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 暗流里面小鬼多
最近几天的黑铁军营里面气氛异常的怪异，往常的士兵们都很关心城外的难民还有城里的物价，三两成群休息的士兵经常坐在一起谈论眼下这场暴雪还有因为暴雪而引起的危机。
但是这两三天里，这种很常见的谈论突然消失了，这让很多军官有些不解。大家都是在一口锅里吃饭的，很多军官都干了十多年了，对于军队气氛的敏感程度已经接近于天生的了。
渐渐的，一些风言风语传到了一些军官的耳朵了，原来在黑铁军营正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仇恨商人的情绪。
“知道东城最大的粮商田老四吗？王八蛋居然把粮价涨了两倍还多…”
“没错，就是他带的头，他上午率先调价，结果没用半个时辰，全城的粮价就都涨上去了…”
“不止这一次，从下雪开始，十次涨价有六次都是他挑头，奶奶的这家人该死…”
“还有柴炭商，邢黑脸，这家伙家里囤积的木炭足够大王城半城人用一冬的，可是今天居然挂出了货物告罄的牌子…”
“他那是放屁，他家储藏木炭的库房遍布沛水，足足有20个，我们村里就有他家的仓库，鬼扯告罄，就是想憋着再涨价呢…”
“这家伙也该死…”
……
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大商人的名字，在士兵们低沉的议论中被传诵。凡是被点到名字的商人，总能换来一大批士兵仇恨的眼光。
无意中听见这些议论的军官，心里的寒气顺着脊背往上直窜。士兵言语中的杀气太浓了，好像以前只有谈论到玉家和李家之时，才有这样浓重的杀气。
今天这是第一次，士兵们把仇恨投向了沛水里面的‘自己人’军官们听后一个劲的皱眉，想管但是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商人的无耻就在眼前摆着呢。
一部分军官选择了关我屁事的原则，根本无视这些议论，不阻止也不鼓动，其实这种人心里还巴不得这群商人掉脑袋呢。
而另一部分谨慎的军官，选择了向上级汇报这个情况，但这种人毕竟是少数，稀稀拉拉的汇报也引不起高层的注意，毕竟现在官员们都忙着运粮和巡逻呢，谁也没兴趣管这些事情。
屠烈和他的那些同僚们，最近忙的连觉都顾不上睡了，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他们的串联活动几乎成了公开的秘密。
每当夜晚，总有一些士兵躲在营房里不睡觉，一边擦拭着武器装备，一边低声的议论着什么。而就在他们密谈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人偷偷的带来一些军弩和弩箭这种违禁品。
流火手下的黑铁军团基本上全年都属于备战状态，铠甲、短剑、长矛等等装备都是常备士兵身边的。但是一些远程杀伤武器则是封存在库房里的，比如精致的军弩弓箭什么的。
现在居然有人能从军械库中秘密运出这些只有战时才能动用的违禁品，这只能说明屠烈他们的计划马上就要发动了。
一切都在等待一个契机，或者说一个借口，不过屠烈他们相信，大王城眼下这么紧张的气氛里，稍微弄出点矛盾冲突，甚至流血事件什么的，简直是太简单不过了。
不过让屠烈他们始料不及的是，在秘密行动开始的第四天里，一纸调令从流火官邸传递到了黑铁军营，这纸调令居然是朱雀大人亲自签发的。
命令很简单，征调屠烈、薛猛、孟山…一行足足十八名军官，加上三百名士兵前往水玉矿场驻守，协助工匠完成水玉礼品的制作。
屠烈他们看见调令立刻傻眼了，朱雀大人一纸调令几乎把‘保镖会’里面的骨干分子给一网打尽了，当时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计划曝光了。
沛水的繁荣起源于水玉矿场，水玉这种货物一直是沛水的标志，在即将到来的庆典上，用水玉做成的礼品是少不了的。
玉家的使团要送一份礼物，流火授王爵的庆典上还要发放一批礼物，甚至包括对于有功军人的奖励，也是要用到水玉的。
所以在水玉矿场，专门驻扎了一批由半两金提供的顶尖工匠，专门设计制作各种水玉礼品。
现在朱雀大人调派士兵去水玉矿场协助工匠干活，表面上看合情合理，毕竟是赶时间吗。但是调令里的人选可是透露出非常明确的警告信号了。
“你们谁都别想闹事，你们的计划我已经全知道了，把你们集中在一起看管起来，省的你们到处串联…”
没错，朱雀就是这个意思，明明白白的堵住所有人的嘴，谁都不敢反驳。
当屠烈一行人，离开大王城附近的军营向西面开拔后，他扭头望着巍峨的大王城嘴里低声的骂着。
“这群杂碎们，就让你们多活一会，你别以为有朱雀大人护住你们，你们就安全了…”
这时候身边的孟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兄啊，别咬牙切齿了，这群人顶天多活十天半个月的，朱雀大人也不可能把咱们关一辈子啊…”
“就是…”薛猛在旁边插嘴道“你以为朱雀大人这是打击咱们呢？其实大人肯定也会秘密的敲打一下那些商家，给他们一个最后改过的机会罢了…”
“如果他们在这十几天里收手的话，那就一切太平。如若不然，咱们的刀子可已经磨的差不多了，到时候杀一个也是杀，杀全家他们也别后悔…”
三人相视一笑，转身带着心腹走向了西面的风雪中。
就在他们离开之时，在军营的一座木制瞭望塔上，那名神秘的斗篷男正目送这些人离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后，他才自嘲的说道。
“朱雀怎么变成这样了？当年那个风风火火的女强人怎么突然变成犹犹豫豫、心慈手软的老娘们了？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这时候的大王城里，一间不起眼的民宅中，几十名大王城里的顶尖商人正坐在一起喝着苦茶，相对无语呢。
在座的都是沛水有头有脸的大商人，有粮商领袖田老四，也有炭商头目邢黑脸，而且还有那个倒霉的布商，就是广源布店的老板，可以说涉及到民生行业的大商家们都聚齐了。
今天这场密会是田老四召集的，而起因则是一名小商人带来的一个口信。
在大王城里，商人们并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在白日梦挨家挨户做工作的时候，还真的有300家小商户开仓平抑物价，可惜他们的力量太微弱了，那点物资还没三天呢就被抢光了。
这300名小商户就是全城商人眼中的笑柄，他们真的是商人里的耻辱。不过这些关门的商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和官府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虽然被这些大商家骂成马屁精，但是应该能确定这些人的子女们一定会有一个好前程的。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三百个马屁精里居然有一个人前来拜访田老四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大家说说，咱们该怎么办？人家可说了，黑铁军团里面已经有人要串联起来开咱们的仓库，救满城的灾民了。咱们可是要大难临头了…”田老四忧心忡忡的说道。
田老四的话让大家短暂的沉默了一会，不过很快这些商人就愤怒了。
“他们敢！这些年咱们交了多少税金啊，没有咱们他们拿什么养兵？现在遇到难关了居然还想洗劫民财吗？”
“就是啊，咱们自己的东西想卖多少钱谁管得着？嫌我们价格高，你就开官仓啊，他们肯定藏着物资给当兵的吃，舍不得拿出来就把眼睛盯在咱们身上了…”
“呜呜…”一名商人也不知道怎么了，上来就哭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都说沛水官员清廉爱民，怎么现在跟楚国那些狗官一个样了，遇到点事情就要放咱们的血啊…”
悲观的情绪迅速笼罩着大家“还能怎么样，万一当兵的来狠招，咱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屋子里瞬间就沉默了起来，不过一会的功夫，卖炭的邢黑脸突然笑了。
“哈哈哈…你们这群胆小鬼啊，你们的脑子就这么简单吗？”
“朱雀大人可是在长街上刚刚申明要保护我们的财产啊，难道他们要自己打自己的脸？而且还打的这么快吗？至于说那些当兵的，如果他们真敢下手，那么全天下的商人就会都记住这一天，以后谁还敢跟大王城做生意呢？”
“别忘了，半两金就在咱们身边看着呢，咱们的遭遇恐怕就是半两金未来的遭遇。你们以为官邸里的人不会考虑半两金的感受吗…”
在众人恍然大悟的表情中，邢黑脸阴沉沉的说道“事态都严峻到现在了，流火大人还是没有露面，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昏迷的传言绝对是真实的，流火大人倒下了，你们说那些外敌们难道不会下手吗？”
“呵呵呵…”笑的跟夜猫子一样的邢黑脸，突然压低了声音对大家说道“赶紧趁这个机会赚钱吧，到时候把钱藏起来，做好一切准备，一旦外敌出现，咱们赶紧逃命吧…”
“沛水人的死活，咱们可背不动…”
聪明人啊，这才是聪明人呢，因小见大见微知著，混乱的局面让他一分析就彻底的明了了。大家长出一口气，纷纷翘起大拇哥。
“黑脸大哥啊，你真牛…”
……
就在他们密会之时，在屋子旁边的相隔不远的小楼上，一名朱雀大人的贴身侍女正阴沉着脸仔细的听着。一边倾听，一边嘴里还轻声嘀咕。
“流火大人啊，您快醒来吧，这个场子我家小姐是实在帮您镇不住了，您就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