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叙旧与离去

  ……
  …
  这是一个没有短视频、没有自拍的古老时代。
  很难露脸。
  你的多才多艺如果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级别的，那生在这样的时代，想要出名，想要做到让这个世界都知道你，那可真是太难了。
  你手上的刷子必须要非常给力才行。
  不管怎么刷也不掉毛，还必须更加柔顺，这样才可以经住各种考验。
  成为名士。
  …
  旷修呢，出身赵国。
  赵国呢。
  这个国家文艺气息比较的浓厚。比较突出的就是赵人走路的样子特别好看，跳舞更是如此。
  （ps:邯郸学步…）
  雪女的赵舞就是独步天下的。
  可以说是倾国倾城了。
  也不知道倾倒了多少达官贵人。
  但即便是雪女，她的名字也一般只是局限在燕国这个地方而已。
  她的妃雪阁吸引的都是燕国贵人。外国人知道的当然也有，却远远不及旷修这般传奇了。
  旷修就是这个时代的音律之王，
  引领者。
  他身为一个琴师，却可以让七个王朝都知晓，这要是放在现代的话，妥妥的天王巨星有么有？！
  要知道，这个时候，就算是卫庄，为了要把流沙给搞起来，他也是亲自去接单了不少活的。
  结果去杀了一个已经要死的巨子，还被墨家惦记了许多年。
  坑不坑？
  …
  身为这个时代顶尖的艺术家。
  旷修这地位嘛，没得说了。
  弄玉看见了旷修以后，听到了旷修和高渐离合奏的琴声以后，就跟看见了梦寐以求的偶像似的…以往成熟的小姐姐就要变成迷妹了。
  没办法。
  再成熟的人见到偶像也不会淡定。
  偶像也是人。
  偶像也可以有偶像。
  …
  身为艺术家嘛，通常这个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尤其是这种出名的，那就更是如此了。
  不然的话，怎么会显得与众不同呢？
  大浪淘沙，在普通人之中脱颖而出的人都是这般。
  就是真的特立独行。
  脑子正常啦，还真不行。
  身为赵国人，旷修脑子抽筋了，帮助了一个来自秦国的将领逃离秦国，荆轲就是负责掩护的人。（也不知道这逃走的是不是…）
  总之。
  旷修却在那之后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他选择留在了秦国。
  或许是不想给自己的国家招来天大祸端？总之…他拒绝了荆轲的帮助。一直在法场上弹呀弹，弹呀弹的，曲风悲伤，让秦兵们冷死了。
  这家伙。
  音乐方面达到巅峰了可以说，可以让听曲的人身临其境。即便听曲的人根本不懂音乐，他也可以让那些人被自己的喜怒哀乐左右。
  秦兵们听的牙都疼了。
  早就想弄死这货了。
  “一个弹琴的，装逼啥么？以为就你有情操？有信仰？”乱世之中，怎可能有真正的对错。
  …
  高渐离终于来了。
  这是一个明目张胆的埋伏，高渐离还真的来了。来见一个素未谋面却可以终身托付的人。
  艺高人胆大？
  也是一个逼格满满的家伙。
  俩人弹琴合奏，荆轲充当打手。
  …
  这是一场经典的画面。
  但见证者极少。
  弄玉很幸运，可以见到两位传奇。
  她庆幸自己活到了这个时候，庆幸自己没有犹豫的跟随那个人。
  她听的很是认真，不愿意错过这其中的任何一个音节。因为这恐怕将是最后的绝响了。
  这是高山流水。
  由旷修和高渐离两个人合同合奏的高山流水…此曲将会是空前未有的巅峰之作。
  用生命弹出来的琴声总是如此惊艳。
  以至于弄玉浑然没有注意到江闲语已经消失不见了。
  …
  大音希声。
  杀人无形。
  打手荆轲忽然惊讶发现…这些凶猛攻来的秦兵们正一个个口鼻流血的倒在冲锋的路上。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
  死的莫名其妙。
  他发现…都是被震碎了体内的五脏六腑而死的。
  这需要非常深厚的功力才可以做到。
  荆轲自己就可以做到。
  但是干嘛要那么的费事儿呢？
  一剑杀了不就行啦，何必还要浪费珍贵的体力呢？
  杀人从来都不是一剑容易事儿。
  要学会找对方法才行。
  …
  但荆轲找不到这些秦兵无故死去的原因是什么。
  他看向正在弹琴的旷修和高渐离，俩人的手指不仅可以弹琴，还可以握剑。打架其实也是高手，尤其是那个一直冷冰冰的高渐离。
  功夫很高的。
  “但没我厉害。”荆轲自言自语起来。他喃喃道:“声音？”可如果是声音，为什么他没事儿？
  “见鬼啦？”
  …
  一些人类耳朵听不到的声音，却同样是实际存在的。
  这些声音震动空气以后寻常人根本听不到…可以说是声音太轻了，或者也是太重了。
  感受到的是这个世界。
  这种声音就像是一把把软刀子。
  割在这些秦兵的身上，他们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但是他们却已经濒临崩溃了。
  润物无声。
  音律也可杀人。
  荆轲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即便他是天下间有数的顶级剑客，但音律方面的东西，他根本不懂，所以不知所措。
  或许这时候的荆轲在琢磨着:“明明可以装逼了，结果…这他么算个啥啊？闹鬼啦？”
  弄玉陶醉在两位琴师的琴声之中。没有发现异常。
  但这两位弹琴的琴师，终究不愧是这个时代的顶尖大师。
  旷修和高渐离先后都觉察到了一些异常。
  太微妙了。
  这种微妙的感觉，如果不是对音乐有着非常敏锐的近乎直觉一样程度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
  这已经是音律的另外一种境界。
  近乎道。
  不管是旷修还是高渐离都尚未达到这种境界。
  或许天地变了以后，他们永远也不可能达到的境界。
  音律可以说是艺术，也可以是道。
  旷修是最纯粹的琴师，高渐离或许不是…但他天赋极高。
  所以通过了旷修的琴声，高渐离也觉察到了。
  当那些秦兵莫名其妙死亡的时候，那种奇妙的琴声若隐若现，通过秦兵的身体，发出奇妙声音，与他们的高山流水相映成趣。
  于是…两个人的合奏变成了四个人。
  那奇妙的声音是琴和萧。
  “那看不见的两个人究竟是谁？”已经萌生死志的旷修忽然有了新的生命乐趣。他此刻非常想要知道这奇妙声音来自何处。
  来自何人？
  “怎么会有如此高明的手段，我却从来不知呢。”艺术家都是高傲的，认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所以旷修看得起的就只有高渐离。
  但这又是谁呢？
  旷修是寂寞的，是孤独的。
  因为高处不胜寒，因为自己已经站到了巅峰。所以就此死去，未尝不是一种灿烂。
  但是当旷修发现…这座巅峰以后还有巅峰呢？拥有更高之处…那么就要想发设发的达到。
  …
  琴声还是这样的琴声，却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味道。
  弄玉听出来了，原本的味道是旷修和高渐离两个人的彼此仰慕，互为知己，彼此切磋。
  将自己的毕生领悟融入一曲之中。
  弄玉的琴艺同样已经入境，所以她受益匪浅。
  但…
  此刻。
  两个人的琴声却奇妙的只留下了一种情绪。
  似乎…是一个邀请？
  邀请谁？
  这是一种尊敬的态度。
  “我？”弄玉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这么的自恋可不行。跟着江闲语也学会开玩笑了。
  可那是谁呢？
  此地还有谁懂音乐么？
  脑海中想起来江闲语的时候，弄玉才发现了江闲语的消失…果然是他吗？
  但是他去哪儿了呢？
  …
  声音的传播很立体，是全方位的。
  对一般人来说找起来挺难的。
  但对江闲语来说，没有难度。
  念力感知一下就行了。
  而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念力、没有感知这回事儿了。
  九师兄、十师兄根本不再此地。
  他们距离的挺远的。所以高渐离，荆轲他们发现不了。
  …
  九、十根本就不知道江闲语居然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所以……当江闲语那幽幽的声音飘飘乎响起来的时候，这一次空前绝后的合奏戛然而止了。
  突然的结束，并不完美。
  但所有的不满都没有见到小师弟的喜悦更加重要。
  “小师弟还是这么的调皮。”两位师兄埋怨道。
  咸鱼幽幽的出现在北宫和西门的身后的时候，险些把两位胆小的师兄给吓死了。
  重逢的喜悦和激动完全么有了。
  当然啦，一桌子好东西摆在桌上以后就有回来了。
  …
  瞅着扒着两碗蛋炒饭吃的很嗨的俩师兄，江闲语好笑摇摇头，这俩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废寝忘食的搞音乐，以前还怕会饿死，但是现在体内真元可以让饥饿远离他们。
  但…同样也是会饿的。
  吃饭和真元补充…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以前他们快饿死的时候会吃饭，现在呢，依靠的是体内真元，反而是更容易饿死。
  或许这边弹着，那边吹着，忽然发现…体内真元衰竭了，然后就很开森了对吗？
  比如现在的俩师兄，他俩以大音与旷修和高渐离协奏一曲，团灭了秦兵，真元…没啦。
  反正已经不支持他们离去了。
  这还是江闲语跟他们重逢以后，闲话家常嘛，吃饱了喝足了以后才忽然发现的。
  闲话家常。
  说的都是曾经的往事儿。
  即便是两位顶级艺术家，也是伤感了。或者就是因为他们是艺术家，所以才会更加伤感。
  北宫郁闷的说道:“小师弟，书院没了。不对，也不是没了，但已经没人知道书院曾经了。”
  “老师也变成了什么孔子…整天什么子曰子曰的…变成了什么小圣贤庄，玩什么君子远庖厨的把戏，不知道老师最喜欢吃吗……”
  西门接着说道:“对了，大师兄好像变成了什么老子，当初三师姐写的那本书…后来西陵神殿那边不知怎么变成了什么道家…”
  “诸子百家，还有墨家……”
  “墨家的老窝你知道哪儿吗？居然是那个山门你知道吗？”
  “对了，小师弟，有一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
  北宫和西门俩人的话很多，琴和萧都扔在了一边，喝的醉醺醺的跟咸鱼说着这个世界。
  这个不可知的新世界。
  “我们啊，还成了什么钟子期和伯牙？？呵呵，可逗了，也活成了传说了呢。倒是你，还有十三师弟宁缺，你们啥也没留下。”
  “气人不死人？气人不死人？！”
  说到最后，他们突然很是暧昧的瞅着江闲语。
  咸鱼顿时感觉到了浓浓的…
  北宫和西门语重心长的拍拍江闲语的肩膀，“有时间你真的可以去长安，⊙?⊙！不是了，咸阳看看…说不定会有很惊喜的事情发生哦。”
  “小师弟，幸好遇见了你，你就送我们一程吧，这一次让我们两位师兄先走吧。”
  江闲语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这么快？才相见就要再一次的离别了吗？我…你们…”
  “不去见见旷修和高渐离？”
  “怎么？四个大男人，打麻将呀？”兴之所至，已经玩好了，何必还要见面呢？
  北宫说完，西门接着说:“我俩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时间太长了，本来早就该走了，却隐隐预知着会发生一些什么，结果遇见了旷修和高渐离…别说，这俩小子弹琴不错。”
  “小师弟如果有兴趣可以提拔一下他们…我们在离去前遇到了你，已经心满意足了。”
  “宇宙深处，早就来了呼唤，我们发现了一个很适合我们的世界，需要赶紧去了，不然可就真的去不成了…小师弟，拜托了！”
  相逢以后再次分别。
  这一次真的很久。
  当江闲语再一次见到这两位师兄的时候已经是…
  江闲语摇摇头，对着西门不惑和北宫未央深深的一拜，遵循书院的礼节规矩。
  然后他的手伸向了空气中。
  像是在拨动着什么东西似的，很用力，也很艰难。
  真元在不断的涌现出来，这一次的江闲语很清楚的感知到了自己力量的不断减弱。
  他以自己的真元在这个已经没有了天地元气的世界硬生生的打开了一扇门。
  一扇通往宇宙深处的大门。
  相较于那一次剑王朝中装逼的离去，这一次他的消耗才是真大。
  当然啦，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云淡风轻…让两位师兄止不住的夸赞起来，“这么强的小师弟已经快要赶上老师了吧？？”
  “小师弟这么强，二师兄一定会找你打架的。”
  江闲语挺着胸膛，淡定的说:“看在七师姐的份上，到时候我会给二师兄一个体面的。”
  “哈哈。”
  “小师弟，那把琴和萧送给你啦，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但你身边似乎多了一个漂亮姑娘，就给她吧，似乎也是一个懂音乐。”
  “可以加入咱们书院哦。”
  “话说…山山呢？还没找到啊？”
  “……”江闲语赶紧说道:“两位师兄，一路走好啊。”
  “哎哎…”
  声音消失在这扇无形的大门之后。
  就在这扇门消失的时候，江闲语忽然了另外的声音。
  这些声音来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