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家访（二）
六人围坐在餐桌前，长辈上座，小辈下座。
排排坐，吃果果，果儿甜索索，大家笑呵呵，你一个呀，我一个……
王老头从中午就没有吃饭，一直空着肚子，都饿瘪了，就为了能多吃一点陈毅家的粮食，挽回榨汁机上的一些损失。
陈长青紧挨着他坐，一脸微笑，不停地给王老头倒酒，高度酒，56度的牛栏山，那个瓶子还挺好看，喝完之后可以拿来当花瓶用。
王玲的旁边坐的是诸葛大力，饭还没吃几口，碗里的好菜就被王玲堆得跟小山似的，不停地礼让，说什么你尝尝这个，你尝尝那个呀，那副疼爱的样子简直比对自己的亲闺女都好。
爹妈两人一人伺候一名客人，陈毅和陈果没心没肺，舞动筷子蒙着头狂吃，不管不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六人吃的也差不多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开始上茶闲聊天。
王老头满脸通红，眼神迷离，说话的时候舌头有些打结，但却没完全喝醉。
陈长青刚开始给他倒酒的时候，他还不停地推脱，说什么我不能喝酒啊，我就一杯的量之类的，可等到第一杯下了肚，他就不是他了。
“陈先生，给我满上。”
“来来来，喝完这杯，还有一杯。”
“再喝完这杯，还有三杯。”
伍佰的经典台词！
醉酒之后的状态因人而异——有爱闹事儿的，各种地方找人打架，谁也不服，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跪下；有爱哭的，这辈子遇到的伤心事全都想起来了，婆婆妈妈，啰里吧嗦；有爱笑的，甭管别人说啥，他总是一副笑脸，且不论能不能听进去，反正就是笑；有爱睡觉的，沾枕头就着，呼呼的，朝屁股上踹三脚也叫不起来。
王老头就属于爱笑的那种，爱笑的糟老头子一般运气都不会太差，越说自己酒量不行就越能喝，典型的深藏不露。
一杯普洱茶下肚，王老头略微清了清嗓子，开始进入了正题。
“咳咳，陈先生，王女士，我今天来家访主要是因为陈毅同学的问题，如果有啥不周之处，希望你们见谅。”
这话一出，王玲和陈长青立刻正襟危坐。
“两位家长，关于本次模拟考试的成绩，陈毅同学，不负众望！”
“不负众望？”
这个词对于老陈家而言早已司空见惯，一般用在别家孩子身上，那都是充满赞扬的褒义词，可是用到陈毅身上的时候，这个词却要加上引号。
王玲皱了皱眉，沉声说道：“王老师，是不是小毅又拖班级后腿了？虽然倒数第六的成绩很不理想，但他最起码比倒数第一前进了5个名次，孩子有了进步就是好的，您看……”
“倒数第六？”王老头一愣：“王女士，您这话什么意思？”
“他……他不是倒数第六么？我觉得……”
“不，他是正数第六！”王老头打断道。
“什么！”
这话一出，王玲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猛一转头紧盯着陈毅，脸色一阵铁青：“说，你是不是作弊了！”
陈毅：“……”
王老头：“……”
“小妈，我没有啊，我冤枉。”
“闭嘴，你的学习情况我怎么会不知道？不作弊怎么可能考全班正数第六？”
“小妈，我……”
“闭嘴！解释解释第六名的来历。”
“我……”
“闭嘴！”
陈毅：“……”
我特么到底是闭嘴还是解释？
陈果都听呆了，一脸惊讶地拉了拉陈毅的衣角，小声问道：“哥，你真考了全班第六？”
“我……”
“果果你闭嘴，让我来问。”王玲怒道。
陈毅：“……”
沙发上的王老头实在看不下去了，王玲现在的状态与自己第一次从成绩单上看到陈毅名字的时候一模一样，同情陈毅的同时，顺手就把一个礼品袋放在了桌子上。
“咳咳，王女士，您先消消气，陈毅同学这次真的没有作弊，全班第六的成绩是他凭真本事拿到的，重考也得到了验证，我愿赌服输，这是咱们之前约定好的榨汁机。”
“嗯？”王玲挑了挑眉，当她看到王老头把榨汁机从礼品袋里拿出来的时候，脸上的惊讶瞬间代替了之前的怒火。
“这……这么说的话，小毅没有撒谎了？”
“没有。”
旁边的诸葛大力也随声附和：“伯母，我也可以证明陈毅没有作弊，他确实考了全班第六。”
“真的？”
“真的。”
“天呐，他居然......好吧，既然大力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信他一回。”
陈毅：“……”
合着老师的话你都不信，偏偏相信大力的？
这什么逻辑？
“咳咳。”
干咳了一声，王玲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交给陈毅，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乖儿子，做的不错，这是小妈奖赏给你的。”
“嘿嘿，谢谢小妈。”陈毅乐滋滋地接过银行卡，顺势揣进了裤兜。
旁边的陈果一瞧，脸上顿时不乐意了，不由地嘟起了嘴：“妈，你偏心，凭什么哥考全班第六就有钱拿，我考了全班第三却没有？不公平！”
王玲挑眉一想，觉得也有道理，与此同时，她还萌生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咳咳，小毅啊，周末带你妹妹一起去消费，对了，再带上大力，你俩每人3000，大力……5000！”
陈毅：“……”
陈果：“……”
“小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人家大力费心劳神地帮你辅导了一周多的课，辅导费也值那么多了，你不得好好的感谢感谢？”
“这不……这不请她来家吃饭了吗？”
“抠！这怎么够？让你去你就去。”
“哦。”
“额……伯母，其实不用……”
“大力你别说话，这事我做主。”
诸葛大力：“……”
对面的王老头眼睛都瞪大了，好像突然醒酒了一样，心里那叫一个不平衡！
“凭什么？我都教了陈毅两年多了，难道还比不上诸葛同学只教了他一周多？我也要零花钱，我也要去消费！”
但他总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毕竟他是成年人，只能不停地回想着老陈家以前对他的好，细数了一下总共从人家那里收了多少礼品，安慰自己找点平衡。
孩子们都有了零花，陈长青可坐不住了，见王玲心情大好，此时不要钱，更待何时？
“嘿嘿，老婆，我这个月手头有点紧，你看……”
“咳咳，明天多给你50。”
50……
特么的50能干嘛？
出去撸个串都不敢要啤酒！
陈长青的脸越涨越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酒劲儿上来了，红的都发紫了。
但碍于王玲的威严，他还得忍着。
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拿到了钱，王玲做事很懂得“雨露均沾”，自然不会怠慢了陈毅的班主任。
把桌子上的榨汁机重新放回到礼品袋里，王玲笑着道：“呵呵，王老师，小毅的学习进步主要还是您教得好，与孩子们之间的打赌，您也别当真，就当是个玩笑话，榨汁机您还是拿回去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呵呵，拿着吧，希望您以后能多多指点小毅，这孩子天性调皮，您多费心了。”
“哦，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