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周易这时伸手碰了碰蒙晓君。
  她转身对他笑了一笑，表示收到他的安抚。
  看到蒙晓君脸色并没有太难看，周小胖才松了一口气。
  “君君，你知道我和翁晖交往过吗？”余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
  蒙晓君点了点头，回答：“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说过。”
  余悦看着远方的黑夜，带了点儿朦胧的光，就像那天晚上，她和翁晖站在路灯下。
  那时也有这样一些光，撒在翁晖的身上，却渗不进他的眼底。
  余悦猜想，他应该是不快乐的。只有两人偶尔聊起高中时光，他的嘴角会稍微有点弧度。
  他俩在纽约重遇，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是她刻意的安排。
  当初的自己也是傻得可爱。哪怕飞蛾扑火，也要证明她对于他来说，是特别的。
  而事实证明，她确实很特别。因为她是与蒙晓君有关联的人，所以他对着她时，总是特别温柔。
  但，至始至终，翁晖的眼里都没有光。
  两人只交往了大约叁个月，便分手了，是余悦自己主动提出的。
  她对翁晖有着太深厚太复杂的感情，从年少时的爱慕，到再见时的不甘，最后都变成放弃时的钦佩。
  她终于明白，有些人，是无可取代的。
  翁晖没有挽留她，而是很快又找了一个新的女朋友。一个梳着高马尾，喜欢穿牛仔裤搭配T恤的年轻女孩。
  后来他还换了很多很多的女朋友。她们每一个人都带着蒙晓君的影子。
  蒙晓君这座大山，经历过其中的余悦深以为，没有谁能从翁晖这里跨过去了。
  余悦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有点怀念地接着道：“我们当时就交往了叁个月……”
  “君君，你该重新出发了。”她看着她，认真地建议道。
  蒙晓君听了只是随性地笑了笑，“余美人，你不会觉得我现在还单身是因为在等谁吧？”
  “翁晖结婚了，你知道吗？”余悦又问。
  “嗯，知道的。”说着，看了看隔壁的周易。
  大约是在四年前。这个消息还是周易告诉她的，当晚他俩在迷失（Missing）吧喝了不少的酒呢。
  结果她没事，反而是周小胖喝得酩酊大醉。
  “那他最近正在办理离婚的消息呢？你知道吗？”余悦看着蒙晓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蒙晓君听了只是惊讶地张了张嘴。
  她看向周易，周易赶紧摇着手解释，“我本来打算找个好时机告诉你的，但又担心你……”
  蒙晓君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是不是把我看得太脆弱了呢。”
  “我们是关心你！”
  余悦和周易几乎异口同声喊道。
  其实，关于翁晖的记忆，对于蒙晓君来说已经很遥远了。
  她早就不是从前的自己了，又怎么可能要求对方矢志不渝呢？
  “哎！君君，你说翁晖离婚以后，会不会回N城呢？”余悦突然回头问道。
  蒙晓君被问得愣了一愣。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再见到他呢。
  “你不会还想着旧情复燃吧！”蒙晓君调侃道。
  “切！”余悦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姐姐是这么没出息的人吗？”
  说着，想到什么，又试探着问她，“那你呢？会想见到他吗？”
  蒙晓君耸了耸肩，“我无所谓啊！”
  见了，就好好打一声招呼；见不到，便隔着一条太平洋默默祝福即可。
  见或者不见，对她来说，没什么可期待了吧。
  人总不能活在过去。
  她虽是一个念旧的人，但绝不恋旧。
  她一直在前进，她相信翁晖也是这样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人似乎都觉得他俩太可惜。
  可是有什么好可惜的呢？人就应该活在当下。
  “君君，你是不是太残忍一些了呢？”余悦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歪着头问她。
  周易这时突然冲上前，把她手里的酒杯抢走，“余悦，你今晚是不是问题太多了呢。”
  蒙晓君在后面拽了拽他的衣角，“没关系的啦……”
  “君君，你真的忘得了他吗？”余悦认真地问道。
  “怎么可能忘……”蒙晓君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
  翁晖陪伴了她整个青春。初中叁年，高中叁年，大学四年，整整十年。
  她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了最好的他，她已经很知足了。
  而且她甚至觉得，这一次的重生就是为了遇见他。
  “只是，每一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不一样。”她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周易，“有些人，爱屋及乌，会把爱的人的爱人也保护得好好的。”
  说着，她又看向远方，继续道，“有些人，喜欢成全。既然你有你的未来，我有我的坚持，位置不一样，那么互不打扰便好了。”
  “其实，余悦，我是羡慕你的呢……”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最后落进风里，就散了。
  余悦的敢爱敢恨，确实是令她羡慕的。
  就算重活一世，她也没有余悦那种“哪怕伤痕累累也要不顾一切，追寻到底”的勇气。
  她总是习惯有所保留，无论是对翁晖，还是对前男友。
  在爱情里，她永远都是一个胆小鬼呢。
  如是想着，蒙晓君竟慢慢睡了过去。也许这一夜的谈话，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而在她睡着以后，周易终于抑制不住，爆发出来。
  “余悦，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明明很生气，但又怕吵醒蒙晓君，只好低声吼道。
  余悦却翻了个白眼，同样压低声音回怼：“周易，你是不是太过度保护她了？就是因为你这样小心翼翼，她才永远走不出来。”
  “你懂什么？”他瞪着他，又不敢太大声，“这是君君心底的痛。你揭人伤疤就是不对！”
  “你是不是太小看她了？”余悦不以为然，她抢过自己的酒杯，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道，”我觉得她已经走出来了，不然今晚她不会说这么多的。“
  其实，今晚她会问这么多问题，都是为了引导。
  她俩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蒙晓君还是很好了解的。她不愿意说的事，别人怎么问也没有结果。相反的，她肯说出来，那就代表没什么事了。
  “一个看似滥情，其实专情；一个看似无情，其实深情。”周易感慨道，“他俩本来就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惜造化弄人……”
  “我是真的觉得他俩太可惜了……”周易看着远方已有微光的天空，小声叹息道。
  有时候，我们无法完成的事，就会把希望寄于别人。
  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还是止不住要把所有的渴求都加注在这个人身上。好像这个人幸福，自己就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