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拔刀相助

  脱去沾满血迹的铠甲，弗克斯正要钻进马车，突听身后传来连声惊呼和惨叫。
  他急忙回头，只见后方一片骚动，最外围的群盗似乎遇见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无不向前拥挤着。而内侧的盗贼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他一样莫名其妙的往后看，加上被后面的人推挤，显得非常混乱。
  “怎么回事，叫什么？”好事被打断，弗克斯大怒，他烦躁的推开群盗，向发生骚动的地方走去。
  “老大，有一个人和一个兽人从后面袭击我们。他们好厉害啊，一个照面就死了好几个兄弟。”一个盗贼急忙道。
  “什么，兽人？”弗克斯一怔，随即大喜。
  他叫道：“都给我退回来，谁也不准动手，那两个家伙是我的。”
  他走到最外围，这里的盗贼已纷纷退到一旁。雷蒙和鲁兹站在不远处，两人脚下躺了七八具盗贼的尸体。
  “你们是什么人？唔，算了…”弗克斯问两人道，但跟着他就摆了摆手：“老子根本没兴趣知道。你们谁先来，还是一起上？”
  看了雷蒙一眼，鲁兹缓缓走上前。
  “你们来得正好。”弗克斯兴奋的舔了舔嘴唇：“若是没有足够的血，我可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干那个贵族妞儿可就太没意思了。”
  说着，弗克斯举起斧头狠狠一挥，一股劲风刮向地面，在他身前立刻卷起一道尘埃：“喂，快上吧！”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鲁兹沉默片刻，竟然一把抛掉手里的剑。
  “那家伙在干什么？”“知道打不赢老大，所以放弃了吗？”
  见此情景，群盗无不惊讶的议论纷纷。
  弗克斯也吃了一惊，但他很快明白过来：“想徒手跟我单挑吗？聪明的选择，看来你也知道我‘草板斧’的威名。”
  “不过，如果你以为这样就会有胜算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哼哼，老子要亲手把你撕成两半。”
  “帅啊，老大！”“你果然是最强的！”
  弗克斯此举立刻让群盗士气大振，一时间欢呼鼓劲之声大作。
  将巨斧扔在地上，弗克斯嘎巴嘎巴的掰着指节，狞笑着向鲁兹逼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一声不吭的鲁兹，身体突然起了惊人的变化。只见他身体急速膨胀，大片体毛冒出皮肤，竟是在化身为比蒙兽。
  “怎么可能，你是比蒙族！？等等，太卑鄙了吧，竟然骗我丢掉斧头…哇咧！”
  弗克斯大惊失色，连忙转身想要抓起战斧，然而已经晚了一步。完成变身的鲁兹猛然冲前，比蒙兽巨大的爪子狠狠一挥！
  可怜的弗克斯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如同陀螺般打着旋飞上半空，随后抛出无数激射的血点。等摔落至十余米开外时，已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肉酱…
  一瞬间，正为老大加油鼓气的盗贼无不张大了口，保持各种姿势僵在原地，现场安静得吓人。
  怎、怎么会这样？
  而这边，雷蒙亦是瞠目结舌：“鲁兹，你怎么会…”
  比蒙兽回过头，淡淡道：“正如您所说，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话，岂不是太没趣了么。”
  这下子，雷蒙真的无话可说了，这个鲁兹还真是时时都能给人惊喜啊。他不无可怜的看了死不瞑目的弗克斯一眼，唉，竟然会被鲁兹给阴了，你究竟是运气好呢？运气还呢？还是运气好呢…
  见群盗仍在发呆，雷蒙啪的一拍巴掌：“现在谁是领头的？出来说话。”
  老大已死，群盗怔了一下，同时转头看向两个男子。
  见众人望过来，其中一人急忙指着身旁面目狰狞的男子道：“别看我，现在该二当家作主。”
  被称作二当家的狰狞男子，咬牙切齿的恨声道：“你们竟然敢阴了我们的老大，别以为就可以这么算了，只要我一声令下，弟兄们…”
  可惜没等他把话说话，鲁兹一声不吭上前就是一爪。于是还没搞清状况的倒霉二当家，便也喷着血飞上半空，与老大作伴去了。
  “现在呢？”
  于是，群盗又再次把目光望向刚刚说话的男子：“三当家。”
  “呃，好吧…我猜现在是我了。”
  这时，雷蒙才注意到，他正是之前被弗克斯一斧削去顶门头发的那个倒霉蛋。其实若仔细看的话，这男子相貌倒也不差，他身材高大，体格壮硕，虽然穿得邋遢了些，但满头钢须一样的乱发，配上一脸络腮胡须，也颇威武。
  只不过，这家伙虽然浓眉大眼，但一双眼珠总是滴溜溜的打转，贼兮兮的。加上说话时点头哈腰，一副没骨气的模样，真是可惜了那么高壮的外表。
  雷蒙对男子笑道：“那你呢，打算给老大报仇吗？”
  看着雷蒙身边巨熊一样的比蒙兽，那个男子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斩钉截铁的道：“当然——不会了。”
  说着，他已换上一副媚笑的表情：“嘿嘿，那个妞儿是您的了，随您处置，不知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话一出，群盗纷纷叫嚷起来。
  “靠，太没骨气了吧？”“虽说老大平常对你凶了点，但也用不着这么绝情吧？”“我都替你害臊啊。”
  “什么？什么啊？”那男子恶狠狠的向众人瞪去：“现在我是老大，所以我说了算。有谁不服的话，自己去跟那个比蒙说好了。”
  这下，群盗立刻噤若寒蝉。要知道，以一头比蒙兽的战力，像他们这样铠甲不全，毫无组织性的乌合之众，就算一起上也只有白搭。
  就在这时，芭丝特也挟持着弗雷迪，向这边走来。一见连雇主也被抓了，有些强盗本还有点蠢蠢欲动，这下也彻底老实下来。
  看到雷蒙，弗雷斯眼珠微微一缩：“果然是你！”
  雷蒙很无辜的把手一摊：“没办法，是你挑起了我的好奇心。”
  弗雷迪用阴沉得可怕的目光狠狠盯着雷蒙，突然，他出乎意料的笑了起来：“但你好像忘记了一点，好奇心太重，有时候是会送命的。”
  雷蒙直觉感到这个人恐怕并非嘴硬那么简单，他正要说话。突然，就见远处的丘陵中，突有大片飞鸟飞上半空。
  同时，挟持着弗雷迪的芭丝特，露出注意的神色。一把将弗雷迪推向雷蒙，芭丝特趴在地上，耳朵贴地。
  “怎么了？”雷蒙忙问。
  倾听片刻，芭丝特皱起眉头：“那边好像有人来了。”
  “有多少？”
  “还不太清楚，但肯定不少。”芭丝特摇摇头，跟着站起身：“少主你等一下，我去看看就过来。”
  说着，她一纵身飞掠而出，向附近最高那座山坡跑去。
  “来的是什么人，你们的后援吗？”雷蒙转而向弗雷迪问道。
  但弗雷迪只是冷哼一声，傲然仰起头，一副根本不屑回答的态度。
  “好哇，居然敢对…对…对了，还没请问您的称呼？”哪知雷蒙还没说话，盗贼团的新老大已抢着道，跟着他才想起自己连雷蒙的名字也不知道。
  兽人之中是绝不会有这种家伙的，雷蒙不由大觉新奇：“我叫雷蒙。”
  “嘿嘿，原来是雷蒙大人。小的叫哈洛特。”那个男子连忙点头哈腰的道。
  跟着他转过头，义愤填膺的冲弗雷迪道：“好哇，居然敢对雷蒙大人如此无礼，还不快回答！”
  “……”弗雷迪轻蔑的看了哈洛特一眼：“如果是半个小时前，只凭这句话，我就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被他冷冰冰的眼睛一瞪，哈洛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他连忙凑到雷蒙身边，以非常“心腹”的口吻道：“大人，这家伙真是嘴硬。要不要我替您给他点教训，保证他连自己老妈叫什么都乖乖说出来。”
  越来越觉得这家伙有意思，雷蒙不禁失笑道：“我说，你干嘛要这么做？”
  “那还用说，当然是…”哈洛特当仁不让的一拍胸口，准备大发豪言，但紧跟着便语塞了。
  他似乎这才想起，雷蒙刚刚才干掉自己的老大，自己跟他应该是敌对关系才对。这么快就以狗腿子自居，实在有点…
  不过，此人的见风使舵显然已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小心翼翼的看了仍保持着比蒙兽姿态的鲁兹一眼，哈洛特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因为我对您一见倾心，所以才不由自主这么做啊。”
  “恶…”一时间，群盗纷纷以各种表情别过头去。
  “我是昏了头吗？竟然会请这帮家伙来办这么重要的事…”连弗雷迪也一脸不可思议的喃喃道。
  “这个世界果真是无奇不有啊。”这是此刻雷蒙心里的想法。
  他一手搂上哈洛特的肩膀：“不如你来回答我好了，你们为什么要袭击这支车队。”
  哈洛特连忙道：“几天前，这家伙的使者找到老大，许以重金让我们在今天袭击经过这里的车队。”
  “你们知道车里是什么人吗？”雷蒙又问。
  哈洛特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反正我们平常就没少劫掠贵族，多一个少一个谁也不会在乎。”
  雷蒙不禁又转向弗雷迪道：“车里的那个少女，究竟是谁？”
  没等弗雷迪说话，就听一个声音从后传来：“这个问题，就由我来回答好了。车里的是威鲁克亲王的女儿，西尔莎郡主。”
  雷蒙转过头，只见里基特用剑拄着身体，一瘸一拐的向这边走来。
  “威鲁克？”雷蒙隐隐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念叨几遍，他猛然想了起来。
  “威鲁克！？不是迪拿尔王国的二王子，当今国王的弟弟么。”
  这话一出，群盗立刻一片哗然。
  “什么？她…她是威鲁克亲王的女儿？”“完了，这次我们死定了！”
  就连哈洛特，此刻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完了，老大你这回害死我们了，怎么会稀里糊涂接下这种委托。”
  威鲁克在20年前的战争中战功彪炳，威名赫赫，在军中有很大的势力，绝非那些普通的小贵族可比。这群强盗竟然劫掠了他女儿的车队，而且还差点把她给那啥了，唯一的下场，就是等着被大军围剿，难怪他们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
  没有理会群盗，里基特走到雷蒙面前：“真没想到，竟然是你救了我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雷蒙指了指弗雷迪：“这家伙曾向雇用我们参与袭击，因为觉得不太对劲，所以被我拒绝了，但还是忍不住过来看看。”
  “后来看到刚才那一幕，就忍不住出手了。”
  “原来是这样。”里基特点点头，跟着沉声对弗雷迪道：“西尔莎郡主会走这条路，是极为保密的事。你为什么会提前知道，甚至安排好盗贼团进行伏击。”
  “你究竟是谁？为谁工作？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面对他咄咄逼人的连番询问，弗雷迪只是平静的望着天上的白云，充耳不闻。
  半响，他才淡淡道：“你不用问了，我是不会说的。而且，你们也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你什么意思？”里基特皱起眉头。
  “好哇，还敢嘴硬，让老子来问！”哈洛特卷起袖子就要上前代打。
  之前那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再次出现，雷蒙刚要说话，突见芭丝特飞速向这边跑来。
  “少主，有一大群士兵向这边来了，人数差不多有500以上。”
  “是什么人？”和里基特对看一眼，雷蒙忙问。
  芭丝特摇摇头：“不知道，时间紧急，所以我没有靠近。不过，那些人穿得和昨天在装备店里的士兵一样。”
  “是普拉扎的守备队。”里基特喜道：“他们一定是察觉到不对劲，所以赶来支援了。”
  一听不是弗雷迪的人，其他人也都松了口气。这时，却见哈洛特涎着脸走到雷蒙身边，一脸媚笑的道：“雷蒙大人，刚刚小人的表现，您还满意吗？”
  见雷蒙不解的望着自己，哈洛特不住的搓着手：“那个…您知道，我们是强盗，如果和守备队碰上的话，终究有点不太方便。所以如果没啥事的话，您能不能放我和弟兄们走？”
  不得不说，这家伙虽然毫无骨气，但却很懂得生存之道。在老大被干掉后，面对雷蒙这个无法战胜的对手，哈洛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屈膝巴结，虽然让人鄙视，但却成功保住了自己和手下弟兄的性命。
  就像现在，因为之前他的那些巴结言行，雷蒙还真不好意思拒绝这个要求，否则就显得太冷血了。如果说哈洛特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这个状况，所有那些看似可笑的行为都是针对于此的话，就不得不让人佩服了。
  雷蒙没有兽人嗜杀的习惯，反正他一开始也没打算把这些强盗怎么样。因此他无所谓的道：“行啊，你们走吧。”
  哈洛特大喜，连忙招呼那些强盗道：“还等什么，赶快扯呼啊。”
  哪知就在这时，马车里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