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见面
“阿特拉斯，就是这里吗？”
“嗯，就这儿。”
老旧的公寓看上去估计有三十年以上的历史了，上下共有四层，站在楼下一阵沧桑的历史感迎面扑来，对比来时路上的别墅、公馆，眼前这座公寓都可以称之为古董了。
“几楼？”
“嗯···三楼。”
雷奥闻言点了点头，率先踏上了那滑腻腻、黑糊糊的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
鼻腔中充斥着铁锈和灰尘的气味，有点呛鼻子，锈迹斑斑的栏杆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一阵强风吹过就能将其吹落下楼，墙壁上乱七八糟的涂鸦也已经有些发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衰竭的味道。
这里的住户似乎全是些头发花白的老年人，隔着窗户冷漠的望着从窗外走过的雷奥一行人。
“大哥，最里面那一间。”
三楼楼梯口，阿特拉斯指了指最深处的房间。
“这地方可真是······”
雷奥摇了摇头，艾德大叔能找到这种神奇的地方充当安全屋，也是够厉害的！
“咚咚！！”
“艾德大叔，菲碧阿姨，艾茉，开个门······”
白梨木打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黑色的长发如瀑布垂落下来。
一张小脸和雷奥正对着，鼻子对鼻子，眼睛对嘴巴······少女从高处探头紧盯着站在门口的雷奥。
“······蒂蒂？”
愣了一下，雷奥脱口而出。
————
客厅。
本就不甚宽广的空间因为新来的客人而显得更加拥挤，艾德里安不得不将餐厅中的椅子拖出来，这才勉勉强强都坐了下来——除了飞在半空中的蒂莉丝。
萨博端着茶，小口小口啜饮着茶汤，目光在雷奥和蒂莉丝之间来回打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来还在烦恼该去哪里找人，毕竟偌大的哈尔茨上百万人口那是那么容易找到人的？却没有想到根本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目标，到现在萨博都有一种虚幻感。
而且，夜之魔女······比通缉令上的照片看上去更嫩！
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写意的披洒在背后，左侧鬓角系着银色星星状的饰品，刘海遮住了左眼，一根呆毛翘起，白嫩嫩的脸感觉能掐出水来似的，穿着黑色过膝百褶吊带连衣裙，黑色的长筒袜，蹬着包住小腿的系带黑色中筒靴——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小小的，精致的，好似人偶般的少女会是那搅闹的整个南海都天翻地覆的夜之魔女。
“呐呐，萨博，说点什么啊？这样感觉好尴尬！”
克尔拉凑在萨博的耳边低语。
萨博翻了个白眼，说什么？他能说什么？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见，分别九年之久，以为对方在九年前就死了的兄妹再度碰面，没有哭泣，没有眼泪，没有废话，只有一声寒暄，接下来便是无尽的沉默。
这么诡异的气氛，就是艾茉都闭上了嘴巴，只是两眼弯弯，笑吟吟的看着雷奥。
至于萨博、克尔拉、艾格尼丝等人也很识趣的闭嘴不言，信奉沉默是金的训诫。
雷奥此刻心情前所未有的混乱，未曾见面之前，胸中积蓄了千言万语想要倾诉，然而真正见面了，记忆中那粉团子似的妹妹变成了眼前这姿容秀丽的少女，明明已经在通缉令上端详过不知几千次······
等到亲眼目睹之后，却发现自己除了最初的打招呼，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喉头像是梗阻了一块石头——
堵住了他的所有的话。
“雷奥，你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你突然上了通缉令，想要联系你结果电话虫也接不通······”
最后，还是菲碧阿姨打破了这似乎能无限期持续下去的沉默。
“发生了点意外······”雷奥含含糊糊的解释了一番，末了又强调，“总之，现在我和阿特拉斯算是背叛了cp9，以后估计只能当个海贼了。”说着又下意识的瞄了眼半空中的少女，正好和看过来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这样啊！”
菲碧阿姨按着胸口，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正好，雷奥，艾茉我就交给你了，以后就让艾茉跟着你。”
“诶？”
雷奥呆了。
艾德里安面皮抽了抽，不过没有说话，只是用刀子般的眼神狠狠的剜着雷奥，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雷奥这会儿已经被切剖拆碎了。
菲碧看着坐在雷奥身边的女儿，苦笑着讲述了前因后果。
“······艾茉也上了通缉令？”
雷奥吃惊的瞪大眼睛。
听着菲碧阿姨叙述完事情的经过，雷奥摸了摸挤在身边的小丫头的脑袋，银色的秀发如缎子一样漂亮，小丫头笑容灿烂，他心情却是有些沉闷。
“那以后打算怎么办？艾茉······”
“还能怎么办？当海贼呗！”艾德里安没好气的瞪了眼雷奥。
“可艾茉才八岁······”
“臭小子你说什么蠢话呢？别忘了你去cp9的时候才多大？这吊诡的世道，娃娃海贼多的是······”
雷奥闭上了嘴巴，无话可说。
正如艾德大叔所言，他进入cp9的时候也才十岁，阿特拉斯那时候才七岁，当时一道接受筛选训练的孩子有数百人，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最后活下来，成功加入cp部门的也就那么十几个人。
在cp9这几年更是见多了各种人间惨剧，娃娃海贼、少年士兵，五六岁的孩子提着菜刀就敢在巷子里行凶打劫······世道就是如此。
雷奥苦笑，手掌按在艾茉的头顶，习惯性的摩挲着。
真的是个······吊诡的世道！
“艾茉，过来。”
艾德里安伸手招呼女儿，和菲碧一家三口离开了客厅进入卧室——带着那颗恶魔果实一起。
“咳咳，那个······克尔拉，吕西安，我们去买点东西吃吧，肚子有点饿了，阿特拉斯，你也一起来。”萨博招呼着同伴出门——吕西安就是那位大厨，出门前顺带问了一句，“雷奥，要带点什么吗？”
没敢和半空中漂浮的少女打招呼。
“嗯······麻烦带两瓶酸奶，原味的。”
“哦哦，知道了。”
等到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尽头，客厅中除了雷奥和蒂莉丝兄妹两个，还剩下艾格尼丝和黑猫希尔。
“喂喂，这是搞毛啊？”
艾格尼丝翻着白眼，不情不愿的抱着黑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磨磨蹭蹭的走向门外，狠狠瞪了眼雷奥，似是警告他别欺负蒂莉丝。
“砰！”
房门再次关上。
客厅中仅剩下兄妹二人，蒂莉丝从半空中飘落下来，坐在雷奥的对面。
四目相对，时间在一瞬间彷佛都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