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永别了
小女孩不会骂人，所以哪怕再愤怒也只会骂坏人这种程度不深的词。
但她的确非常恨轮回，恨轮回毁灭了她的一切。
家和家人都没有了，全部毁于一旦。
而偏偏做下这种无法原谅的事的人，是救了小女孩并且一路贴心护送小女孩回家的轮回。
这才是最让小女孩奔溃的，她一直相信轮回是个好人，而轮回做的事让她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可笑。
好人？
杀光了她的家人，毁灭了她家的人，怎么会是好人！
轮回看着愤怒、怨恨不已的小女孩，沉默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小女孩说的全部是事实。
杀光这些深渊生灵的就是他，他当着小女孩的面做了对小女孩来说最最残酷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救我？这样我就不会看着我的救命恩人、我心目中的好人杀死我的家人、毁灭我的家。”小女孩大哭着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泪水从她那张稚嫩精致的小脸上流下，落向了无尽深渊。
小女孩的心已经奔溃了，当时轮回护送她回家后，她就安安心心地睡觉了。
在梦中，她还梦见了轮回这个救命恩人和她的家人在一起友好相处，而她也在，非常的完美。
可是很快，她就被哭喊声给惊醒了。
她看见她的好人哥哥在杀戮她的家人，毁灭了她的家。
“对不起！”
面对小女孩的质问，轮回微微低头，不敢看小女孩或者说小女孩的泪水。
他知道这一切会对小女孩造成多么大的冲击，但是他依然毫不犹豫地做了。
只是在做完后看见小女孩的泪水，他一瞬间有些后悔。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继续杀那些追杀他的深渊生灵，杀光一切，杀到无人敢追杀他。
不过他明白，小女孩永远都敢追杀他。
小女孩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合的讥讽笑容，冷冷道：“我要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难道一句对不起，我的家人就能复活，家就会恢复吗？”
她在虚空中迈步朝着轮回走去，最终走到了轮回面前，离轮回不足一米之距。
轮回看着小女孩那绝望的眼神，心中隐隐作痛。
他知道，无数年的未来，只要一回想起这个眼神。
他就会痛苦和后悔。
“看着我！”见到轮回的目光在躲闪，小女孩道。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很好听、很稚嫩的声音，却没有一丝的感情，宛如失去了灵魂和心。
轮回只得看着小女孩，心很痛。
小女孩流下的泪，就如同他流下的血。
他瞬间很想回到过去，放弃杀小女孩的家人。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哪怕他回到过去，还是会做这一切。
一切的一切，都无法避免。
小女孩看着轮回，突然笑了，笑得十分的开心和幸福。
而她流下的泪水已经变为了血泪，极其矛盾的一幕出现在一张精致的小脸上，触目心惊。
轮回震撼了，这个笑容是他见过最美好的笑容，就好似能够净化世间的一切罪与恶。
却，无法净化他。
他曾经看见过这个笑容，在护送小女孩回到小女孩的家时，小女孩的家人向他表达谢意，邀请他留下居住而他同意的时候。
那个时候，小女孩也露出了现在这样的笑容，只是没有那两行血泪。
“对不起！”
轮回声音颤抖，伸出双手触碰小女孩那张极致小巧的脸。
依旧很柔软，却很冰凉，好似已经失去了生命一般。
“要是一切都在那个时候暂停，之后的这些都只是我的噩梦该有多好。”小女孩笑着道。
她的双手也缓缓伸出，触摸着轮回的脸。
这张英俊的脸，她曾经偷看过无数次。
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了，真好。
在小女孩触碰到脸庞的那一刻，轮回脸上也终流下了两行泪。
他其实一直知道小女孩在路上经常偷看他，而他也很开心被偷看。
现在，小女孩终于不再躲躲藏藏，而是光明正大地看他，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了。
再也回不去了……
小女孩的双手温柔地擦着轮回脸上的泪水，笑着道：“好人哥哥，杀了我吧，让我结束这场噩梦，你知道的，我最害怕做噩梦。”
好人哥哥，是轮回救了她之后她对轮回的称呼。
她一直这么喊，直到这场噩梦开始前。
轮回的心微微一颤，抚摸小女孩的双手也开始颤抖。
他无法控制住自己不颤抖，而这也是他出生为止唯一一次身心发颤。
小女孩让他杀了小女孩，可是他怎么下得了手。
这是无论追杀他多久，他也舍不得伤其半分的人儿呀。
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并未消失，看着轮回道：“好人哥哥，请你让我醒来，我害怕，以前你看见我做噩梦了都会抱着我让我在你怀中醒来的。”
她的胆子很小，在被鸿蒙怪物吓住的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做噩梦。
而她一做噩梦，轮回就会抱住她，让她在轮回的怀中温暖地醒来。
轮回艰难地道：“好！”
他的双手绕到小女孩的背后，一把将小女孩抱在怀中。
小女孩的头依偎在他的怀中，就如同做噩梦的时候。
轮回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后面的几次噩梦是她装的，有轮回在她身旁，她早就不害怕了，也不会做噩梦。
但她故意装作做了噩梦，就是为了可以和现在一样依偎在好人哥哥温柔的怀里。
“好人哥哥，别让我等了，快让我醒来吧。”
听到小女孩最后的话，轮回抱得更紧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此后，再也没有机会抱这个人儿了。
三种光辉从轮回体内释放，将他以及小女孩包裹。
这是混沌之力、轮回之力、深渊之力，三种力量在两个人身上旋转，光辉越来越璀璨。
当璀璨到了极致后，光辉迅速黯淡了下来。
三种光辉消失了，三种力量回到了轮回体内。
而轮回怀中，已经没有小女孩了。
轮回依旧保持着抱住小女孩的姿势，久久未动。
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