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卷战争与阴谋 第八章 半龙对一龙
德内克站在船首，海风吹拂着他的衣服。他冷冷看着码头上来回奔跑，忙碌的准备着迎接舰队入港的后勤人员，脸上严肃的表情就如严冬般寒冷。
显然，虽然大胜海盗，但他的心情一点都不好。
这时，旗舰进入泊位，轻轻一震，停了下来。船上的人抛下缆绳，踏板很快就搭在了码头上。
“会长，我们靠岸了。”肯维尔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后道。
德内克嗯了一声：“我要立刻赶去爱德华那儿，舰队的事就交给你了。”
肯维尔点点头：“是，请您放心吧。”
肯维尔在成为死灵法师前，曾是一个有名的海盗，因此他被德内克任命来管理这支舰队，整个舰队也只有连他在内，为数不多的几个死灵法师。
顿了顿，肯维尔又问道：“那头海龙…”
德内克道：“我让它在港口的海底沉睡，没有我的命令，是不会醒来的。在我离开期间，你一定要做好警戒，决不能让上次的事再发生了。”
由于海龙不能上岸，因此以往德内克都让海龙躲在深海里，需要它时才召唤出来。但不久前，他突然发觉海龙似乎与别的东西有过接触，因为在海龙身上发现了战斗的痕迹。
虽然尚不清楚是海龙在沉睡时碰到了有攻击性的魔兽，还是它袭击过什么东西，但这让敏锐的德内克有了警觉。因此现在他都让海龙在伯托尼港附近潜伏，以方便舰队随时警戒。
在向肯维尔又交代了一些事后，德内克走上码头，准备赶去和爱德华会合。
码头上的水手看到他，纷纷恭敬的行礼。虽然变成了死灵法师，但在保持人形的时候，德内克依然维持着当初巴林领主时的贵族气度。
这时，一名码头的官员走了过来，一边跟在德内克的身旁，一边道：“德内克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最近码头发生了一件怪事，我觉得有必要向您报告一下。”
“唔？”德内克奇怪道：“什么怪事？”
“是这样，前几天有水手报告说，半夜在码头发现了奇怪的影子，那影子非常巨大，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官员说道。
“有什么损失吗？”德内克问。
官员摇摇头：“那倒没有，码头上没丢任何东西。事后我也派人寻找过，但除了在港口外发现一些很深的脚印，什么都没找到。”
“这次又是什么？”德内克微觉奇怪，上次海龙有过神秘的接触，这回码头又出现古怪的影子，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想了一阵不得要领，加上德内克大部分心思都在费雷登城那边，于是他道：“既然没什么损失，那你就多派人加强巡逻，等有发现再向我报告。”
“明白了。”官员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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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这个时候，港口的废墟那边，突然发生了一些状况。
从废墟那边，突然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声音。同时那方聚集了很多人，夹杂着惊呼和惨叫声，显得非常混乱。
德内克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他身后的一名随从跑到前面，抓住一名水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水手也是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人闯进来了。”
就在这时，废墟那方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高呼：“你究竟是谁！”
话音未落，就听嘭的一声大响，就见几个士兵像是被大风刮来的树叶般，一下从人群里飞了起来，四下抛飞，两个倒霉蛋砸进码头堆积的货箱里，制造出更大的声响。
废墟前的人群一下炸了锅，纷纷惊呼着四散奔逃。随后，就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向码头走了过来。
看到他，德内克表情大惊：“格鲁！？”
走过来的，正是许久未见的格鲁。他仍然穿着那身标志性的连身铠，手提从洛维尔领取回来的巨剑，一步步向这方走来。
在他周围，几十名港口的卫兵围成一个半圆形，跟随着格鲁移动。虽然他们全都手持武器，但看得出对格鲁极为畏惧，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前。
德内克此时惊讶万分，他怎么也想不到格鲁会出现在这里。这时，他突然想起刚刚码头官员报告的夜晚发现巨大黑影的事，看来那就是格鲁无疑了。
显然，格鲁很可能早就躲在附近，而且已经潜入过港口。这次是专门等着舰队回港后才现身，否则绝不会这么凑巧出现。
不过，格鲁究竟是怎么找到伯托尼港的？他来干什么？
一系列疑问飞速在德内克心里掠过。这时格鲁已经走到了码头边，他一边走，一边举目四望，似乎在寻找什么。码头的水手和工人全都远远躲到了一旁，惊恐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也许觉得不能再让格鲁往前了，围着他的卫兵一声大叫，一起冲了上去。
然而，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这些普通的卫兵根本不可能是格鲁的对手，格鲁提起巨剑在身周一挥，就听呜的一声巨大风啸，最前面的十多个卫兵无不惨遭腰斩，余下的人也被巨剑带起的狂风吹了出去，接二连三掉进海里。
看也不看剩下的卫兵一眼，格鲁径自走到舰队的停泊地。
“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去把守备队叫过来！”舰队的旗舰上，肯维尔大声向水手们叫道。
由于不能暴露死灵法师的身份，肯维尔无法攻击格鲁，只能求助于此处的守军。回过神来的水手立刻向港口外跑去，去找驻守在外面的部队。
这边，德内克身旁的随从也纷纷拔出武器，将德内克保护在身后：“德内克大人，那家伙很危险，请您快离开！”
听到声音，格鲁向这边望来，看到了德内克。然而，格鲁这次的目标显然不是他，只是看了德内克一眼，他又转过头，将注意力放到码头上。
格鲁此举不禁让德内克大感奇怪，如果不是来找自己复仇，格鲁究竟来这儿干什么？
只见格鲁沿着码头缓缓走了几步，同时仰起头，似乎在用鼻子辨别什么。
片刻，他的目光落到了港口的海面上。
“果然….跟着舰队。难怪…之前…找不到。”
“龙气…腐臭…在海里…”
似乎已经确定了目标，格鲁随后做出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举动。只见他手提巨剑，就那么穿着全身铠甲，直接跳进了海中。
“那家伙疯了吗？”
“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跳海。”
远远旁观的水手们纷纷发出惊讶的议论声。
而这边，德内克已经明白格鲁的目的了。
他是来找海龙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格鲁的强大，海龙是死灵法师公会最大的王牌，决不能在这家伙手中受损。
想及此点，德内克顾不得旁人惊讶的目光，他快步跑到码头边，蹲下身将右手放到了海水里。
随着他嘴里念过一串古怪的咒语，放在水里的指尖发出一圈淡绿色的光芒，就像泛起的涟漪般，向着海中扩散开去。
几在同时，港口下深深的海底，一团盘踞在一起的巨大阴影中，猛的亮起两团巨大的红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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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鲁入海后，由于巨剑和身上铠甲的重量，他笔直的向海底沉去，一连串气泡随着他的下坠，从嘴角溢出。
片刻功夫，格鲁踏上海底的地面。虽然现在是白天，但由于海水实在太深，从海面射进来的阳光到达这里，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光源。
格鲁睁开眼睛，向左右看了看，然后一步一步，向着前方走去。沉重的身体在海底的泥沙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足迹。
由于水压的影响，格鲁的动作变得很缓慢，惊恐的鱼虾纷纷从他身旁绕过，避开这个从没见过的庞然大物。
这时，前方的水中突然涌来一股强烈的水流，搅得海面下天翻地覆，大量的泥沙随着水流的涌动翻腾而起，原本还算清晰的海底立刻变得模糊一片。
格鲁将巨剑插在泥土里，双手握剑稳住身体。同时水流涌至，强烈的冲击撞得格鲁身体一仰，若非有巨剑支撑，他几乎就要被冲走，可见这股水流的力量有多大。
片刻，水流消散，但腾起的泥沙仍在海中滚涌不止，阳光被泥沙遮蔽，四下里一片黑暗，让人几乎失去所有触感。
就在这时，一直稳稳站在海中的格鲁似有所觉，突然拔出巨剑，向前身一挡。霎时一个巨大无匹的黑影从翻涌的泥沙中冲出，撞在有如盾牌的宽厚剑身上。
水中响起一声沉闷的巨响，格鲁立刻被撞得飞了出去。同时水流一下变得极为混乱，那个巨大的黑影灵活的在水中游动着，向格鲁冲去。
虽然海水浑浊不堪，但从那个黑影前端的两团红光来看，正是海龙无疑了。被德内克紧急唤醒的海龙，向格鲁这个不速之客发起了攻击。
在漆黑一片的海底，单独面对一头狂暴的海龙，上一次的雷蒙几乎吓得无法动弹，然而格鲁却仍然保持着他那异常的冷静。
顺着水流向后冲了一段距离，格鲁身体在水中一转，重新站回海底。虽然此刻海中已是混乱不堪，但他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连呼吸都没有紊乱，一串串气泡有规律的从他嘴角冒出，显示出格鲁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氧气消耗。
在这样的环境中仍能镇定如亘，也只有他才有这样的底气。
这时，海龙以不可思议的轻盈游了过来，庞大的身体在海中一个翻转，带起另一股乱流的同时，从上至下向格鲁咬去。
虽然目不能视，但格鲁闭目低头，从水流的变化中捕捉到海龙行动的轨迹，然后一剑上撩。
对付同样身为龙族的敌人，格鲁的攻击没有丝毫保留，巨大的重剑带起一股强烈的水流。海龙猛然察觉到对方的厉害，急忙一扬脖子，剑锋从海龙的腹下掠过，切开了坚硬的龙皮。
一丝猩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溢出，然后在海水中扩散开来。这是海龙首次碰到除艾蕾贝娜以外的强大敌人，受伤令它大为狂怒。
只见海龙发出一声大吼，强烈的音波在海水中传播开去，方圆几百米内的鱼虾全部被震死，尸体向海面浮去。
跟着，海龙在海水里一翻，张口冲着格鲁喷出一股剧烈的水流。
这股水流的力量比刚才还要强大， 凝练的水流形成一道透明的水柱，就像铁棍般向格鲁捣去。
水流未至，强烈的水压已经把格鲁四周的海底冲出一个浅坑。待水流冲到面前时，格鲁一下睁开双眼，手中重剑狠狠向身前一劈。
重剑撞上水流，一股强烈的冲击传至，四周的海水随之疯狂的翻涌。格鲁被冲得向后退了一步，但见他发出一声闷哼，一直缓缓从嘴角溢出的气泡，陡然冒出一大串来，大量消耗的氧气立刻在格鲁体内转化成巨大的力量。
巨大的重剑迎着水流狠狠向下一压，水流再也承受不住重压，立刻崩散。就如同在海底炸开了一个闷雷，爆裂的水柱化为一道道四处涌动的暗流，海底泥沙乱滚，大量的气泡随之向海面升去。
乱涌的海水让海龙不由向后退去，同时格鲁双膝微微一曲，然后一蹬腿，整个人向着海龙冲去。
借着双腿的巨大力量，格鲁这一“跳”直接到了海龙的头顶。他手中巨剑高高举过头顶，凌空向着海龙劈去。
察觉到头顶的攻击，海龙前腹的右爪迎了上去，一把抓住重剑。格鲁哼了一声，握着剑柄一转，巨剑在龙爪中狠狠搅了一下，大片龙鳞被刮了下来，疼得海龙赶紧放开爪子。
随后，格鲁就像挥舞棍棒一样，用剑脊狠狠在海龙的头侧一拍。
海龙发出一声哀鸣，被打得晕头转向，这时它巨大的长尾一下横扫过来，击中格鲁，将他打得像炮弹般向海底射去。
轰的一声，格鲁撞上海底，巨大的冲击力将海底柔软的泥沙撞出一个大坑，泥沙翻涌，格鲁胸前厚重的铠甲竟然整个凹陷下去。
接连被这个人类所伤，海龙已经极为狂暴。它的脖颈微微向后一仰，然后整个身体收缩化为流线型，就像弹簧一样收缩后猛的向前一绷，以极快的高速向海底的格鲁冲去。
随着海龙的游动，海水向两侧分开，大量的水流涌动，连海面也随之波荡不止。这时格鲁刚刚爬起身，海龙大张的嘴已经到了头顶。
格鲁将巨剑往海底一插，双手上举分别托住海龙的上下颚，腰部一沉，竟然硬是顶住了海龙的冲击。
这时格鲁那不可思议的力量才显现出来，海龙庞大的身体在水中倒立，张大了口拼命想要吞噬格鲁。而在它的身下，与海龙相比体型小的可怜的格鲁，却双手抵住龙嘴，稳稳站在海底，硬是把庞大的海龙给顶住。
昏暗污浊的海底，渺小的人类竟然凭自己的力量顶住了巨龙的身体。那种体型与体型，力量与力量的强烈对比，足以让所有人感到震撼。
只可惜这里没有一个观众，无法看到这不可思议的场面。双方僵持了片刻，格鲁突然脸色微变，同时嘴巴张开，喷出大量的气泡。
这时，他的弱点终于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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氧气，这是任何一种生物都必须的东西。
在海中与海龙战斗，不断的进行着剧烈的活动，体力消耗极快，这都需要大量的氧气做为支撑。
但自打进入海里以后，格鲁就再没有呼吸过，全凭入水前吸的一口气支撑到现在。然而，就算他肺活量再大，也不是无限制的。
到了这时候，他体内的氧气终于耗尽。
不得不说，格鲁对身体机能的掌控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一次呼吸就能支撑他全力战斗这么久，可以想见在地面上时，充足的氧气能让他发挥出怎样可怕的战力来。
但这毕竟是在水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海龙相比的。
随着氧气耗尽，格鲁立刻陷入了极为危险的境地。这直接反应在他的脸上，格鲁那一直如岩石般坚毅的脸上，首次现出了焦躁之色，这是身体内部在发出强烈的警报，必须立刻得到氧气补充。
海龙似乎看出了格鲁的窘迫，它的身体立刻拼命的左右摇摆，借以增加下压的力量，试图击垮格鲁的抵抗。随着它身体的摆动，海底再一次出现强烈的乱流。
格鲁高举的手慢慢被压下，同时他的表情变得极为痛苦，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狰狞可怖。
这时，海龙锋利的牙齿几乎就要碰上格鲁的身体了。危急关头，格鲁突然抓住海龙嘴里一颗巨大的犬牙，用力一掰。
这是格鲁最后的力量，就听喀吧一声，龙牙硬生生被格鲁扯了下来。
强烈的疼痛让海龙身体一阵痉挛，它不由放松了对格鲁的噬咬，痛苦的扭曲着身体向一旁游去。
压力骤然一松，格鲁不敢有丝毫迟疑。他抓住身上的铠甲一扯，将厚实的全身铠给撕了下来，然后提起脚边的巨剑，双腿一蹬向海面窜去。
这时，在严重的缺氧下，格鲁感觉自己的脑袋几乎快要爆炸了。一刻也不能停，他必须立刻回到海面！
之前下海时，格鲁要借助铠甲的重量帮助自己在海底稳定身体，就像潜水需要挂载负重一样。
这时脱下铠甲，重量减轻后他立刻急速向水面升去。
就在他快要接近海面时，身下的海水中巨大的黑影一晃，海龙也紧跟着追了上来。
这时若再被海龙拖进海里，格鲁就永远没办法回到岸上了。千钧一发的关头，格鲁体内的龙血令他的求生意志爆发开来。
就见格鲁身体表面突然泛起大片黑色的鳞甲，顷刻间已布满整个上身和头脸。同时，从格鲁张开的嘴巴里，能看到森寒的尖牙，这令他的外貌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双目一睁，格鲁眼眸尽赤，就听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高亢吟叫，同时双手持剑向着下方追来的海龙狠狠一劈。
霎时一股巨大的冲击波自巨剑而出，冲破海水向着海龙斩去。
海龙本能的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它身体一转在海中凝定，跟着张大龙口，喷出一道黑色的水流。
海中立刻弥漫起浓烈的腐臭腥气，黑色水流周围的海水，竟然变成了乌灰色。顷刻间，冲击波与黑色水流相撞，强大的力量对碰，立刻发生剧烈的爆炸。
就听轰的一声巨响，爆炸的反震力回冲至格鲁身上，他立刻被汹涌的水波狠狠顶起，向着海面飞抛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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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码头上，水手和工人们都围在码头边，紧张的注视着海面。
自从格鲁下海以后，平静的海水就起了变化。从海底不断传来巨大的声响，鱼虾的尸体浮出水面，还不时有一道道波浪从海中鼓起，就像是沸腾的水一样。
显然海底正发生着极为可怕的事，这让水手们忘记了害怕，全都聚拢过去希望能一探究竟。
德内克也同样满脸焦急，和不明所以的水手不同，他知道格鲁正在海底和海龙作战。
一方面，他并不认为有谁能在海中战胜海龙，格鲁也不例外。另一方满，他又害怕海龙被格鲁所伤，心情患得患失，极为矛盾。
不久前，就在海面连续冒起几股大的波浪后，就再没了动静，似乎海下已经平静下来。就在翘首以盼的水手们等得有些不耐烦时，忽然就听轰的一声巨响，海面突然爆起一道冲天的水柱。
同时，一个人随着水柱从海下面一下抛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