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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相师 第207节

  珠子耳朵摇摇头:“不是——说出来,怕你都不信。”
  第254章 狗窝老人
  我入行以来,见到的怪事儿也不算少,怎么就不信了?
  她偷看了正在跟老板瞪眼的老板娘一眼:“那是给老板他爹住的。”
  老板他爹?
  我刚才望去,光看了老板娘的灾厄部分,压根没往老板那想,但是现在一看,老板的父母宫确实不怎么好——上面一道横纹截断,带黑气,说明他父母应该全没了,走的恐怕也不怎么好。
  哦?我连忙问道:“这地方也能住人?”
  珠子耳朵叹了口气,说道:“那谁有办法?谁让老板怕媳妇呢!”
  我忍不住过去看了看,那个箱子口也不大,超过八十斤根本就挤不进去。
  不过,还真看出来了,棉絮上隐隐约约还残留着人躺过的痕迹。
  我心里不禁直发毛——这二手车行这么大,就住不下一个老人了?街上流浪汉都不可能住这种破地方。
  珠子耳朵接着说道:“今年夏天那么热,一天没空调,人就受不了,老板他爹就在这里面住了一夏天,浑身都是痱子——痱子痒痒,挠的浑身都是血道子,谁见了都可怜。”
  一提到老头儿,我条件反射就会想到自己家老头儿,他含辛茹苦把自己带大,孝敬都孝敬不过来,怎么就至于这么虐待?
  我立马就问:“老板根本不管?”
  珠子耳朵低声说道:“老板哪儿敢管啊,疼媳妇还疼不过来呢!”
  原来老板他爹今年七十九了,是年初的时候,从农村老家过来的。
  老人年轻的时候就没了老婆,但是怕老板吃苦,所以一直不肯给老板找后妈,含辛茹苦把老板给养大了。
  老板自己倒是也挺争气,赤手空拳到了城里,也闯荡出人样来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是应该把老板他爹接过来享福的,但是老板他爹一开始不想给孩子添麻烦。
  可今年年初,农村老家占了高速路的地,要拆迁,老人住了一辈子的院子没有了,老板娘知道了这个消息,立马买了飞机票去了老家,把拆迁款全领来了。
  老人没有钱,没有房,横不能真的流浪大街,只能上这里来跟儿子媳妇一起生活。
  老人是农村来的,爱干净,也勤快老实,到了这里生怕给儿子媳妇添麻烦,力所能及就给车行里打扫卫生,看门打更,顶的上个老保安——老保安一个月还得几千块钱工资呢!
  可老板娘一看见老头儿就黑眼(本地话不给好脸色),从来没对这个老头儿叫过一声爸,天天赶狗养鸡似得“喂喂”的,一会儿说了老头儿地扫的不干净,一会儿说老头儿眼瞎没有眼力见儿,把老头儿折腾的跟个陀螺似得。
  而房子白空着,也不给老头儿住,什么想法呢?说老头儿这么大岁数了,万一死在哪个屋子里,屋子不就成了凶宅了吗?多晦气,自己住着膈应,卖房也卖不上价,反正这么大岁数了,在哪儿凑合不是凑合,就找了一个箱子,让老头儿住箱子里。
  老板不吭声,算是默许了。
  老头儿一辈子什么苦都吃过,有着旧社会特有的隐忍,车行里的人都给老头儿打抱不平,让老头儿报警或者上法院告这俩人不尽赡养职责,哪怕送老人院都比这个强吧?
  可老头儿摆了摆手,说自己也没多长时间活头儿了,住哪儿都一样。
  其实,是老头儿心疼儿子——他知道,闹起来,儿媳妇不会放过儿子,儿子吃苦,比他自己吃苦还难受。
  这些话听得我心里都跟着难受——老一辈子的人一辈子窝在山里,没接受过现代化教育,你也不可能说他们蠢,他们根本不跟现在人一样,知道给自己争取合法的利益,只知道自己忍忍,不能给孩子添麻烦。
  要骂,就只能骂老板和老板娘没有人性。
  老板娘看老头儿逆来顺受,老板装聋作哑,更是猖狂了起来,天天颐指气使的,也有人隐晦的问,这么虐待老头儿,传出去是不是也不太好?
  可老板娘说,这死老头子一辈子没本事没出息,好吃懒做,也不知道打拼打拼给儿子留下点什么基业,养着这种老废物,不也就是浪费粮食吗?要恨就恨他自己没本事,跟着她过日子,这就算不赖了,有种早死早超生,她还懒得伺候呢!
  她也不提农村老家巨额拆迁款的事儿。
  终于有一天,她又折腾着,说老头儿擦地恶心,让他擦十遍,那天高温,老头儿一个人默默地墩地,头晕眼花的,正巧有个熊孩子撒了一地的雪碧,他又过去重新墩,结果没看清楚雪碧在什么地方,一脚滑下去,把腰椎摔断了。
  儿媳妇热饭都不可能给老头儿吃,当然更不可能让老头儿治病了——有新农合也不行,新农合报销误工费和油费吗?
  而且她那一阵子正忙,珠子耳朵说着就让我看二楼一个房间:“你猜猜,那个房间是干什么的?”
  隔着阳台也能看出来,那个房间挂着很多小彩灯,靠着落地窗的,还有很多的毛绒玩具,一看就精装修,非常温馨,窗户外面还有个空调外机。
  我说她忙着装修自己房间?
  珠子耳朵摇摇头:“那可不是,那个房间,是给她的白狗准备的——她说天太热了,怕狗热的生病,给狗装了空调。”
  老人养一辈子儿子,结局不如一条狗。
  老头儿就默默躺在那个箱子里,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的气,直到箱子里的恶臭让人无法忍受,才被发现。
  我叹了口气:“老人就这么被扔出去了?”
  珠子耳朵摇头:“大师你还是太年轻。这么扔出去,不是太吃亏了吗?”
  老板娘立马叫来了丧葬公司,给老人整理仪容,接着就大宴宾客,丧事大操大办,她自己披麻戴孝,跪在水晶棺材前面大哭大叫,说什么爸爸你走的好早啊,你起来看媳妇一眼啊,八十大寿还没办,儿女孝心没尽完之类的,别提演的多像回事了。
  她把认识的人全请来交份子钱,据说礼金没少收。
  而躺在水晶棺材里的时候,想必是老人进城之后最凉快的享受了。
  我越听心里越揪的慌,恨不得摁住那老板娘在地上揍一顿:“这特么还是个人?”
  她受眼下这个罪过,我看都受轻了。
  珠子耳朵叹了口气,说道:“大师,这事儿你自己心里有谱就行了,我倒觉得,她纯属恶有恶报——连这个车行也是,本来以前车行挺火的,但是她接手以来,除了罚款就是扣钱,把老员工都逼走了,业绩也全下来了,她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说我们好吃懒做,现在老员工就剩下我一个了——要不是我缺钱,我也早不在这里干了。”
  我知道珠子耳朵的意思,也看她不惯很久了,就跟珠子耳朵道了个谢:“这事儿我记住了,你是个好人,也听我一句劝,别从垃圾堆里捡男人。”
  珠子耳朵一听我这话,先是一愣,眼眶子顿时就红了,背过身擦了擦眼泪,这才跟我道谢,说她记住了。
  珠子耳朵面相也不怎么好——夫妻宫也有若隐若现的横纹截断,现在的老公,恐怕好吃懒做不挣钱,公公婆婆也不是善茬,一家子应该全在压榨她一个,这种男人,可别指望他能回心转意,只能及时止损。
  程星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听了个七七八八,问道:“这事儿是老爷子作祟?”
  我则问道:“你看着呢?”
  程星河摇摇头,低声说道:“我刚才跟切诺基旁边那几个死鬼打听了一下,他们也看见了那个满地爬的东西,少妇比较八卦,拉着我聊了半天,说那个东西确实一身是鳞片,像是大壁虎一样,不像是人。”
  是啊,就算老人寻仇,也不可能长一身鳞片,那个抓老板娘脚脖子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第255章 胳膊疤痕
  哑巴兰跟着说道:“哎,哥,你说会不会跟雄霸叔一样,是老爷子生前干了什么好事儿,救了什么灵物,灵物知道他死了,过来给他报仇啊?”
  没看见那个浑身是鳞,四处爬行的东西是什么,谁也没法给个定论,只能看看那东西是什么再做结论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儿挺奇怪,那个东西,为什么只抓了老板娘的脚呢?
  我回头看向了老板娘和老板,只见老板还真的跟喝了迷魂汤一样,就算得知了老板娘给他戴了绿帽子,也一句都不敢问。
  程星河也跟切诺基上那个少妇打听出来了,说那东西半夜出来,我们就跟老板说好了,晚上在这守着看看。
  老板顿时是千恩万谢,老板娘撇嘴,低声说:“看还不肯早点看完,我看就是想多骗咱们家一顿饭。”
  老板怕我们听见,立马大声咳嗽了起来掩饰尴尬。
  我本身也不想救这个老板娘,只是对那个东西好奇,就冷冷的看了老板娘一眼。
  老板娘白天被我看穿了包养男人的秘密,接触到了我的视线之后,不由又是一阵心虚,不敢接触我的视线,就摇着轮椅上一边去了。
  之后我们试了试车,程星河别提多满意了,说那个切诺基就是他的真命天车,绝不放手。
  而这个切诺基战功赫赫,整死三个人,车行的销售都不敢跟着试车,还是老板亲自上来陪了我们。
  一边开,老板还小心翼翼的瞅着后视镜和窗户玻璃,我问他这个车到底啥情况,老板才嗫嚅着说,也瞒不过大师,就直接告诉你了,这个车确实闹鬼——开这个车的,老听见后座有人敲玻璃的声音,而且一上驾驶座,就头晕眼花的,就跟鬼遮眼似得,很容易出事故。
  说着就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不过我带着七星龙泉在上面,煞气一镇,那几个死鬼十分老实,也没什么动静。
  程星河一问切诺基上三个死鬼,这车为什么弄死这么多人也弄清楚了——这车第一个主人迷信,买了新车之后,找了人给上了一道茅山符,意思是把邪门歪道统统拒于车外。
  谁知道他把茅山符给贴反了——变成了邪祟跟车一粘边,就会被困在车里出不去。
  所以,第一次撞死了小孩儿之后,小孩儿被囚禁在车上,想走走不了,急的天天敲窗户,司机迷信啊,大着胆子撒了糯米粉看看车里什么东西闹。
  一瞅糯米粉上的痕迹,知道坏了,这不是小孩儿的手印儿吗?撞死的那个小孩儿阴魂不散!
  这把他吓得立马把车给卖了。
  第二个主人是个二把刀,本来开车技术就不行,结果在后视镜看见了后座上坐着个小孩儿,把他吓的魂飞魄散,回头一瞅,后座又是空的,吓的好险没犯了心脏病,这个时候也是那个五十来岁的大伯倒霉,直接被撞飞,不偏不倚从天窗落入后座,给小孩儿添了一个伴儿。
  第二个主人吓的神经出了问题,更不可能开车了,第三个主人,也就是八卦少妇得到了这个车,八卦少妇平常没啥脑子,后面闹腾也不多想,不过毕竟车里阴气重,会影响人的判断力——甚至跟鬼打墙一样,扰乱人的方向感,少妇有一次油门当刹车,也把自己交代进去了。
  从此三个死鬼天天敲玻璃急着出去,搞得这车跟开了交响乐演唱会一样,辗转落到了二手车行里。
  老板盯着程星河对空气说的这么津津有味的,脸色更苍白了,连声说我们真是能人异士,他是真服了。
  等回到了车行,老板就亲手给我们准备了不少饭菜,瞅着色香味俱全还挺像这么回事——老板娘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的家务都是老板自己一个人全包了。
  说着还给我们介绍,说这道山笋炒腊肉是他们家乡菜,还是他爹生前教给他的——他老爹舍不得吃腊肉,每次光挑笋子自己吃。
  说到了这里,老板的眼圈子红了一下,但他马上擦了擦,赔笑说让油烟子熏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现在怀念起来了,你爹还不是等于你自己害死的。
  而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了墙上一张照片。
  那是泰山上的留念照片。
  照片上是个老人,皮肤黝黑,表情局促,似乎第一次照相,还有点紧张,确实是个老实巴交的模样,身上穿着常见的白背心,左手胳膊上有一道很长的疤痕。
  老板就告诉我们,说他爹有一年上山给他掰笋子的时候,不小心遇上了个大野猪,被撞了个好歹,那个疤痕就是让野猪弄出来的,回来之后,胳膊血淋淋十分骇人,他挺害怕,可他爹也不说疼,只是自责,说怪自己没本事,不然抓住了野猪,又能给他做更多的腊肉了。
  既然你记得这么清楚,怎么对你爹干出那种事儿的?
  说到了这里,我就趁机旁敲侧击的打听道:“你爹没了之后,你有没有梦见过你爹?”
  死人死的不甘心的话,一般都会跟儿孙托梦的——我们老家就是,这种梦叫望乡梦,说是人死了之后,能上望乡台,跟家里人再以这种形式见一面。
  望乡梦里,老人会告诉儿女棺材漏窟窿了,冷的很,或者鞋不合适,勒脚走不快,要是孝子贤孙真的开坟查看,往往跟望乡梦里梦见的一模一样。
  老板一听这话,愣了一下,显然还想着躲闪,但他也想起来了,我们这帮人是“大师”,躲闪也躲闪不过去,于是就硬着头皮说道:“倒是确实做了个梦,不过,也就是个梦……”
  原来,他梦见他爹被困在了一个很狭小的地方,怎么出也出不来,一边叫他的小名二筒子,一边求他帮帮忙把他放出来,这地方太憋屈了。
  老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爹活着的时候,实在是太委屈他了,这不是,心里不安,做梦也梦见他在那个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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