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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八零小卷毛 第73节

  “别乱来!”徐蓁第一个念头是秦阿姨知道的话得打死儿子。
  沈曼强忍枯燥做了无数习题,就是为找到一个比方明更强的对象。对父母,她一直堵着一口气:谁让你们偏心,动不动说我比不上沈晏。沈晏做任何事你们都不骂她,早恋也可以,那我也找一个。
  沈曼刚要开口,听到暴雷似的一声吼,“立定!”
  学生们自由散漫,一路聊得有说有笑,带队的老兵看不下去了,这是训练,不是秋游!跟老师沟通后开始发威,“以各班为单位,跑步前进!还傻站着干吗,跑!”
  同学们,……
  离目的地还有十几里路,跑?平时测验八百米都累,十几里路跑得动吗?
  老兵提高嗓门,“给你们四十五分钟,没在这个时间内到达的,没有午饭!”
  山上没有小卖部,回头还得饿着肚子下山,这个问题大了!
  一中的高中新生们头脑都不差,利害关系算得飞快,顿时提起脚哗啦啦往前赶。有的一下子冲出去老远,沉稳型的摆出了跑三千米的架式,有的边走边想对策,是假装中暑呢,还是低血糖呢。还有的,掉下了绝望的眼泪,看来今天吃不上饭了。
  “乱什么?听到没有,……以各班为单位……”在暴吼中夹杂着一个小女生的声音,“二班的同学集中!朱新,游玮,麻烦你俩在前面带队-”朱新和游玮是体育生,一男一女,都是一米八几的瘦高个大长腿,“班长,你负责中段。大家跟好带队同学的步伐,注意气息,不要快!别担心,你们肯定比我跑得快,吃得上饭!吴砾,别笑,笑多了没力气跑。”安歌和方辉跑在队伍最后压队。
  “她怎么知道我名字?”吴砾边跑边问郑志远。
  “她是知道全班所有同学名字-”至于怎么记下来的、又是怎么把名字跟人对上号的,郑志远不知道,但明显安歌已经做到。她在后面,见到步伐节奏乱的了同学就会扬声提醒,“顾萍,一二呼一二吸!”
  有二班带头,别的班乱了一会,见样学样由体育委员吆喝着成队往前跑。不过二班已经跑在前面,显然会是第一支跑到的队伍。
  郑志远有点后悔,没反应过来-部队讲集体,他是班长,理应挺身而出指挥班上同学集体行动。还是小看了别人,虽然她没当过班干部,但在优裕的环境下长大,不可能胆小,更不可能唯唯诺诺。
  这一天下来,本以为会有愉快的山间一日游的同学们,放学时拖着沉重的腿-好苦啊,求放过。
  还好,第三天下午是校友讲座。学校请来两位已经上大学的学长,给新生们上一课,关于如何寻找人生的目标。
  方亮是其中之一。
  安歌放弃了预备班的选拔考试,又不能像何明轩那样,理直气壮号称只想进top2,被方亮念过好几回,简直不想再见这位“唐僧”。
  可有什么办法,越是不想见,越是逃不过。
  班主任找她了,学校让她代表新生发言。
  安歌觉得有必要先来预防针,“梁老师,我的志愿可能不符合学校的期望。”
  何明轩才符合一中的主流。
  梁老师毕业后先分配到农村中学,再到郊区,然后才是一中。此刻一付见多识广的样子,大有“放马过来,老师见过许多奇葩的学生”。
  “我会考军校。”
  梁老师愣了下,不辜负他的头脑,反应敏捷地说,“你不够条件。”
  “?”
  “太瘦。”
  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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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每天都要催更”和“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地雷!
  第一百零二章
  不是老师长辈扫安歌的兴, 从理论上来说, 她考取清北的可能性远远高于通过招飞。
  每年学校都有几个清北的保送名额。成绩好的同学还瞧不上这个保送, 主要是因为专业冷门,哲学、政治思想教育之类的, 每回被保送上去的基本在年级六七十名那里。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年头很多学生和家长对意识形态的东西敬而远之,宁肯选择基础学科, 也不愿意踏入漩涡。再说清北虽然好,但离家太远,周边一流大学不少,何必拴在一棵树上, 所以只要平时成绩保持在前五十,临场发挥再好些,安歌考取清北的可能性很大。
  而招飞?到2017年,面向全国高考学生仅招过十一批女飞行员。当然老师长辈不知道数字,他们只是以自己的人生经历判断这条路不好走。眼下安歌一米五六的身高,体重四十公斤,她自己不觉得什么,别人看来却是细胳膊细腿, 这么好的成绩, 又有竞赛得奖加持, 何必去从武。
  梁为民作为班主任, 温和地劝解异想天开的学生, “不用担心,主要跟同学们分享你的学习方法,就当台下全是大白菜,别怕。”
  安歌还能说什么,说她早就想好了,虽然这条路难走,可成功的希望也不小。别的不说,她应该能长到167,这回营养充足,牛奶鸡蛋尽吃,只有比梦里更高的可能。体重么,飞行员的标准体重是身高减去110,下限是不能低于50公斤。她167的时候有52公斤,提前半年多吃猪肉,50公斤还是可以达到的。即使人算不如天算,她也留有二手准备。
  然而这些不是别人想听的,因为大家认为不值得。
  但什么是值得呢?
  做讲座的两位学长,一位比较老成,主要大道理,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继续努力学习,做好祖国的螺丝钉。另一位就是方亮。
  方亮十七岁。
  白衬衫,青布裤,清俊的少年怎么穿都好看。专心学问的人有种诚恳的淡定,他讲的是大学的日常,老师同学,也简单介绍了一下专业。
  这些全是学生关心的内容。讲完之后有不少同学举手提问,方亮来者不拒地答。
  气氛越来越热烈,方辉悄悄凑到安歌耳边,“我哥又在那里招仇恨。”
  安歌看看台上第一位学长,四方脸快变长方脸,还糊着一层黑气,不由扑噗一笑,“没事,你哥有数。”
  大概是方家伯父伯母不通世事,活在自己的象牙塔里,然后四个儿子替父母补全了这一块,既聪明又有着比同龄人老成的心态。
  果然等人问到在第一流大学读书是什么感受,方亮把话题不动声色交出去,“这方面学长比我更有发言权。”
  学长讲了一番天之骄子的感觉,最牛的学校,最好的资源,丰富的活动,人生因此多姿多彩,半小时后意犹未尽地说,“天才有没有要补充的?”
  在他滔滔不绝的时候,老师打过几次眼色,提醒他们注意时间,后面还有同学要发言。这会老师更是指了指手表,方亮微微点头示意明白,不慌不忙地说,“我算不上天才,最多就是在某些学科上比大家花的时间多,在大学里不断被辗压再爬起。不过没关系,在我读中学的时候已经尝过被小学生辗压的滋味。”他环顾台下,“这位小学生后来进了我们一中,和你们同级......”
  说到这里,几乎没人猜不到他说的是谁,目光纷纷投向安歌。
  “我们请她介绍一下学习经验。”
  安歌在掌声中向前走,背后是无数目光。有鼓励的,有好奇的,也有不以为然的。当她在台上坐下,那些目光犹如实质般涌过来。
  能把剑麻当大白菜也不容易了。
  安歌打开纸。班主任跟她说过之后,她写了份草稿,关于学习的。在家教经验上她可以算老师傅,简直顺手拈来,从如何养成专注,到如何针对性地复习应试,总而言之用技术手段解决态度问题。
  但坐在这里,面对台下那么多稚嫩的脸,想到今天的主题,一时之间安歌走神了。
  台下的气氛一点点冷下来。
  方亮淡定地坐在那,倒是第一位学长探过来,好心地说,“没事,照稿读。”
  安歌回了他一个笑容,轻弹一下话筒,台下的小声议论消失了。
  “本来我准备了一份发言稿,差不多讲三分钟的长度。”安歌扬了扬手上的两张纸,“临时我改变主意,想说些别的。”
  吴砾看了看斜前方抱手站着的班主任,忍不住对郑志远说,“我妈说从小交的朋友才是真朋友,进了高中都是竞争对手。”他不信安歌会真心分享学习经验。
  郑志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已经错过两句话,只听到同学们的笑声,估计安歌开了个玩笑。
  安歌收起笑容,严肃地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人生的意义,我认真想过,最后发现没意义。”
  吴砾刚好听到这句。整个下午他几次想说话都被郑志远拦住了,这会再也忍不住,大声道,“有什么好想的,不想死就好好活。”
  师生们刚被安歌的话吓了跳,转眼又听到这么冲的怼,梁为民立马回头给吴砾一个怒目。
  吴砾吓了跳,连忙低下头。
  安歌没理台下的小风波,“正如学长所说,我们是建设祖国的一颗小螺丝钉。在时代变化的巨潮中,螺丝钉早晚生锈被淘汰。”
  学长在座位上不安地动了下。他想声明,劳动不分高低,每颗螺丝钉同样光荣。
  要上人生鸡汤了,安歌感触……多多。
  梦里她曾经是工作狂,也幸运地踩在合适的时机买房炒股不必为生活担忧-是的,钱能解决生死除外的大部分问题;如果不能,那是因为钱还不够多。曾经困扰整个童年、少年的烦恼,在钱只是数字之后,越来越淡、越来越不是问题。
  所以重来一回,她首先解决的问题就是物质,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在生活无忧的基础上,有些矛盾自然而然解除了。
  然而有钱并不代表幸福。
  “举个例子,我中考成绩不错,在红榜上是第一名。到明年谁还会记得去年的第一名?也许有人记得,那么十年后、二十年后?如果有人仍然记得,”安歌笑道,“谢谢一直记得我。对不起,没有奖励。”
  台下发出善意的笑声。他们不知道安歌说这些的用意,但听懂她开了一句玩笑。
  “俗话说敝帚自珍,正因为我只是一只小蝼蚁,所以才更要让短暂的生命充实。珍惜和亲友相处的每点时光;努力学习,寻找更多的可能。”安歌看向台下,“大家有没有想过学习的意义?”
  这个么,吴砾在痛苦地刷题中想过无数次,到底为了什么才要受这个罪。
  答案很明确,正如他对人生的看法,因为必须要好好学习。如果学习成绩不行,就得下地干活,插秧收稻打农药摘棉花,日晒雨淋,终年劳碌。
  同样的问题,徐蓁早就想过,为什么她咬紧牙关想跟上妹妹的步伐。不得不承认是骨子里不想认输,但说到有多热爱学习,没有。
  对于方亮,学习还需要寻找意义吗?学习就是乐趣!除了学习,世界上还有哪件事情值得一做再做,越投入越发现自身所知的局限,从无知到有所得,就是意义所在。
  “心有多远,我们才能走多远。如果学习只是为了让父母满意,那么等父母不关注成绩的时候,学习的动力也就消失了。如果只是为了找份好工作,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止步于一份好工作。所以,看得远些,找到自己兴趣所在,在有兴趣的事上做得更好。”
  说是这么说,有多少人能明白。
  安歌看了一眼前排的教导处老师,“今天我们以自己是一中的学生而骄傲,希望我们可以携手共进,将来让一中为我们骄傲。谢谢老师和同学。”
  她刚站起来想溜,看到自己手上的稿纸,写都写了,别浪费,俯身靠近话筒又补了两句,“这份学习经验,有需要的同学可以到二班班主任那里登记,统一油印。”
  梁为民最讨厌这种琐事,安歌看了眼他的脸色,肚里暗暗笑了下。好吧,那个大事小事能记几十年的人,就是她了。
  梁为民曾跟人说,安歌高中时沉默寡言、成绩平平,完全想不到也会有发达的一天。
  这话说的,让安歌听着很不舒服。要知道梦里她同样以636分大市第一名考进一中高中部。年份不同试卷不同,她就是有这个实力。
  但那年文化馆有一个名额,安景云急急让她休学占住名额。毕竟在那年代,不少人思想没转过来,觉得读书是为了找工作。好工作机不可失,虽然暂时是临时工,但进去就捧牢饭碗了,再过两三年能转编制内。
  直到1998年、1999年,现实才给安景云那辈人一个大巴掌,没有什么永久不变。铁饭碗没有了,学历才是起码的敲门砖。
  一场波折,最后安歌靠一场大病说服父亲得以上学。只是经过一个乱糟糟的暑假,摸底测验一落千丈,在高中沉寂三年,被人看扁了。
  什么叫“完全想不到”?
  做人就要有梦想,咸鱼也有翻身的机会。
  散场时同学们议论着两位学长,也有说到安歌的学习经验,却没几个谈及人生以及学习的意义。那些离现实太远,学生听父母和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就行,没必要想太多。
  人声鼎沸里方辉问,“毛毛,你想当飞行员是为了登月吗?”
  安歌看过的书,他也大半跟着读过,对空间探索丛书有印象,而航天员只会从空军飞行员中选拔。
  “挺想去看看宇宙。”安歌实事求是地说,“不过机会很渺茫。”见方辉皱着一条眉毛,她问,“怎么啦?”
  “我想读二哥的学校。”方辉发愁,“但那样我们就不在一所大学。”
  安歌心里一跳,“怕什么,不在一所大学多好。你可以来看我,我也有理由去外地看你。”
  “也是。”和毛毛一起长大,方辉只凭直觉就知道她是真的高兴,于是也高高兴兴,“可惜等我考进去,二哥已经本科毕业,硕博他打算在国外读。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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