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卷复国之战 第五章 山穷水尽

  话说德内克还真是深谋远虑啊，难道说当初他不顾一切让埃米尔堕落，加入死灵法师公会，就是算准了有这么一天么？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教宗沉声道：“蕾莉安娜，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蕾莉安娜想了想，对达纳德尔道：“只能先想办法调查那些资产的去向，并尽量稳住它们，让所有者不能转手，然后再慢慢想办法收回。”
  说着，她一脸严肃的道：“不过教宗，还请您做好心理准备。对方手腕极为高明，就算努力追回，短时间也很难有成果，未来几年我们的日子将会非常难过。”
  达纳德尔显然对蕾莉安娜非常信任，他缓缓呼了口气，正色道：“我明白了。那么这件事就全权委托你去办。”
  “是。”蕾莉安娜恭敬的低下头。
  现在死灵法师消失不见，却还秘密掌握着拉维特联邦庞大的资产，席多尼斯教派名义上是胜利者，却只得到一个空壳。
  如此手腕通天，不得不叫人佩服。
  那些家伙，还真是这个世界的毒瘤啊。
  不过感慨归感慨，这些事已经不是雷蒙要烦恼的了。随后，他交接完了最后一些事，便告辞离开。
  带着芭丝特一行离开索纳利，雷蒙向费雷登城赶去。从现在起，那里已经成为和席多尼斯的教国接壤的边境城市了。
  几天后，雷蒙一行回到费雷登。
  由于亡灵大军已经被消灭，危险解除，迁走的原费雷登民众正在逐渐返回家园，沉寂已久的城市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这些人已经知道费雷登同盟加入海丁顿的事，大多数人都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对普通百姓来说，被谁统治并不重要，只要能给他们安定的生活，况且雷蒙的名声一向不错。
  不过费雷登城的周边几乎被破坏殆尽，要想重建恐怕得需要很长时间了。
  整个城市塞满了乱哄哄的归家民众，雷蒙一行好不容易才来到费雷登的市政厅。托尔兹也已经回到了城市，正在熟练的处理各项事务。
  “雷蒙大人，您回来了。”看到雷蒙，托尔兹连忙迎了上来。
  “很多民众都在返乡，所以最近城里显得闹哄哄的。”他向雷蒙解释道：“此外，布莱斯大人已经率领一部分部队和伤兵先行返回了海丁顿，目前还有一些部队留在城里，协助我维持秩序。”
  “嗯，你做得很好。”雷蒙点头道。此人确实有很高的施政才能，足以镇守一方。
  “那么请您尽快派人来接管费雷登，我和赫尔密他们随时可以去海丁顿。”托尔兹主动说道。
  他这番话的用意很明显，费雷登是新归附的城市，且位置重要。一般来说，接收者都会刻意把以前的统治者调离此处，换上自己的人。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是避免发生再次叛乱的事，毕竟人心难测，谁也说不准是否会有反覆。
  不过，雷蒙却另有打算。
  这一路行来，他对费雷登将来的安排也想了很多。如果算城市规模和产出能力的话，费雷登城其实是海丁顿方面最大的城市。加上位置重要，商业发达，将来海丁顿的经济重心恐怕都会转移到这边。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雷蒙都无法将过多精力放到此处，因此如果想经营好这里，就必须指定有才能的人来统治。
  可遍观海丁顿，有突出才能的人不少，但能力全面，尤其是能治理一方的大才者，却找不出来。
  所以，为了不浪费这么好一个地方，雷蒙最终决定，还是把费雷登以及周边地区交给托尔兹，好让自己无后顾之忧，全力应付即将来到的决战。
  想到这里，雷蒙最终做了决定。
  他对托尔兹道：“不必了，我希望你就留在这里。毕竟费雷登以前就是你的城市，现在由你来统治会更好。”
  “什么？”托尔兹一下呆住。愣了半晌，他急忙道：“可雷蒙大人，这样的话别人会…”
  “会背后议论是吧。”雷蒙笑着打断他道：“不用担心，我完全相信你。”
  “雷蒙大人，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托尔兹还是有些不踏实。毕竟做为一个新投靠过来的人，雷蒙这样的信任会给他很大压力。
  “不必再说了。”雷蒙肯定的道：“这也是为了费雷登的百姓着想，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会给你充分的治理权，而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里的百姓过得更好。”
  雷蒙诚恳的表态让托尔兹心一横，终于点头道：“多谢您的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所托，会尽快让费雷登恢复活力。”
  毕竟是在这里长大的，没有谁真的想背井离乡去另一个地方。因此得到雷蒙的保证后，托尔兹立刻高兴的答应下来。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您还是从海丁顿派一个人来吧。”
  雷蒙明白他的顾虑，虽然雷蒙对托尔兹有充分的信任，但名义上的监督还是要有的。于是他很干脆的道：“没问题，我回去后就派莫里尼来，不过他不会干扰你，你们可以充分的合作。”
  “那就太好了。”这时，托尔兹总算放下心来，雷蒙的确是打算委任自己治理费雷登了。
  “我会给你留下一部分士兵，用来维持秩序，以及处理突发状况。席多尼斯教派那边暂时不必担心，他们肯定也无力再侵略。”雷蒙跟着又道：“所以，我准备把赫尔密和菲迪带走，以应付之后的战斗。”
  菲迪勇武过人，赫尔密则具有很强的军事才能，这两人都是目前雷蒙最需要的。至于莫丝琳，虽然是个不错的魔法师，但在战争中用处不大，所以雷蒙留下她协助托尔兹。
  托尔兹自然没有异议，立刻答应下来。随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些重建费雷登的事宜，雷蒙便离开休息，准备第二天回海丁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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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希塔，你真的决定了吗？要和这些人一起走。”
  第二天，费雷登的城门口，精灵德瑞分这么对艾希塔说道。
  在协助海丁顿留下的伤兵赶走偷袭的亡灵部队后，德瑞分和手下的精灵就暂时留在了费雷登，一直等到雷蒙回来。
  这次多亏了他们，费雷登城才没有遭到亡灵的蹂躏，因此雷蒙对他们非常感激，答应会保证精灵部落在杰德森林中的领地。
  得知亡灵已经被消灭，精灵们就准备回去了，德瑞分本打算让艾希塔跟他们一起走，哪知却被艾希塔拒绝了。
  因此，才有了开始的对话。
  面对惊讶的德瑞分，艾希塔点头道：“是的，我暂时还不打算回部落。”
  “可是，当初你离开，只是为了帮这些人对付亡灵。现在亡灵已经被消灭了，你还跟着他们做什么？”德瑞分不解的道。
  “因为，我还有些想要确定的东西…”艾希塔低下头，似是自言自语的道。
  “什么？”德瑞分一怔。
  “没什么。”艾希塔摇了摇头，跟着对他道：“请你回去后，替我向族长说声抱歉，我暂时还不打算回族里。”
  见艾希塔心意已决，德瑞分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叮嘱了一番，便带着精灵们离开了。
  “嘿，看到没有，那妞儿居然还赖着不走，肯定是对你有意思。”另一边，哈洛特伸肘撞了希尔尼斯一下，挤眉弄眼的道。
  “闭嘴，别在那儿胡说。”希尔尼斯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过，他还是走到艾希塔身后。摸了摸下巴，希尔尼斯左顾右盼的道：“我还以为消灭了亡灵，你就会回去了呢。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还能在一起战斗，实在太好了，哈哈…”
  “是啊。”艾希塔转过头。
  “你一定也很奇怪，我为什么不回族里，是吧？”
  没想到她这么敏锐，希尔尼斯措手不及，只能嗯嗯啊啊的道：“呃…的确是有点好奇…”
  “我…只不过想应证一下古德温先生对我说过的话罢了。”艾希塔仍是那副淡雅娴静的模样，但明亮的双眸中却已带上了笑意。随她后留下愕然当场的希尔尼斯，飘然而去。
  “古德温？这跟古德温又有什么关系？”看着艾希塔优美的背影，希尔尼斯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边，雷蒙也正在和霍尔德道别。
  在艾希塔和莫丝琳的精心治疗下，霍尔德的伤已经好了不少。他带着古德温的骨灰，也准备离开费雷登了。
  “霍尔德先生，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雷蒙问他道。霍尔德是维罗尼卡大陆的剑术最强者，雷蒙对他一直都有招募之意。
  似乎看出雷蒙的心思，霍尔德笑了笑：“我么，下一站打算去拉维特联邦。”
  “拉维特？”雷蒙不由一怔。
  “还记得那晚在葛瑞林镇，我跟你说过的话吗？”霍尔德反问道。
  雷蒙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霍尔德曾对雷蒙说过，席多尼斯教派占领拉维特联邦后，极有可能会逼迫那里的居民改信宗教，所以他请求雷蒙接收那些受到宗教迫害的人。看来，霍尔德是打算去帮助那些百姓了。
  “我明白了。”雷蒙点了点头：“那么，请一切小心。”
  霍尔德哈哈一笑，洒脱的向雷蒙挥了挥手，就此离开。
  “喂，去那边要听雷蒙大人的命令。现在我们也是海丁顿的人了，不准再耍小孩脾气了。”
  托尔兹和莫丝琳也正在和即将跟雷蒙去海丁顿的赫尔密和菲迪两人说话，莫丝琳正在叮嘱着菲迪。
  “行了行了。”菲迪大喇喇摆着手：“小心皱纹变多哦。”
  “喂，我说的话你究竟记住没有？”莫丝琳给了他一个爆栗：“小处男。”
  “你…”见她又揭自己的短，菲迪勃然大怒。
  “好了，莫丝琳，你就少说两句吧。”托尔兹无奈的当起了调停者。
  随后他对赫尔密道：“那么，尽量协助雷蒙大人吧，这也是为了我们费雷登。”
  赫尔密明白他的意思，费雷登加入海丁顿后，双方就成了命运共同体，如果海丁顿战败，费雷登同样没有好下场。
  “请放心，我会竭尽所能。”赫尔密点头道。
  依依惜别之后，雷蒙大喊一声：“出发！”，浩浩荡荡的军队向着海丁顿开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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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个月后，雷蒙一行终于浩浩荡荡的回到海丁顿。
  他们胜利的消息已经先一步由布莱斯带回来了，由于之前已经迎接过很多次胜利，因此海丁顿的居民们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不过消灭了人人畏惧的亡灵大军，除去了长久以来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影，可以明显看出人们的欣喜之色。
  按照老规矩，仍旧由索菲亚带头，人们在城门口进行了欢迎仪式。安顿好随性而来的士兵后，雷蒙一行进入城中。
  当晚的晚宴上，人人尽情欢乐。这次雷蒙率军与亡灵作战，也可说是历尽艰险，最后虽然成功将费雷登联盟纳入版图，但长时间的战争仍然给后勤和经济方面带来沉重的压力。
  不过，这一切都随着战争的胜利而结束了，因为…
  “太好了，终于消灭亡灵了。”宴会上，里基特高兴的对雷蒙道：“虽然拉维特联邦让席多尼斯教派占领了，不过能得到拉维特长期积累下来的财富，还是值得的。”
  “是啊，这下海丁顿的财政总算能宽裕些了。”夏洛蒂也长舒了口气：“有一阵子，我真恨不得能变出钱来呢。”
  这段时间，分管内政的夏洛蒂和里基特，都为如何支撑大军的补给而焦头烂额，所以两人对雷蒙送回来的消息里提到的，要分索纳利金库30%一事大感期盼。
  然而听到两人的话，雷蒙几人却全都面露尴尬之色。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索菲亚奇怪的问道。
  “关于之前提过的那笔钱…”雷蒙支支吾吾的道：“出了点问题。”
  “喔，没关系。拉维特长期积累的财富极为可观，30%的确多了一点，席多尼斯教派大概也舍不得给这么多。”里基特非常乐观的道：“能有20%，也是很大一笔钱了。”
  “没这么多…”
  “那是多少？”里基特微微皱眉：“15%？”
  见雷蒙还是没有表示，里基特有些生气了：“不会只给我们一成吧？想不到教派的家伙会这么贪婪。”
  “算了，一成也足够了。”夏洛蒂道：“我算过了，财政的缺口还不算太大，只要能补上就行。”
  “这个…”雷蒙觉得脸上有点发烫：“其实那笔钱…”
  “什么！？一分钱都没得到？？”
  当听到雷蒙说出事情真相，里基特和夏洛蒂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冲到雷蒙面前：“雷蒙大人，您在开玩笑吧？一定是开玩笑的，对不对？”
  长期的连续战争，让经济本就孱弱的海丁顿背上了沉重的财政负担，之前的积蓄早已消耗一空。面对战时庞大的资金消耗，管理财政的夏洛蒂和里基特几乎每一天都处在痛苦的煎熬中。
  两人现在都还记得，当雷蒙传回消息，可以得到索纳利城金库三成的财物时，他们几乎热泪盈眶，终于不必再痛苦的和那些可怜的数字搏斗了。
  然而…然而！
  盼星星，盼月亮，千盼万盼等回来的居然是这个消息！
  没了，本该属于海丁顿的那一大笔钱，一分都没有了。
  这一刻，夏洛蒂和里基特只觉天塌地陷，几乎要昏了过去。
  对此，雷蒙也感到很抱歉。他很明白两人身上的压力，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一想到之后还有加斯帕德的复国战，以及对迪尔克王国的战争，但海丁顿已经山穷水尽，也不由一阵阵头痛。
  “雷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索菲亚问道。
  雷蒙叹了口气，简单的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最后道：“死灵法师这一手做得很绝，席多尼斯教派虽然占领了拉维特，但却只得到一个空壳子。”
  “我想这都是埃米尔干的，也只有他才有这种本事，死灵法师公会还真是加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啊。”
  “可恶，亏我们当初还在达科岛上合作过，那小子实在太不仗义了。”哈洛特生气道。
  “算了，成了死灵法师，他已经和过去的他完全不同了。”雷蒙道。
  “如果是这样，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该上哪去弄这么多钱。”索菲亚也明白之后的战争需要财政支持，不由色变道。
  “不如，再去找洛维尔商会借吧。”有人提议。
  里基特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向洛维尔商会借了很多钱。现在摩季那大陆那边局势不稳，玛纳斯岛被毁，对方也损失惨重，不可能再借这么多钱给我们了。”
  全靠着洛维尔商会的资助，海丁顿才一步步壮大。但随着海丁顿的地盘越铺越大，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全靠别人，必须自己解决困难了。
  此刻听说重要的资金没有到手，参与宴会的众人都自动停止了笑闹，原本气氛热烈的宴会立刻变得异常冷清。
  “真是难呐。”雷蒙在心里叹了口气。
  随后，他勉强笑道：“哈哈，大家别担心，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我们已经取得了这么多胜利，难道还会败在区区一点金币上吗？”
  “那可不只是‘一点点’金币啊。”里基特和夏洛蒂腹诽道。
  索菲亚也跟着道：“是啊，我们一定能想出办法的。今晚是为了庆祝我们的胜利，大家尽情欢乐吧。”
  在两人的带动下，宴会总算稍微恢复了热闹的气氛。只不过，萦绕在众人心头的担忧，却再也难以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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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错。”
  “雷蒙大人，这次我们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第二天，海丁顿的市政厅里，发生了以上的对话。
  回到海丁顿的第二天，雷蒙就不辞辛劳的将里基特等人找来，商量如何筹措资金的事。毕竟大战在即，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然而几人算来算去，最后却都得出结论：这么大一笔钱，除非从天上掉下来，否则根本不可能弄到手。
  “没办法，只能再去求求里德先生了。”
  “没错，说到底，我们的钱被卷走，全是埃米尔干的好事，他也要负上责任。”
  “不行就用这个威胁他。”
  情急之下，几人开始出起馊主意来，浑然忘了昨晚的气节。
  就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一名港口的官员找了上来：“雷蒙大人，港口来了一个古怪的家伙，说是要见您。”
  “港口？”听到官员的报告，雷蒙大感奇怪：“是海盗吗？”
  “不是海盗，而是…”
  官员正要解释，就听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哎呀呀，雷蒙大人，这里就是您统治海丁顿的地方吗，真是比想象中更简陋啊。”
  说话声中，只见一个身材高瘦，穿着华丽的男子施施然走了进来。
  一见他，那官员吓了一跳：“等等，我不是让你在港口等我来通报么？你是怎么摆脱我们的卫兵，跑到这儿来的？”
  “哎呀，别这么紧张嘛。”男子对一脸震惊的官员道：“我可是奉了严令，要尽快见到雷蒙大人，怎么能在港口浪费时间呢。”
  “啊，就是那家伙，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快抓住他！”
  这时，一群港口的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见那个男子，纷纷大叫道。
  “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回去吧。”正闹得不可开交，雷蒙走了出来对众人道。
  官员和卫兵们无奈散去，随后，雷蒙转头看向那个笑吟吟的男子：“杜桑，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者赫然就是海龙奈瑟芮丝饲养的那个死灵，幽灵船杜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