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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成了我外室 第63节

  楚珩倒吸一口凉气,想起从前每逢休沐,太傅们还要加班加点让他背书的情景,真的很可怕。
  他深深望了纪雨宁一眼,“阿宁,你太坏了。”
  纪雨宁平心静气享受他的恭维,“过奖过奖。”
  第73章 . 谋划  活脱脱像戏文里的故事,怪吓人的……
  恰如纪雨宁所说, 太妃们不过陪着看了一天的戏,就已经苦不堪言。本以为第二天能缓过劲,哪晓得石太后兴犹未尽, 盛情又邀了她们过去, 仿佛生怕人少不够热闹似的。
  一时间, 倒齐齐有生病的,因夏天不好说是风寒, 只说是中暑,石太后原本还将信将疑, 谁知纪雨宁二话不说就派了太医过去,挨家挨户也要把这病治好, 众人见实在瞒不过,只得扎挣着爬起来,“不药而愈”。
  如此三日之后,石太后听了一箩筐的戏文,可谓满意至极,众太妃心里则憋着满肚子火, 从前先帝在时得伺候先帝, 皇后也拿她们呼来喝去的,如今好容易两座靠山都倒了, 原以为能自在些,哪知石太后反倒变本加厉,天天找她们谈心, 哪有那么多心事可说?
  石太后算过足了戏瘾,她们可都快被折腾得没人形了,尤其那块地方西晒严重,石太后有凉亭挡光还好, 外边的恐怕得晒成黑炭头——比较起来,还不如认真中一回暑呢。
  眼看石太后听完了戏还要办什么赏花会唱诗班,仿佛忽然间找回了老年生活的意义,众嫔妃实在耐不住了,只得向她们原先看不起的皇贵妃娘娘服软。一时间,承乾宫来了许多送礼的稀客。
  玉珠儿认真检视一番,“不错,比上回强多了。”
  纪雨宁闲闲道:“礼物照收,除此之外,一句话都别提。”
  对付这些老油子,就得攻心为上,轻易就让她们如了愿,反而觉得纪雨宁容易拿捏,倒不如干脆吊足胃口,横竖宫中时日长久,纪雨宁又比她们年轻,耗都能把这些人耗死。
  对外只说儿女应尽孝道,因此不但不加制止,反而想方设法地帮石太后找乐子,太妃们看她的眼神不免更加怨念。
  但,偶尔纪雨宁也会抱着孩子过去打岔,此时太妃们方有告退的理由,趁着石太后忙于含饴弄孙,她们终于也能回屋轻松点儿,如此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纪雨宁勉强也算将这些人驯服了,至少再无争夺份例等事,连夜间吃酒赌钱的也都消停不少——想必生怕纪雨宁拿她们扎筏子,再带到太后跟前献祭。
  后宫波平浪静固然是好事,一来二去,石太后也察觉些端倪,敢情纪雨宁是在借她的势,固然算不得什么大错处,但此女聪明得过了头,还是令她不太舒服,何况纪雨宁事前并未告知,这不明摆着将她也视为局中一环么?
  可她知晓问不出什么道理来,即便摆到皇帝跟前,皇帝也只会道“横竖雨宁也是想为您解闷儿,您还不高兴”“若早些说了,您还肯答应么”诸如此类的言论,石太后听得都快起茧子了,自然懒得白费气力。
  娶了媳妇忘了娘,似乎是一条贯穿至今的准则,要说石太后对纪雨宁其实没什么不满的,只怪她家世那样低微,人却那样优秀,皇帝对她的爱意里兴许还掺杂了一丝怜悯,因此才这样牢不可破。
  男人专情不是坏事,做皇帝的太过独断却有碍观瞻,尤其经历过生产那出之后,石太后发觉儿子对纪雨宁的重视更有甚于子嗣,还偷偷请太医院调配避孕的药物,若非她发现得早,这会子只怕已铸成大错。为了一个女人,以至于楚家大统断绝,若真如此,石太后觉得自己恐怕会沦为千古罪人。
  一个皇子当然是不够的,既他舍不得纪雨宁受苦,就该允许别的女人来生。石太后决心已定,也没糊涂到往皇帝跟前碰壁,而是先召见纪雨宁,“哀家知道,你这段日子捧着哀家,不过是借力打力,想给北苑那群人些许颜色瞧瞧。”
  纪雨宁熟练地屈膝,“臣妾贸然行事,还望母后恕罪。”
  “你做得很好,哀家并没怪你。”石太后当然是分得出轻重的,先帝留下的嫔妃既不老实,自然须适当弹压,放眼宫中,能做这件事的唯独自己,纪雨宁的心思虽然取巧,却也是情理之中。
  然后她就看到那女子脸上露出种腼腆羞涩的笑容来,不得不说,生着这样一张脸孔,当她蓄意讨好人时,是极容易办到的。
  可惜她不是自家侄女,而皇帝又对她太过钟情,这便是她的过错。石太后凝神片刻,“你如今当了皇贵妃,宫里的事自当抓紧,可也该注意为皇帝绵延后嗣才是。”
  纪雨宁爽朗地道:“臣妾已请周太医帮忙调养身子,不出数日即可圆房,太后娘娘无须太过挂怀。”
  她说起这种事倒是毫不脸红,石太后瞪了两眼,一方面欣慰她有如此觉悟,但,自己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石太后沉声道:“你一个人未免太过辛苦,不如多请些姊妹分忧。”
  本意是想让她主动提起选秀之事,哪知纪雨宁却笑呵呵地道:“母后的意思妾明白了,但妾敢问一句,在母后心中,是陛下更重要,还是皇孙更重要?”
  石太后不假思索,“自然是皇帝重要。”
  孙子毕竟是隔了辈的,哪怕她与楚珩如今颇有龃龉,可到底母子连心,石太后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纪雨宁莞尔,“这就对了,母后既然心疼陛下,便不应不顾陛下的身子,若广纳嫔御,固然对龙脉有助,却只怕陛下太过辛苦。”
  皇帝勤于政事,自然无暇顾及六宫,这人的身子毕竟不是铁打的,纪雨宁这话倒也冠冕堂皇。
  石太后哼声,“先帝纵情声色,亦未见得如何。”
  纪雨宁这回倒没正面反驳,只清波流转,“母后您真这样想么?”
  石太后陡然像泄了气的鞠球一般瘪下去,先帝正因沉迷于声色犬马,因此寿数才不长久,年方五十便仙逝了,且晚年依仗丹药为助,夜御十女,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虽史家妙笔代为遮掩,可仅仅流传在外的只言片语,已足够使先帝颜面蒙羞,亦使得石太后蒙羞,若皇帝果真沦为跟他老子一样的德行,石太后会更加后悔。
  纪雨宁见挡了面前这关,便及时告退,以免石太后又要拉着她闲话家常,虽然有先帝为佐证,可石太后毕竟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当媳妇时总盼着丈夫越老实越专情越好,做婆婆的却没有哪个愿意跟媳妇拧成一股绳的。
  石太后过后也回过味来,纪雨宁分明是在诡辩,什么为龙体着想,根本是逃避选秀的借口。只是儿女们皆不愿配合,此事硬做亦是不妥,还是得另辟蹊径。
  隔天纪雨宁就听闻慈安宫召了赵四小姐作伴,捏着丝线的手不禁顿了顿,“这赵四小姐,可是丞相府那位?”
  石太后留人歇宿并非罕事,以前石景秀进宫陪伴姑母的时候不少,只是这赵家非亲非故,石太后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她来了?
  玉珠儿拧了拧眉毛,“正是呢,看来这两家已经结盟了。”
  石家垮后,丞相府赵家自然想补上,奈何苦无门路,如今石太后抛出橄榄枝,他们岂有不喜出望外的?也怪石家实在没有出色的女儿,唯一一个石景秀还铁了心要吊死在兆郡王身上,石太后无人可用,只好拉外援。
  “不知赵家允诺了太后哪些条件,太后又打算如何帮她们。”纪雨宁故作镇定地道,指尖捏着的针头却微微发涩,下意识在衣服上擦了擦。
  忽然间就没了做衣裳的兴致,孩子长得太快,一天大一个号,根本顾不上来,恰如这宫中的情势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天了。
  她能拦着皇帝宠幸别人,可她能拦着皇帝遵从母命么?
  这晚楚珩过来,就见侍人汇报纪雨宁已经歇下了,他有点诧异,“这么早就睡?”
  按说今天也不是小日子。
  玉珠儿老实回话,“娘娘身子有些不舒坦,许是近来照看小主子太累了罢。”
  倒是有可能的,只是楚珩仍有点迷惑,纪雨宁性子刚强,并非轻易喊病喊累的人,且若是真病,怎么会不叫太医呢?
  等回勤政殿后,郭胜方讪讪道:“许是跟太后娘娘有关。”
  就将慈安宫召赵四伴驾的事说了。
  楚珩甚觉无语,母后要找人作陪,怎么也不跟他商量,楚家多的是亲戚,长清长宁两位公主都还闲着呢。
  旋即看到郭胜脸上微妙的表情,他才恍然醒悟,“母后是为朕?”
  郭胜:……不然呢?
  楚珩倒始料未及,如此看来,雨宁她身子不爽也是因这个——口里说不吃醋,行动倒比言语诚实。
  不知怎的嘴角便微微翘了上去,皇帝正色道:“慈安宫岂容外人擅入,你请赵姑娘回去。”
  郭胜可没这个胆子,太后叫来的人岂能说带走就带走,他现在若敢请赵四小姐出宫,明儿太后就敢请他出宫——永远都别再想回来。
  郭胜苦着脸道:“爷,您饶了小的吧。”
  其实他倒想劝皇帝干脆从了便罢,反正只是给个名分养着,太后总不能逼皇帝跟赵家的圆房。但,眼看皇帝跟皇贵妃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怕是名分都成奢望,他两面不是人,也只好当缩头乌龟啰。
  楚珩也觉此事有些棘手,若太后真起了此念……他不能等母后真提出来再去面对,且那赵姑娘若在宫里住久了,恐怕母后会以名声为由逼自己纳她,那时反叫雨宁难做。
  他得想个斩草除根的办法。楚珩微微定神,招手道:“你过来。”
  郭胜本想置身事外,哪知皇帝偏拖他下水,只好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待附耳听了两句,他脸上便绷不住了,“可行么?”
  办法虽是个好办法,但,活脱脱像戏文里的故事,怪吓人的。
  且他终免不了要面对太后娘娘的怒火。
  楚珩冷漠道:“你若不想担这关系,今晚就可以收拾东西回老家。”
  郭胜:……
  别呀,他遵旨就是了。
  第74章 . 惊吓  面衣?能吃吗?
  皇帝虽然慷慨地将任务交给他, 郭胜却很清楚,这事并不易办。且最要紧的是机会,难道他能孤身去寻那位赵四小姐?
  他是皇帝近侍, 不为自家主子思虑, 倒想方设法结交外臣之女, 怎么想都很可疑。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刚动起念头, 慈安宫那边就来人了。
  石太后也和他一样犯愁,人虽然接进宫里, 怎么处置是个问题,她总不能贸贸然把人往皇帝身边送, 堂堂大家闺秀,总不能效仿淫奔无耻之流;若是直接请皇帝到慈安宫来,皇帝甚少在此留宿,一则容易生疑,二则,万一这丫头做得不好把皇帝惹恼了, 只怕连她这位母后都会恨上。
  因此石太后也有些后悔当初一时冲动, 奈何人已经进来,赵家又是一盆火似的赶着, 她若背信,岂非大失面子?石太后着急得几天没睡好,嘴角都长了两枚燎泡。
  还是经身边侍女提醒, 她才想起郭胜来,到底是自小服侍皇帝的,脾气性情一清二楚,有他帮忙或者会容易些?
  听石太后说出来意, 郭胜先假惺惺地露出为难,“太后娘娘的思虑亦是奴才的思虑,但,这档子事小人怎么好插手呢?”
  石太后知晓他想自高身价,又或者怕担干系,不耐烦道:“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哀家顶着,即便不成,哀家也会帮你说清,总不至于让皇帝把你赶走便是。”
  郭胜这才放心,“有娘娘此言,小人自当肝脑涂地。”
  忽一眼瞥见屏风后闪烁眸子,心里便洞若观火,含笑道:“小人不才,倒是有个主意……不如,让赵姑娘充作勤政殿的宫女,先服侍个几天,伺机接近陛下,若两方皆有意,岂不正好水到渠成?”
  石太后有些犹豫,“但,阿珩规矩是不让侍女在跟前服侍的。”
  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来不及让皇帝看清长相就送回赵家去了。
  郭胜笑道:“也只好辛苦赵姑娘些,先在廊下伺候洒扫,等渐渐熟习了,奴才便借机出来,再换赵姑娘进去,娘娘您看如何?”
  石太后听着简直和戏文里的安排一模一样,她并不知郭胜也是受了那几折戏的启发,只以为这偷梁换柱之计如同天意,看来竟是赵家的运气好,一来就赶上了。
  虽说她不觉得姓赵的会安心当个宠妃,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算赵家日后野心滋长,到时候再收拾也无妨,当务之急还是制衡纪雨宁要紧。
  她便向屏风后轻轻挥手,一个妙龄女子轻盈地转出来,如水清眸望着对面,“公公安好。”
  郭胜就觉得这女子实在机灵,连个太监都不忘笼络。但,见惯了玉珠儿主仆那样直来直去的,眼前人却莫名有些虚假——看来在宫里待久了,诚实竟成了最稀缺的品质。
  简单听了一番赵家境况后,郭胜便唱喏告退,自然,身后已跟了个拖油瓶。
  那赵四姑娘颇有些弱柳扶风情状,望着人的时候模样更是娇怯怯的,乍一看像是含情,仔细瞧来竟有点斜视——大概是绣花绣出的毛病。
  郭胜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闲话,三五句间就把这姑娘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原来这赵四不过是庶出,在家中亦并非最得宠的一个,前头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姐姐,之所以叫她进宫,纯粹是投石问路,若皇帝好伺候呢,姐姐们也有了着落,如若不然,则另寻出路。
  看来这家人倒不傻,只是聪明过了头,反而惹人讨厌。
  郭胜便笑着停下脚步,“你当真想服侍陛下?”
  赵四姑娘轻轻咬唇,她不想让嫡母掌控自己的命运,进宫虽是不得已的选择,对她而言,却也是最佳的机会。
  “那,你当真愿意在廊下伺候洒扫吗?你可知日晒雨淋最能摧残一个女子的美貌,只消在庭中曝晒几日,你这身欺霜赛雪般的好皮子……”郭胜故意睨着她,“况且,什么时候陛下才能注意到你呢?若一直无传召,你就只能当个宫女了?”
  赵四姑娘只觉双膝一软,差点栽倒在地,急急道:“公公救我!”
  郭胜声音轻邈,似飘在云端,“咱家倒有个主意,就不知,姑娘可敢一试?”
  赵四咽了口唾沫。
  *
  日上三竿时,赵四姑娘已经躲在勤政殿的衣柜里了,这样的大毒日头,竟连冰盆都未准备,衣柜里更热得跟蒸笼一般,她在赵家都未尝过这般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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