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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猪汉的寡妇妻 第8节

  拄根棍子出门吃饭,看别家门前的雪已经铲干净了,而自家门前还白花花的,终归是还要脸,硬着头皮敲响邻居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年轻男人,许妍唬了一跳,后退一步犹豫的问:“这位大哥,我是才搬来的,就住你家右边,我哥忘记给我置办铁锹了,能不能接你家铁锹铲个雪。”
  “铁锹啊,行,你等会儿,我给你拿”,说罢门也没关,直接转身进去了。
  许妍背过身,没往他家里打量,听脚步声近了才回头去接铁锹。男人把铁锹递给她,瞅着她说:“你铲的动吗?要不我帮你?”
  “不用不用,我会铲雪,你进屋吧,门口有风还挺冷的,我铲完雪再敲门。”
  拎着铁锹回到自己家门口,才开始动作还有些生疏,铲几锹就找到感觉了,这几年养的好,手上也有力气,手臂不停的挥动,隔壁站着的男人也没了帮忙的机会,直到接过铁锹也没多说几句话。
  许妍吃了早饭,沿着商铺往前走,但凡门开着她就进去问家里小孩是否需要女夫子,开铺子的掌柜都不错眼的盯着她,先是惊诧后是拒绝,“我们这给人做工的哪能供娃娃读书认字哟,你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一直到蔡二娘的布店她都没有收获,进去打了个招呼,顺便问问她有没有认识的人家要请女夫子的。
  蔡二娘铺子里除了她就是她一个侄子,人多的时候她也歇不成脚,今儿的路不好走,来买东西的人少,她也有空跟许妍聊聊。她思索半天,“我好像还真没听说谁家要请女夫子的,读书认字的多是男娃,到了年纪就送进私塾了,认字的女人我知道的也没几个,不然你绣的帕子也卖不到这么高的价。”
  许妍也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而且她自己对镇上的富户也不了解,连个门路都没有,但她也没丧气,这才是第一天,实在没法了就登官衙的门,看官太太需不需要给闺中小姐请读书的。
  蔡二娘看对面的女人皱着眉头,想了想问:“你要是缺银子了就从我这儿多接点活,这几天我帮你打听打听,说不定哪个富商就想让家里儿孙读书认字了。”
  “哎,蔡姐,那就拜托你了,至于绣活,冬天冻手,手都是僵的,绣的难看,我先把手里的活赶完了再来。”
  说完再三道谢,出门往隔壁巷子的书铺走去,圣人书不能碰,有的人瞎讲究,觉得女人抄的书晦气,她平日里抄的书也多是小说杂谈,价钱不高,但抄一遍也算看了一遍,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
  回去的路上十分肉疼的买了把铁锹,荷包里日渐减少的铜板让她心慌,住在镇上烧根木柴都要花钱,而这绣帕子、抄书都是废功夫的活,接了抄书的活还要买砚台和毛笔,油蜡也少不了。
  想起蔡二娘说的话,她心里想她姐夫不知道还在没在做生意,他认识的人多,介绍的也靠谱些。
  但这大雪天的,路上雪深,牛车走的也艰难,今天路上也没见到拉客的牛车、驴车,只好在心里琢磨等天晴了就去大姐家走动走动,六年没见了,说不准她又添儿添女了。
  回到家里院子里的雪还没铲干净,大门被敲响了,许妍警惕的问:“谁?”
  “我。”
  许妍恨自己能认出他的声音,恼怒的走过去,隔着门小声说:“昨天不是说了我俩没啥好聊的了吗?怎么又来了?有啥事?没事赶紧回家吧,这么冷的天把牛拖出来遭罪。”
  屠大牛发现还真是自己没事找事,但不找事又不甘心,所以人家哪怕不开门他也厚着脸皮当不知道她的不乐意,也跟着压低声音,“猪肉没卖完,我带回去我跟我老爹也吃不完,给你送点过来。”
  “不用,我自己有钱,想吃自己回去买,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们没啥关系,你别做这误我名声的事。”
  被噎的接不上话,又没有讨女人欢心的经验,屠大牛只好苦闷着脸把四个猪蹄和一条五花肉给挂在门环上,“天冷了,我先回去的,肉挂外面了,你记得出来给拿进去。”
  许妍听了急的要开门。屠大牛听到大门的吱呀声,不知道咋想的,脑子一抽,猛的把两个门环给拉住,就是不让屋里人出来,气的许妍在门里面对他破口大骂。
  他听了反而还舒坦了,觉得十分顺耳。
  听屋里没拉门的声音了,小心的放下门环,往外一蹿坐到牛车上,给大黑牛抽一鞭子,“驾”的一声就跑了,哪怕方向都跑错了。
  坐在牛车上看那个见面后一直清冷的女人气的叉腰拎肉要撵车,他笑眯眯的摆手,“进去吧,别冻着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别舍不得吃,吃完了我再给你送。”
  “送你奶个腿。”
  许妍被他那副贱样子激的往他那方向扔猪蹄子,太气了,手抖给扔歪了,砸到人家墙上又弹掉地上。
  刚想把其他猪蹄子也给扔出去就看到旁边几户开了个缝的门,右边的这个邻居甚至都大摇大摆的站出来观望。她打蔫地走出去把猪蹄子捡回来,还不忘干巴巴地道歉:“抱歉抱歉,吵到你们了。”
  站出来的这个男人摆手,“不关你的事,谁能想到住官衙后巷还能遇到混子来耍浑,我叫黄析,要是再有混子来骚扰你你隔墙喊一声,有个男人在也能壮个胆。”
  “啊?是吗?”
  许妍尴尬的想撞墙,嘴里胡乱地应着,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自己跟那“混子”认识,这强行洗白自己也没脸承认啊,只好讷讷道谢,关上门了在心里把屠大牛给骂个千万遍。
  至于这摔的磕碜的猪蹄,她自己也不会做,扒个雪窝给埋了进去,打算下次再遇上了跟他说清楚,把铜板给他,到时候去大姐家就拎猪肉算了。
  回程的路上,牛蹄子带起来的飞雪扑了他一脸,但他还乐呵呵的,终于又见到许妍这个泼劲儿了,还是这个样够味儿,那副斯文端庄样儿好看是好看,但看着像个假人,当然,他不承认他之前还被她给唬住了,见到她的面还得端着。
  屠大牛在空中挥了一鞭子,自言自语道:“混子就要有混子的胆儿,男人越坏越吸引良家小媳妇儿,娘的,养猪把自己都给养呆了”,之后又咂摸,嘿了一声,“女人还是泼辣的才够劲。”
  结果之后再去,扑了个空,门敲的咚咚响都没人应声,他难免心慌,一个女人独居,可别出啥事了,正想□□,隔壁走出个男人,一脸鄙夷地瞅他,“你谁啊?没看门锁上了?人没在家。”
  屠大牛走过去一看,它娘的,果然上锁了,老子竟然没注意。
  刚想问“知不知道人去哪了?”抬头一看,人已经进去了。
  牵着黑壮的大公牛,无法掉头,只好顺着巷子往出走,出去了再绕个圈往回去的方向走。
  边走边回头琢磨,“那假斯文不会也是一个人住吧?”
  ▍作者有话说:
  希望换了文名舍不得换封面的奇葩不止我一个。
  为什么要换个这么“市井”的文名呢?
  因为我想多骗几个读者进来瞧瞧。
  卑微咕。。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点个收藏吧
  第十二章
  远远的就看到雪地里有个人影逆着风在雪窝子里跐咧着走,屠大牛骂了句“脑子坏了,大下雪天的在外乱窜”,也没打算做好人,还“吁”了声,让牛放慢了脚步,看好戏似的瞟着前面的人拢着衣服缩着脖走走停停,有些不满意的啧了两声。
  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撵上了,刚好来了一阵风,把地上的雪花给卷了起来,屠大牛眯缝着眼臭骂一声:“它奶奶的,我也是脑壳坏了在雪地里跟傻子磨时间。”
  骂完还不过瘾,还回头不怀好意地瞪着侧身避风雪的女人,刚想说点什么就看到那黑亮的眉眼,大惊失色地蹦下车,“我艹,怎么是你?”
  手忙脚乱的把手在衣服上蹭蹭,抓抓后颈,“这么厚的雪你在这不见人烟的雪地里乱走什么?生了个野胆子?也不怕遇到坏人……”
  叨叨的声音止于看到对面女人有些泛红的眼珠子,这是哭过了?他无措地张了张嘴,说了句:“先上车吧。”
  然后接了她箩筐,跟在人家后边小迈步地走路,暗暗唾骂自己窝囊,现在见到这个女人都不会说话了。
  许妍扶着车把手上了车,闷不吭声的往里挪了挪,给赶车的人留了位置,两人沉默了片刻,许妍揪着手指开口:“谢谢你啊,又麻烦了你一次。”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不就是搭个车嘛,有你没你我都是要走这一趟”,话落就想打自己嘴,这良家妇男的话怎么从自己嘴里冒出来了?
  又想到刚刚骂人也被人家听到了,舌头不打弯的问:“你这是去你姐家?”
  “嗯”,没等他问自己就交代了前因,“今天早上在镇上遇到个要往这边来的驴车,我在家也没啥事,想着就搭车过来了,这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化,再耽搁下去就过年了,然后走到半路上那赶车的看这边雪太厚,驴子走的艰难,就想从别的路绕,我对这边又不熟,担心他起坏心把我拉到别处去了,我就下车了。”
  说罢还不好意思的笑笑,“看来是我把人想太坏了,我下车人家就走了,没拦着我也没跟着我。”
  “笑屁,这么大人了没长心,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有事喊我,我能把你捎你姐家去,你是耳朵塞驴毛了?”屠大牛阴沉着脸剜了她一眼,不解气的继续骂:“我真想把你狗胆掏出来秤秤有多肥。”
  明明两人没啥关系,但看他这副训人的混样子,许妍愣是没敢接话,就几句话的功夫,自己就成了个长有狗胆、耳塞驴毛的没心之人。
  但这在屠大牛眼中就是她一脸不服气,又当做没听到的在发呆。深吸一口气,这还不是我婆娘,他在心里反复念叨。
  他要是会忍气吞声的说好话,那就不可能没有姑娘对他死缠烂打让他单身到二十五六岁了,只看他伸手去别过发愣的女人的下巴,“许妍,你耳朵又塞驴毛了?以后出门有事家里有活你给我说一声,或让人给我带个话,我来给你干,你别死犟着乱出招,出了啥事眼睛哭瞎都晚了。”
  这话许妍可不能答应,刚好也想着找他说清楚的,现在路上没人,两人就算吵起来也没人知道,“我俩有啥关系?我为什么要事事告诉你?你又哪来的身份帮我处理家里家外的事?”
  在许妍黑亮的眸子注视下,屠大牛难得的觉得脸发烫,他吭吭哧哧了好一会儿,转头咧着嘴巴无声大笑,回头又混不咧的说:“想娶你当我婆娘啊,我想做你男人,然后家里家外的给你帮忙。”
  许妍皱眉,伸出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屠大牛,咱俩今天说个清楚,让你也明白我的意思。我从陈家出来肯定没想过继续守寡,我的确是要再嫁人,但我从来没考虑过你,甚至没想过会再遇到你。”
  看他还是不当回事,许妍咬咬牙,承认了六年前她的心思,“我们也不是才认识三两天,是七八年,六年前我们都没走到一起,六年后也没必要因为过往往一起凑,你不愁娶我不愁嫁,反正我也走过一遭,婚事又能自己做主,没必要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搭在一个反复无常的男人身上将就下去,以后咱们别再来往,路上碰面了点个头就行了。”
  屠大牛这才正视这番谈话,黑着脸问:“你对我没感觉?我有家有业还对你好。”
  “没有感觉,你在想什么?我嫁人六年了,还会对一个曾经有过好感的男人念念不忘?痴男怨女的戏听多了吧?”
  “好好好,是我想多了”,只见他咬着牙,腮帮子都明显凸起了,许妍担心他个混子暴起打人,两个胳膊挡在身前,有些害怕又有些生气的对他说:“停车,我下去走路,你赶车回家吧。”
  屠大牛当没听到,牛车悠悠的在雪地里滚动,他坐在车沿也不知道在闷头想什么,许妍看他这鬼样子也没再吭声,他虽然是个打架不要命的混子,但也没听说他打女人。
  一直到了村口,屠大牛才“吁”了一声,拉着绳子把牛车给掖停了,“你从村口下吧,村里路上的雪踩化了,牛车容易趴泥坑里起不来。”
  看人提着裙摆往里走,他哼笑两声,“许妍,看男人可把眼睛睁大了,可别选个不如我的。”
  “关你屁事?”
  “哼,谁让老子中意你呢?选个不如我的,老子气儿上头了就把你抢回去洞房,让那鳖孙干着急。”
  许妍被他给恶心到了,弯腰抠了两块带雪的泥巴就往他脸上扔,这次距离近,那贱男人还一脸贱笑的坐牛车上,两坨泥巴都呼他脸上了,“你才是个鳖孙,龌龊的混账玩意,给老娘滚,贱东西。”
  男人扒拉掉脸上的泥巴,阴沉着脸下车,看那刚刚还是个母老虎上身的女人吓得转身就跑了,才呼口浊气,捏把干净的雪把脸上的臭泥巴给蹭掉,转身上了车,架着牛走了,“哼,也就仗着爷稀罕你,换个人敢扔烂泥巴呼老子脸,非给她脱层皮不可。”
  走远了还摸着有些犯疼的额头嘀咕,“鳖孙就鳖孙,那也是自己抢自己的婆娘洞房。”
  *
  许妍一手拎着箩筐一手提起裙摆,免得脚上的泥巴给带起来飞到裙子上了,这村里的路和的不像样了,有雪的地方反而还好走一些。
  都要敲门了,许妍又走远两步打量门扉和周围的环境,再三确认没走错地方才叩响了门环。这不晌不晚的,人都躲屋里猫冬,没人应,许妍改叩环为拍门,把耳朵贴着门也只听到说话声,没有脚步声。只好像个贼一样循着门缝往里瞅,等说话声停了她大声喊:“姐,许妧,开门啊,姐夫,开门,来客人了。”
  看有人出来了,她才直起身子,冲对面的人家抱歉的笑笑。看门开了,她冲明显没认出她的男人说:“姐夫,我是许妍啊,你家门真难喊,再不开门我都打算转身回去的。”
  “哎呦,许妍啊,小妧你快出来,看是谁来了,快,小妍快进来,冻着了吧?怎么过来的?路上雪这么厚”,说罢还出门瞅瞅。
  “没人,我搭别人牛车来的,我在村口下来的,村里路不好走。”许妍没提屠大牛,免得生是非。
  屋子里呼呼啦啦的出来了一群人,大的小的,还有撅着肚子的,他们在屋里听到来的是谁,都惊奇的打量这个漂亮的女人,还是许妧先反应过来,“是妍妍?”
  “姐,是我,你别出来,门口站着,地上湿,你大着肚子别滑脚了。”
  等都见面喊人了,一群人才坐下来,许妍换上她姐的棉鞋坐在火盆前面烤火,把她什么时候离了婆家,这段时间住在哪儿之类的给交代清楚。
  许妧冲妹妹拍了一巴掌,有些心疼,“你这丫头,妹夫去世你也不通知一声,娘家没人去,你脸上没光不说,也没人给你撑腰。”
  “别,反正也是走不长的亲戚,去干什么?白花冤枉钱,他们陈家也没打算跟这边的亲戚往来,你口中那个妹夫你也没见过面,也别浪费那个眼泪,好好待下一个妹夫就成。”
  “鬼丫头”,看许妍不当回事,谈起陈家也没啥伤感的情绪,许妧也就把陈家甩到脑后,有些急切的问:“这才多久啊,你都已经找到对眼的了?”
  “没有没有,我又不是十六七岁,男人哪那么容易看对眼,都到这个岁数了,二十二跟二十四没什么区别,我不急。”
  许妍摆手,说起她来的另一个目的,把事给许妧说了,让她之后跟她男人提一提,看这边有没有路子可以走。
  “行,这没什么大问题,小妍你可真是厉害,自己看书都能当女夫子了,当初要是投个男胎,我现在又有秀才兄弟了”,许妧一脸唏嘘。
  “可得了吧,你还没被你秀才爹折磨够啊?还想要个秀才兄弟,我要真是个男的,那老头子可要隔三差五的来找你“借”钱了。”
  许妧摇头,没再跟她提这方面的话,她还没孩子,不懂这方面的遗憾。自己三个儿子,这肚子里又揣了一个,就前两个儿子认的字多些,这些年自己把未嫁时学的字都忘差不多了,家里的几个兄长也比自己强不了多少,来往也不多,唉,没赶上好时候,就是有会读书的儿子也给耽误了。
  有个秀才外公或是秀才舅舅,不论是名声还是其他方面,出嫁的姑娘或多或少的总能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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