嗓子眼回归心脏,“皇上,臣看那徐景珩要喝第四……”
  魏国公的“杯”音还没出口,眼睛一花,不见皇上的人。魏国公一转身,就见皇上端着抢来的酒杯,瞪大眼睛气呼呼地看他那酒鬼儿子,忍不住笑出来。
  “只能喝一点点啊。”皇上挺生气,徐景珩不乖乖,一有机会就要喝酒。
  徐景珩讨饶:“皇上,臣才喝了不到两杯、三杯……”
  皇上不相信他。
  绿豆酒虽然养身,但总归是酒,尤其这所谓年份正好的二十年绿豆酒,一杯就相当于一大海碗。
  皇上低头看看桌子上酒坛子里的酒,果然只有一小半。皇上知道这是年份久水分没了,却只当不知道。
  “一大半。”皇上理直气壮。
  “好,一大半。”徐景珩只笑着答应,“皇上困不困?要不要去午休?”皇上看看头顶的太阳,确实到午时了,大方地点点小脑袋:“午休。”
  皇上把酒坛子给文老先生,严肃地,牵着徐景珩的手去午休。徐景珩:“……”
  文老先生和魏国公一起笑,文老先生抱过来酒坛子:“国公来一杯?”魏国公笑一看桌子上的酒杯,更笑:“好。玉双凤耳杯好,崖柏树根杯也好。”
  文老先生闻言,大乐:“国公果然是知酒人。我来到大明,感受最深的就是大明人的爱酒。那太~祖皇帝,居然不禁酒,皇家居然是大明最穷的大户,大明从上到下都爱酒。”
  魏国公哈哈哈笑,淡绿色的液体晶莹剔透,飘在绿色的玉双凤耳杯里,宛若绿波荡漾,凤凰点水,他闻着酒香,赞叹:“好酒,好酒。”
  两个人碰一杯,文老先生看着手里奇形怪状的崖柏树根杯,同样赞叹:“大明人爱喝酒,这酒杯也有讲究。成化鸡缸杯且不说,这皇家御用的玉双凤耳杯,也是文雅大气。”
  “大明的家具式样,大明的酒杯文房四宝,黄花梨、青田冻石、古藤、瘿木、柏根、湘竹……都是追求大自然神奇的天作之美,其美学境界要人叹服。”
  魏国公与有荣焉地笑:“崖柏树根其实是一种香料。宋朝吴悮的《丹房须知》中有记载,不同品种、不同生长地域、不同生长年限……崖柏的品质天差地别。目前知道的,四川崖柏最合适做酒杯。”
  “一些年轻人追求形式,有了崖柏树根杯,就去做沉香杯。我们这个岁数就知道了,喝酒,看心情,看和谁一起喝。”
  文老先生豪迈大笑:“对极对极。”
  两个人慢悠悠地品酒,皇上和徐景珩午休,内阁谢阁老等人,因为皇上的决定忙乎宗室的事情,忙翻了天。
  无他,光是湖广的土地,一亩一亩地丈量出来,这就是天大的事情。这可不光是宗室,还关乎世家、文臣武将所有人。
  桂萼又想起他的那封上书,在家里癫狂大笑——桂萼以为,他的那封上书,这辈子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一亩一亩地丈量土地,这要得罪多少人?可是,皇上就要办了。
  兴王和楚王自知保不住那么多土地,干脆点一把火,要激起来皇上和文武大臣世家的矛盾,皇上一点儿也不在乎。
  之前因为皇上清查张国舅的亲友们,一些官员贬的贬,降的降,桂萼从宣府大同回来后,有功,从礼部侍郎升到都察院的副都御史,左右老御史都临近退休,他是板上钉钉的继任人,可谓是位高权重,前途无量。
  都御史,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朝廷官员委任,同吏部司贤否陟黜;大狱重囚会鞫于外朝,偕刑部、大理谳平之;奉敕内地,拊循外地,权力之大,远非历朝可比。
  当然事情也繁重。历朝历代的言官御史,地位本就高,大明发展到高峰。
  桂萼也知道,他的地位目前非常危险。那些人,暂时不过是捧着他,等着他出错,好一下“打死”他。
  桂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乱。他在书房走来走去,转了好几圈,心里头还是乱,干脆出来书房到院子里转圈。
  院子很小,只有一口井,一颗老花椒树,一只老狗趴在地上伸舌头。桂萼的家位于城西的一个二等巷子,一个二进的小院子,略破败,就这,还是花了所有积蓄的两千两银子买的。
  桂萼出身低,为官多年不知道变通,贪污不会,为人更差,一些同僚们默认的潜规则银子他也没有,还要补贴族里的穷困人家,导致他夫人再会过日子,也还是紧巴巴的,前些日子刚强制桂萼答应,安排家族里的人去皇上开办的作坊做工。
  桂萼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一抬头,去绣房问纺线的夫人:“家里可有酒?”
  他夫人停下来织机,犹豫片刻:“有几坛子。族里一个年轻人善于酿酒,自己酿的送来,我看着好,听他说要开一个酒坊,就给五百两银子算份子。”
  桂萼一愣,知道这五百两银子乃是夫人的嫁妆,一时心生惭愧,满脸通红地夫人抱拳作揖:“夫人操持家里辛苦,桂萼感谢之。”
  桂萼夫人忙不迭地起身避开,一抬头,眼圈就红了。
  “老爷在外头辛苦,妾帮不上什么,家里的事情,都是妾的本分。老爷这般,是要折煞妾身?”
  桂萼知道自己孟浪,轻轻咳嗽一声:“夫人且准备一坛好酒,几道好菜,为夫明天休沐,宴请一个同僚。”
  桂萼夫人一听老爷终于有同僚要宴请,欢喜得眼泪出来:“老爷尽管放心。妾一切都给准备好。”
  桂萼要宴请的谁?自然是户部侍郎张璁。皇上亲笔批复兴王和楚王的上书,老百姓感叹皇上的英明大度,宗室的情意;章怀秀等人注意到,这个事情对宗室的影响。
  朝堂上的正经官员更关注的是,湖广这般完全彻底的土地改革。
  这是九个边镇的土地改革,山西的土地改革,都达不到的彻底和完全。一亩一亩地丈量土地,这真的是要翻天,这关乎到湖广所有人,当然也包括文臣们,读书人。
  张璁主持土地改革,一开始采取中庸之道,后来桂萼冲上来,皇上一句话放弃皇庄,京畿地区的土地改革进入一个阶段。
  但是张璁也不敢去想,一亩一亩地,丈量京畿土地。
  这就好比,人无完人,一样的道理。谁吃饭喝水没有五谷轮回?都是肉做的大俗人,真要查,这大明,从上到下,有几个是真干净?从官员到士绅,从世家到大户,谁手里的土地来源绝对正路?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土地作为华夏人最大的财富,生产出来的粮食,和它们沾染的血泪汗一样多。
  张璁收到桂萼的请帖,长长地叹一口气。他们两个,终于要碰面。也罢,该来的,总要来。
  张璁知道桂萼的家境,去赴宴,还自己带上两坛好酒。
  三杯酒下肚,话题打开。
  “张侍郎这酒好。我喝酒这么多年,就一点心得,论起来这酒文化繁荣的时代有很多,唐朝算是一个,宋朝也绝对排得上号。但要说真正热爱喝酒的,还是我们大明。”
  “桂御史这话对极。历朝历代,就属我们大明的老百姓最富裕,日子过得最好。那民间的老百姓都说,我们的皇家那么穷都肆无忌惮地喝酒,我们也要喝。”
  桂萼唱:“闻一闻嗅一嗅,感受美酒的芬芳,轻轻抿一口,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
  张璁朗声大笑:“对对对。不过我听说现在大明人喝酒也文雅了。几个小菜,湖边河边树荫下一坐,慢悠悠。”
  桂萼因为喝酒的脸通红,大声嚷嚷:“那都是学的读书人的文气。现在的年轻人,都去学指挥使穿飞鱼服,小孩子学皇上打仗,哎,年轻,年轻……”
  “年轻的时候可不就是这样?说起来我年轻的时候,也梦想穿飞鱼服,可惜啊,那时候的大明年轻人哪有这个胆子?也没有猿背蜂腰螳螂腿,现在嘛,肥肚子都出来了。”
  “张侍郎你这俊秀模样还嫌弃自己?来来来,喝一杯。御赐的飞鱼服,一定有。”
  “借桂御史吉言。来,喝一杯。”
  大明风气,理学压制下的平和,因为开国皇帝是一个农家娃出身,再怎么折腾皇家富贵,也是平易近人。上层斗啊斗,大明的老百姓只管安居乐业,享受太平生活——
  太~祖皇帝规定不许玩蹴鞠上瘾,可还是连青楼女子都玩得更痴迷。太~祖皇帝喜欢喝酒,一代代皇家人都喜欢喝酒,大明人自然更爱喝酒。
  大明看似穷,但论起来实际生活水平,对比唐宋元,高出来很多。即使是北方,各式作坊也到处都是,已然形成规模,平易近人的吃喝玩乐中,厨师和酿酒师的身份独树一帜的高雅。
  蒸馏酒和冷藏酒的出现和普及,更是引发热潮。从皇家到官员到大户到平头百姓,有空的时候,小酌怡情,喝下两口,生活就是美滋滋。那大名鼎鼎的成化鸡缸杯,就是专门来喝酒用的。
  街头巷尾猜拳行令,文人墨客猜字谜,猜灯谜,对对联……一旦有人答不上来,就要接受喝酒的惩罚,一种享受的惩罚,自然这酒桌文化,就发展起来。
  桂萼和张璁一坛美酒喝完,这交情就上来了,脱去外衫,哥俩好地唱吼。
  他们的皇上,很好,超过想象的好。他们的皇上就是有这个胆子,接下来这个激将之法,那他们就给办了!
  桂萼和张璁做了决定,不光是操办成这个事情,更是两个人的联盟达成。
  东西厂将收到的消息递给徐景珩,锦衣卫也送来消息,有关于皇上亲自批复兴王上书引发的一切,锦衣卫指挥使看完,思考片刻,准备分类收好……
  皇上在书房门口探头,发现徐景珩要起身,小炮弹一般地冲上来,气呼呼的小样儿。
  “徐景珩,朕知道。朕自己来办。”
  徐景珩瞧着倔强的小孩子,心口一热:“皇上要自己来办,臣自然欢喜。”皇上一愣,皇上以为徐景珩会说:“皇上你还小,这些事儿有臣来办就好……”
  皇上不敢相信徐景珩真能不操心这些事情。
  徐景珩抱住小小的孩子,语气感叹:“皇上长大了,长得这么好,不光知道土地改革的难处,还有勇气要担当起来,臣高兴还来不及。”
  皇上眉眼弯弯地笑,皇上英明大度,生来骄傲。
  皇上信誓旦旦的小样儿:“徐景珩,朕一定办好。”
  “臣相信皇上。”徐景珩笑容舒展,弯腰从书桌底下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上书,“这是桂萼当年的上书《任民考》,皇上且看看。”
  皇上打开。
  “臣桂萼叩拜皇上,臣闻仁政必自经界始,今之经界存乎版图。自正统末,天下吏阴坏版图,诸色田土散漫参错,难以检讨……
  臣久任地方,熟知下情,看到业已推行的均徭法和十段册法的优缺点。均徭法中,户等划分标准不一致,户等一样,实际丁产相去甚远,承担同等的差役。
  十段册法,实施其法必须对各户丁粮作彻底清理,在此基础上均分十段,乃能奏效。然而此地十段和彼地十段,丁产很难一致,徭役的负担不均平……
  臣悉心研究历代赋役之法,认为大唐两税法最合适,各州县的田赋、徭役等等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大大简化税制,方便征收税款……
  臣桂萼根据自己的经验,大胆向皇上提出赋役改革意见,取消照黄册派定年份轮役的老办法,以一省之丁粮供一省之役——”
  下面是徐景珩的总结:
  合将十甲丁粮总于一里,各里丁粮总于一州一县,各州县丁粮总于一府,各府丁粮总于一布政司。而布政司通将一省丁粮均派一省徭役,内量除优免之数,每粮一石编银若干,每丁审银若干……
  斟酌繁简,通融科派,造定册籍,推行各府州县……是为一条鞭法。”
  皇上瞪着这本上书,好似要瞪出来一朵花儿。
  皇上记得,桂萼在上奏取消皇庄的时候,说过弘治年间,户部尚书李敏上书,陕西、山西、河北三省,包括山东、河南边区,采用每石一两的算法,以银折粮。免去夏秋两税之际的送粮辛苦,减少中间贪污机会……
  那个时候,皇上两三岁,还不识字,还不知道什么是皇庄;桂萼参奏张国舅,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内阁阁老们要保住桂萼作为新生力量……大家的关注都落在皇庄的土地改革方面,都没大注意。
  到后来,大明定下来黄金为金本位,银子为日常货币,礼部尚书毛澄再次提过边镇税银的事情,当时的户部尚书其他官员,都认为这是礼部尚书在找茬儿,几方争吵,就实行下来。
  毛澄自然是听指挥使的安排,才有胆子去管到户部。
  指挥使一直在准备,要推进这个上书,实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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