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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受了伤的季平舟更爱折腾人,这是禾筝二十岁那年就知道的事情。
  时至今日。
  他还是没变,这样顽固骄纵的秉性,早已根深蒂固。
  折返回医院时,禾筝提心吊胆,生怕遇到了央姨,但好在,她被支走了。
  与小护士擦肩而过时。
  她则用异样的眸光看了看禾筝,有焦急,有同情。
  起初不明白。
  可踏进了病房内,禾筝便懂了。
  季平舟又在发脾气了,看来刚才那个小护士也有被殃及到,才会担心她。
  无法活动,季平舟能撒气的办法太少,他拿着剪刀,手里一件男士长衣,正用锋利那面,毁坏着这件衣服。
  禾筝却懒洋洋的,知道怀孕后,好像身上真的带着一个人,浑身都是疲惫。
  这疲惫浸透到嗓音里。
  听起来,很不在意。
  “这是在干嘛,做手工?”
  听着她的打趣,季平舟只能用冷笑回应,他在拆卸那件大衣时也有着不疾不徐的缓慢感,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中。
  禾筝拖着椅子坐过去,条件反射的将脸贴在季平舟手臂上,阖上了双眸,倦意无限,“难得,还知道做手工贴补家用了。”
  “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经他这么一说。
  禾筝不得不懒懒地掀开眼皮,窗外难得有了阳光,又是在冬季,稀缺而温暖,光芒落在她脸颊,映照的那些碎头发有些金黄,整个人暖洋洋的,活像一只猫,窝在季平舟怀里。
  强忍着落在眼皮上的光。
  她睁大了眼,依稀认出了这件衣服,是她那天来时,程家树怕她冷,特意给穿上的。
  现在落到了季平舟手里,已经被剪出了几个大窟窿,醒目,而令人赫然。
  “这不是程家树的吗?”
  禾筝惊了,季平舟却坦然自若,“现在不叫家树哥了?”
  “不是……你剪人家衣服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想怎么发泄,没人拦得住。
  在禾筝过来抢夺时,一把便扣住了她的手腕折过去,“落到我手上了,我想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
  禾筝红着脸,扭动手腕,却无法挣脱,“你又犯病,这个我还得还给人家呢。”
  “他欠一件衣服?”
  “有借有还!”
  “借了还想拿回去?”季平舟好歹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说起歪理来,比谁都理直气壮。
  他拿了件无辜的衣服撒气,可不算英雄好汉了。
  看着已经露出好几个窟窿的衣服,没有救活的机会了。
  “你剪吧,剪痛快了,自己赔人家钱。”
  等禾筝不再挣扎了。
  季平舟才松开手,发泄似的绞碎那些布料,“赔就赔,又不是赔不起。”
  在懒散时,禾筝的思绪都是混乱不堪的,出口的话也忘记了筛选,趴在季平舟臂弯里,闲散的哼哼两声,闭上了眼,脱口而出,“行了省省吧,省着点奶粉钱。”
  这事挺重要的。
  起码在他们之间,是一件不小的事。
  不该在这么一个随意的场合下说出去,下一秒,禾筝就懊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话已经说了出去,收不回来了。
  她动了动脑袋。
  将脸埋进季平舟的怀里。
  不愿面对。
  他却不傻,也已经听见了她说的话,随之想到央姨说在妇产科看到她。
  那个清晰的念头很快就浮了上来。
  任禾筝怎么躲,季平舟还是撑着她的下巴,托着脸,将她的脑袋抬了起来,在和暖的光线中,他凑过去,用鼻尖和唇峰轻轻刮蹭她的脸颊,“说吧,怎么回事。”
  “……你不剪衣服了?”
  “不剪了。”
  他的脸凑的太近,有很强的压迫感,却又温暖,禾筝酝酿一番,艰涩出声,“你凑近点,我就告诉你一个人。”
  “这还不够近?”
  说着,那道吻就抵在了她的唇上。
  是够近了。
  她不说明白,“就是……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指了指腹部。
  季平舟就该明白了。
  他是明白,却也后悔,这次眼角挂着的,是真的委屈泛滥,手指触上禾筝的鬓角,一下下刮蹭着头发,“怎么这个样子?”
  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这个。
  禾筝睁着眼睛,明亮通透,“怎么了,你不是也想要孩子吗?”
  “不是。”
  就算要忍着痛。
  他也得把她抱在怀里。
  那么一个瘦弱的身躯,抱着时,只能触到骨骼线条,他太怕她吃苦,“这种事,我怎么能没陪着你,竟然让程家树陪你去,更不爽了。”
  “季平舟,没想到你醋性挺大。”
  以前她都在商园活动,见不到什么人,季平舟没体会过吃酸的滋味,后来零零散散来了很多人,都不算是什么。
  哪怕是程家树,也就是嘴上说说。
  但他就是没忍住,把这一面摊开给她看了。
  病房里没有别人,长久以来的依恋被阳光晒出来,季平舟贴着禾筝的脸颊吻下去,到了颈窝才停止,气息克制而辛酸,“那是,肯定没有你这么大度。”
  “又翻老黄历?”
  禾筝最不敢提的就是以前那些事,季平舟却爱提,每次聊到,都会想笑,“我的错,我嘴欠。”
  他终于承认这点了。
  禾筝哼唧两声,“得了吧,这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才道歉的吧?”
  “他有什么面子?”季平舟瞳孔被照耀成琥珀色,声线里也浸透了柔,“到时候就是给你捶捶腿,端茶递水的家伙,能有什么面子可言?”
  “小朋友怎么能做这些?”
  “不是他做还是谁?”
  这才刚怀上,禾筝却已经想象出来,小家伙四五岁的时候,奶声奶气的叫他们,季平舟那样没耐性的人,一定会伸出拳头揍佯装揍他。
  等把他吓唬哭了,他又颠颠的跑过来,喊她给他出气。
  季平舟也是一身的坏脾气。
  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做爸爸的样子,在他家里人眼里,他还是金尊玉贵的少爷。
  也难怪会想让小朋友做牛做马了。
  别人怕他,禾筝却不怕,“当然是你了,而且还要亲力亲为。”
  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没有怨言。
  “老婆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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