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
  辛朝阳笑道。
  楼衡擦拭的动作蓦地顿住,低头看向他。
  辛朝阳小声说:我不是说过我小时候受了伤嘛?当时醒过来就在国外的医院了,医生和护士都问我Are you hurt?。一见我就问,每次都问。我当时受了惊吓,好几天都说不出话。那天我就听见我妈妈哭,我很着急,就学着人家医生问她Are you hurt?,我妈听了可哭惨了。其实,我当时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楼衡能想象得到当时的画面。
  这孩子一直都是这么乖,当时他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了,循着声音,问哭泣的母亲:你是不是疼了?
  别说是他妈妈,就是楼衡自己听了,也受不了。
  看他侧着头看自己,眼睛里还带着笑,楼衡俯下身,摸摸他的脸,轻声说:Are you hurt,Sweet?
  辛朝阳脸刷地红了。
  他眼神有点慌,楼哥,你干嘛学我说话?
  楼衡不想吓到他,退开说:这样,是不是更像一个医生了?
  不像医生。穿白大褂的,只有约瑟会这样问我。
  可我不是约瑟。
  楼衡可不愿这孩子再给他贴上一个亲人的标签。
  他把辛朝阳伤口上的药水仔细清理干净了,取过刚刚才送到他手里的药膏。
  辛朝阳对此十分好奇,也不说话了,就看他动作。
  袋子里是一个看着很精致的圆盒子,有点像他妈妈的化妆品盒,但材质看着有点特别。
  这好像不是瓷,看着像玉。
  他伸手碰了碰。
  楼衡干脆递给他,辛朝阳拿到手里摸了摸,惊讶道:真的是玉!而且还是一块上好的玉。你居然用这个来装药膏?太奢侈了吧。
  他都有点好奇楼衡的家世了。
  至少,他自己在家就没有见过这种玉盒子装的药。
  楼衡拿回来,拧开药盒,和他说:玉性温和,不会坏了药性。
  哦
  辛朝阳对这方面一无所知,只能听个新鲜。
  随后,他就看到楼衡嗅了嗅药膏,还用手指刮了一点放到嘴里。
  辛朝阳睁大眼睛,爬起来,跪坐在楼衡面前,问他:哥,你吃这个做什么呀?不苦吗?
  楼衡尝了尝药,我看看他调配得对不对。
  就闻一下,舔一下,就能知道对不对了?
  辛朝阳大感惊奇,说:我就在电视里看过太医这么干过,我还以为是演着好玩的,原来是真的吗?不是,这不重要,哥,你还会这么神奇的技巧呐?你怎么什么都会呀,太厉害了!
  他完全不怀疑楼衡是做样子,眼里满满都是崇拜。
  楼衡失笑,学过就会了,不是很难。
  你说不难不算数咦,凉凉的,好舒服呀。
  辛朝阳抬起自己的手闻了闻,还是香的。
  乳白色的药膏抹上皮肤就化开了,非常舒服,完全没有碘伏的刺激,味道也是淡淡的香气。
  楼衡说:这是中药,很温和。袋子里还有一盒,你拿回家去,晚上记得涂。
  辛朝阳没和楼衡客气,只好奇道:哥,你刚才说这是祛疤的药?
  嗯。消炎祛瘀,却邪除痕。
  见辛朝阳听得一脸懵,楼衡笑出声来,点了点他的额头说:这是宫廷秘药,古代皇宫的妃子用的,她们比谁都怕留疤,用的药是当世最好的。
  这么说辛朝阳就懂了,也更好奇了:哥,你哪里来的这种药?
  楼衡没瞒他,家里的,我家现在有做中药方面的生意。
  他脑子里有很多前世带来的秘方,都是现如今失传的方子。这些年,他尝试融入这个新世界,并没有平白埋没了它们。
  辛朝阳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楼衡家里肯定不止做这一个生意,他的家境大约不比自己差。
  不过,辛朝阳没有深入这个话题,只凑到他耳边,说:哥,有件事我特别好奇。
  什么?
  楼衡继续给他清理药水。
  辛朝阳轻声问:你那天给医生看的是什么呀?就是他夸你厉害那个。
  想知道?
  楼衡给他手心抹上药。
  可以说吗?
  辛朝阳简直好奇死了,就怕不能问。
  楼衡想了想,拿手机点出证件照,递给他:自己看。
  辛朝阳拿过来,他不认得这证件,但上面【医师执照】【主任中医师】的字眼,他还是懂的。
  辛朝阳轻抽了口气,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厉害!主任医师呀,那不是都是老头子才能考的医师资格吗?你才多大,都没满十八,就是主任医师了?
  楼衡不爱听什么老头子不老头子的,无声一叹,提醒他:是中医。
  那更厉害了好嘛!这种应该是白头发白胡子的老爷爷才能评得上的吧
  楼衡打断了他的老爷爷论,说:涂好了,等药吸收了,再贴上敷贴防止感染就可以了。你在这儿坐着慢慢看,我先去给你拿条热毛巾。
  楼衡打了热水回来,先替他贴了敷贴,自己退出去,把热毛巾递给他。
  自己敷,会吗?
  会会会。
  辛朝阳接过来,趴在床上,自己脱了裤子敷热毛巾。
  楼衡靠在床尾,估算着时间,提醒他换毛巾。
  如此再三,热敷一刻钟才罢。
  楼衡接过毛巾,端起水盆和他说:你今天就在这儿睡,我睡上铺。
  他是真怕这孩子再把自己摔了。
  辛朝阳眼睛一亮,太好了!我早就想试试这棺材板睡起来是什么感觉。
  楼衡:
  楼衡教训他:别学高志坚说话。
  辛朝阳嘿嘿笑,拉过楼衡的被子钻了进去。
  楼衡收拾了一下,洗了澡,上了上铺。才躺下,就感觉辛朝阳在下铺翻了几次身,很不老实。
  他拿来手机,问他:疼?
  辛朝阳不翻身了。
  辛朝阳:不疼,我睡不着。
  楼衡想问他怎么了,就见【对方正在输入】。
  这个提示出现又消失,反复三四次,看他一时半会斟酌不出说辞,楼衡先去改了备注。
  好一阵,辛朝阳才说:哥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和王初雪说了什么呀?
  楼衡眼中顿生笑意。
  楼衡:我还以为你不好奇。
  小太阳:好奇好奇,我太好奇了!
  小太阳:哥,可以说吗?
  楼衡:你想知道,就可以。
  辛朝阳看了就是一喜,见【对方正在输入】,又紧张起来。
  第36章 他的爷爷
  楼衡:她上周日约我见面,我拒绝了。今天来找我,邀请我参加她这周六的生日聚餐,说原来七班的同学她都邀请了。
  他在这里停了,辛朝阳也顾不上他是不是正在输入了,超常发挥地打字。
  小太阳:你要去吗
  楼衡:不去
  楼衡:我说,很抱歉,周末我要给辛朝阳讲课,不能赴约。
  辛朝阳差点笑出声,忙捂住了嘴。
  楼衡感觉他又在床上打滚了,俯身敲了敲下铺的格挡,低声催他:快去睡觉。
  嗯嗯!
  辛朝阳把手机放到一边,拉上被子。
  楼衡等了一阵,见他没再乱动,才直起身。
  放下蚊帐的时候,看到张山峰朝这边看了一眼,楼衡动作微顿,也没说什么。
  张山峰:
  他拉起被子盖过头,只当自己这半个小时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晚上,辛北城和王璐都不在家。
  辛朝阳也不劳动里尔,自己给手肘上药,和他爷爷跟约瑟叽叽喳喳地说他楼哥今天又刷新了他对优秀这个词的认知。
  约瑟听说楼衡小小年纪竟然就是主任中医师了,非常惊讶。
  我还以为他只是接触过医学,没想到我太低估他了。
  辛朝阳涂着药,兴冲冲地和他们说:这个药特别好用,好舒服,一点都不疼。楼哥说这个是宫廷秘药,就是古代皇帝妃子用的那种。是不是特别神奇?
  是吗?
  辛宇笑呵呵地说:那爷爷可要好好看看。小太阳,你拿起来让我瞧瞧。
  辛朝阳不疑有他,对准摄像头来了个特写。
  辛宇看清了玉盒上刻的花样,表情变了变,听辛朝阳问是不是很特别,忙笑着应了。
  等挂断通讯,约瑟担心地看着他,宇,你怎么了?
  辛朝阳没有察觉他爷爷的情绪变化,约瑟却是感受分明。
  辛宇叹了一口气,我还是低估那孩子了。
  怎么这么说?
  约瑟明白他指的不是楼衡的医师证书,而是其他。
  辛宇说:小太阳这孩子真是一点心眼都没有,他那楼哥给他药,何止是给他用的。大概,也是要告诉我,他知道我在查他了。
  约瑟还是不明白,辛宇调出了刚才截频的药膏玉盒特写,指着上面的花纹,问他:认得出来吗?
  约瑟之前没留意,这次留心细看,才觉得眼熟。
  这是梧桐花等等,这是云中楼的标志吗?
  没错,就是云中楼。
  辛宇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云中楼是这四五年间兴起的度假村,其最大的特色就是中医养护。
  因为秘方有奇效,刚开放就在国内上流风靡,在医疗界更是名声大噪。
  去年,伦敦也开了一家云中楼度假村,引得唐人街名流争相追捧。
  约瑟之前参加眼科医学会议,会上就有讨论云中楼中医眼科护理的专题。
  他对此非常感兴趣,回来就和辛宇说想去云中楼度假村住几天,行程就安排在这个星期。
  只是没想到,云中楼会和楼衡有关。
  约瑟问道:宇,你查到什么了?
  辛宇心道,他才刚查到楼衡的楼和云中楼的楼是同一个楼,人家就自报家门了。
  他对爱人说:那孩子太不简单了。瑟,你知道吗,云中楼开盘的时候,他才只有十三岁。
  你的意思是?!
  约瑟大吃一惊,正想追问,辛宇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视频邀请人的姓名,辛宇怔了一下。
  约瑟也看到了,惊讶道:楼衡同学?他怎么主动联系你了?
  辛宇心里有些想法,笑了笑,说:接起来就知道了。
  他将视频通话投放到墙上的会议投影,二人在沙发上坐下,才点了接听。
  楼衡的身影出现在大屏幕上。
  他率先问候道:辛爷爷,约瑟先生,下午好。
  伦敦现在是午后时间。
  辛宇对他笑道:刚刚还听小太阳说起你呢,楼衡同学。没想到,现在就接到你的电话,真是让我意外。是有什么事吗?
  楼衡说:我看时间,小太阳也该睡觉了,才冒昧打扰您。
  顿了顿,他接着道:之前我爷爷告诉我,有人在查我的信息,我猜到是您辛爷爷,这么多年不见,还没有问您身体怎么样,一向可好吗?
  辛宇并不太意外他认得自己,看来,你也查了我。
  楼衡却摇了摇头,不,我记得您。外公和您的照片,我还留着。
  辛宇听了,笑容真心了些,所以,你见了我,就知道小太阳是谁了。
  楼衡再一次摇头。
  他没有提起公益基金会那边的渊源,只说:他转学那天,辛叔叔来接他下课。我认得辛叔叔,他和您一样,这些年都没怎么变化。
  辛宇心里骂了一句蠢儿子,无奈道:你这么早就知道了。楼衡或许,我应该叫你思梧。你这孩子,打小就这么聪明。我记得那时候,老郑总怕你太聪明了,我就说他杞人忧天。你看现在,不是很好吗?
  您习惯怎么叫都可以。
  楼衡三岁之前养在外公家,随外家姓郑,名思梧这也是他前世的表字到了爷爷家才改回父姓。
  他前世便姓楼,索性改回了前世姓名。
  辛宇道:那还是叫楼衡吧。一直听小太阳楼哥楼哥的叫你,我都听得耳朵要长茧子了。
  楼衡笑起来,没说话。
  辛宇主动道:孩子,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楼衡问道:不知道,小太阳有没有和您说过,我有医师执照的事?
  说了。主任中医师,你可真让我惊讶,太厉害了。
  辛宇笑着赞了声。
  楼衡没有和他绕弯子,直接道:我给小太阳处理伤口的时候,顺便给他把了把脉。小太阳这些年吃了不少药,用过一些放射性光线的治疗手段吧?
  一直旁听他们讲话的约瑟闻言,点头道:是的。
  他把辛朝阳的病历简单地提了提,作为小太阳的主治医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了。
  楼衡说:是药三分毒,放射性治疗对生理的伤害也不小。那孩子我是说小太阳,我看他身体有亏,体内淤毒,需要好好调理一下。所以,想给他食补,这要征求辛爷爷您的同意。
  食补?
  辛宇没想到是这件事。
  他有些动心,就像云中村的药膳调理,那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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