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118
等乔素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暗下。
下意识想要起身，背部的酸胀疼的她一时间动弹不得，“嘶……”
随意趴在桌上小憩的后果，就是浑身上下僵硬得和钢板一样，一个字，疼！
“别乱动。”
耳边响起低沉喑哑的嗓音，下一秒，肩膀上多了一双抚摸的大手，轻柔而又不失力道地按压在她脖颈上。
原先沉积的僵硬和酸胀，一点点地被释放出来，乔素舒舒服服地眯起了眼，继续趴在桌上，像只餍足的猫儿一样。
顺手摸到手机，这才发现，界面上还有未曾点开过的短信，是顾靳临发来的，说下班来接她。
结果她不小心睡着，没注意到……
这样想着，心里多了份歉意，半侧过身，真情实感地说道，“抱歉，短信我现在才看到。”
身后的男人顺势收回骨节分明的大手，墨眸幽暗，“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眼下的淡青色，在过分白嫩的肤色衬托下，尤为惹眼。
乔素轻笑一笑，反倒是说起了另外的事情，“你不是准备和gm的人谈合作吗？一切都还顺利吧。”
顾氏集团和gm共同开发矿山的项目，自乔素待在顾氏那段日子就已经开始着手筹备，听说这些天过去，总算能把项目安稳谈拢。
听到此话，顾靳临微皱了下眉，“明天就举行签字仪式。”
“是不是我也要去？”
见到男人轻轻点了点头，乔素心里有了数，轻松地开了个玩笑，“我还没见过gm的总裁长什么样呢，也算托你的福，能见到庐山真面目。”
gm的总裁很是神秘，自从去年在y国上台掌控gm控股集团后，只在背后操守，人前，永远是副总裁忙前忙后。
还有消息称，gm总裁其实是位地位非凡的公爵……反正小道消息满天飞，连她都有些好奇。
盯着那张发亮的小脸，男人抿唇，“明天你就知道了。”
心底，莫名对那个所谓的公爵男人，没有多少好感。
时间不早，原先约饭的计划泡汤，不过幸好顾一机智，提前布置好一切。
一个眼神指使，便有条不紊地将菜肴精心准备好，办公桌上贴心垫好桌布，上面放置的美味，还隐约冒着热气。
两人不约而同坐下，围绕着小小的办公桌，安静地吃着饭。
虽然谁都没有开口，可饭桌上的气氛，安宁又温馨，彼此间熟稔且默契。
咽下最后一口米饭，乔素轻轻将筷子放下，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暖意。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样和睦平淡的气息，真让人容易眷恋。
吃过饭，乔素照例去了医院，想看看奶奶。
推开病房门的一瞬间，倒是没有料到，秦霞也在。
如今，快七个月的身孕，肚子早已隆起，整个人也跟着浮肿大了一圈，即使是坐在沙发上，动作也变得笨拙艰难起来。
“秦姨，你怎么来了？”
乔素有些诧异，快步上前，盯着她高高凸起的腹部，皱眉。
以秦霞现在的身体状态，实在不适合出现在医院里。
“我来给妈送些换洗的衣服，一会儿就回去。”
秦霞轻笑着说道，“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看了眼身边另外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说道，“这些天都是容姨在这里照顾妈，着实辛苦。”
“太太说的太过了，老太太对我一向照拂，我现在照顾报答，也是应该的。”
被称作“容姨”的人诚惶诚恐地摆了摆手。
乔素看了眼容翠云，心底也是放心的，从她记事开始，容翠云就一直在乔家工作，也算是难得的老人，平日做事也是尽心尽力的。
有她在医院照顾奶奶，肯定会比护士要更加尽心尽力。
“容奶奶，辛苦你了，这些天麻烦你好好照顾奶奶。”
“大小姐你放心。”
有了容翠云的保证，乔素也安心许多，就在这时，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乔正诚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面上带着肃穆和担忧，“怎么样，妈今天的情况有好转吗？”
“医生说了，情况好多了，但什么时候醒来，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
秦霞的解释让乔正诚不自觉紧拧了眉心，要是一直苏醒不过来，那不就成植物人了？
充满倦意的疲脸上，焦虑一闪而过。
乔正诚虽然在办事情上有些拎不清，可对庞清芬的孝心却是实打实的，虽然这些天忙于应付公司上上下下的事情和董事会，却也会每天抽空来医院里看望庞清芬。
反观……
乔素拧了拧眉心，问道，“爸，乔艳艳呢？”
除了第一天出事之后，她就没见过乔艳艳出现过。
“她最近手头上有项目，正和你姑姑一起忙得脚不沾地。”
乔正诚开口说道，“听说要是成功了，可会帮我们拉到一批新的大客户。”
乔如玉也插手了？
乔素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眼底闪过思索，不久，沉声开口，“爸，现在奶奶无法坐镇，公司上下只能依靠你，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可以直说。”
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我会尽能力帮你，当然，其中不包括顾家的势力。”
随后，冲着他们点了点头，便先抬步离开病房。
乔正诚先是愣在原地，随即怒气冲冲地说道，“瞧瞧那孩子，说的是什么话。”
他都还没开口说要顾家帮忙，怎么和防贼一样的对他？
不像话。
“好了老乔，素素她也是见你辛苦，关心你。”
秦霞在一边说道，“她呀，就是嘴硬，你想想这些天，家里人就素素来的最勤快，我看她的样子，比上次见面还瘦了不少，联系医生，缴费，安排护工……这些琐事可都是她一人操办下来的。”
“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眼底下挂着那么大的黑眼圈，这两天肯定都没睡好吧。”
轻声细语的劝说，让乔正诚不自觉熄灭了胸口原本躁动的火焰。
他忽然想起今天公司里，乔艳艳无意间说的一句话。
“哎呀，姐姐也真是的，现在乔家乱成一团糟，可她什么忙都不帮……唉，一定是她也忙于自己的私事吧。”
一开始乔正诚想当然地认同乔艳艳说的这些话，可听了秦霞的解释，才知道，不是不做，而是做了也没说出来。
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热流，面上一哂，轻咳两声说道，“家里又不是请不起人，让她这些天好好休息，别到时候也把自己折腾进医院里去了。”
话语虽然还有些变扭，但总归也是一份关心。
秦霞抿了抿唇，轻笑着表示赞同，“好，我一会儿就告诉素素。”
……
医院那边，有人专门照顾奶奶，在度过最危险的时期后，乔素松了口气，看了眼手机上收到的短信，打车去了念文娱乐。
刚进出了电梯，便听到练习室里传来热闹的声音。
“跟着我的节奏来，一，二，三，四……下腰，都给我趴下！”
脚步一顿，就着大门口那块小小的窗户，往里面瞄眼。
宽敞明亮的练习室内，除却舞蹈老师之外的五位练习生大汗淋漓，所有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样，身上的t恤早就湿透了。
“你们几个，筋骨硬的和老头子一样。”
舞蹈老师琳达翘着兰花指，一脸怒其不争地看着躺在地下喘息的年轻少年，“这样下去不行，都给我起开，我给你们开开筋。”
接着，随手挑了个杜子涵作为幸运儿，用力一脚踩在他的膝盖上面，向下用力。
“嘎——痛痛痛！”
没有接受过社会毒打的少年哪经受过这样的摧残，当场痛的直接惨叫。
“还叫的出来，证明还有力气，来，继续。”琳达笑眯眯地说道，不客气地加重力道，难以言喻的酸楚感直冲大脑。
这下，杜子涵是真的疼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哭唧唧地倒在地上，像是被暴风雨蹂躏过的娇花一样，饱受摧残。
怎一个惨字了得。
一旁观赏“酷刑”的四位小崽子，报团瑟瑟发抖，连叶奚寒那张常年无表情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名为心慌的心绪。
在门外偷看的乔素，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轻手轻脚地走开，没打算打扰他们训练。
既然选择了走练习生这条路，该吃的苦和泪，必须由他们自己负责。
等走进办公室，吕月和姚冰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经过上次《幕后歌王》的热度发酵，姚冰再次复出，即使过去快半个月了，有关她的话题依旧经久不衰。
从前所谓的黑料再次被人爆出来，网上吵得沸沸扬扬，但姚冰身却和个没事人一样，照样天天来公司练歌开嗓，眼底的毅意一天比一天坚定。
“素素，你来了正好，正聊到关键时刻呢。”
吕月冲着她点头招呼着，眉心紧皱着，“我们规划了好几个发展方案，都没什么问题，但唯一有一点，现在拿不出作品。”
虽然姚冰现在有热度，可大部分都是“黑火”，圈内人大部分还是看着笑话一样，且以姚冰现在被造谣污蔑的情况……想要“约歌”，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可身为歌手，没有自己的作品，这样根本无法在娱乐圈里立足。
即使现在有热度又如何，等过段时间过去，一旦消散，便连水花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吕月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正在思考该如何解决面前的大难题，就听到耳边响起不急不缓的声音。
“不用担心，月姨，我已经有人选了。”
稍显清冷的声线，此刻却仿佛带着魔力一般，轻而易举地抚平了心口的燥意。
吕月一愣，刚要抬头，面前便多了找简易的便利贴，“这是那位作曲家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只要价格合适，他一般都不会拒绝。”
“文……彦？”
下意识念出上面的名字，大脑快速搜寻了一遍，吕月的神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素素，你真确定？”
她头脑风暴了一遍，确定圈内没有哪位作曲家，叫做“文彦”啊……
“嗯，他是个大四刚毕业的学生，现在应该正失业当家里蹲吧，不过水平是可以的。”
学生……还是个家里蹲？！
这听上去，也太不靠谱了一点吧！
对上面前两道惊愕的眼神，乔素全程淡定得不像话，“月姨，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把他签下来，作为我们念文娱乐的发展艺人之一。”
毕竟，要是能拿下未来金曲奖史上最年轻的获奖者，那可是他们赚了！
总算是找到一个空闲的时间，乔素电话联系上牧瑾言和农依，三人约在餐厅包厢里见面。
农依一开始还不清楚，等见到牧瑾言的时候，直接惊讶地叫出声，“牧瑾言，你回来了啊！”
牧瑾言冲着农依淡淡一笑。
“我还以为之前你和素素闹别扭后，真就不和我们联系了呢。”
乔素捏了捏农依的脸，无奈，“乖，我过去那点破事就别提了。”
一想到她曾经因为渣男，差点放弃自己最好的朋友，乔素恨不得立马能时光倒流，把满脑子都是浆糊的自己掐醒。
“前两天刚回来的，恰好遇到了素素。”牧瑾言抿了口咖啡说道。
“这样啊……”
忽闪着小鹿眼，农依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之后……是留下来，还是继续回y国？”
乔素闻言，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牧瑾言的身上。
“这次来虹城只是谈生意，之后肯定要回y国。”
墨绿色的眼眸闪过一道浅浅的情绪，男人温柔一笑，“不过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一通电话，我一定随叫随到。”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啊，以后可不许反悔。”
乔素轻快地笑出声，和农依对视了一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录下声音，随即得意洋洋地晃荡着手，“证据确凿，别想抵赖～”
娇艳的笑颜上，露出和小狐狸一般狡黠的表情。
眼眸轻轻暗了一下，牧瑾言举手做投降状，“好好好，输给你们了。”
聊着正欢，中途，农依接到网剧导演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个镜头需要补一下，只能表歉意先走一步。
乔素觉得也差不多了，顺势提议散场，只是没想到准备去前台付钱的时候，被告知已经被人买好单了。
先是一怔，随即无奈看向身后一同跟过来的男人，“又是你付的钱吧。”
“没关系，下次让你——”
“让我请客。”
牧瑾言的话还没说完，乔素便已经熟稔地将话接下，挑眉反问，“你数数，害我倒欠你好多顿了。”
从前他们出去吃饭的时候，牧瑾言总是悄悄替他们买单，虽然事后总会说“下次就让你们请客”，可等到“下一次”的时候，买单的还是牧瑾言。
为此，乔素揶揄过多少次，但对方总是一脸温柔地勇于认错，然后坚决不改。
到最后，她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
牧瑾言眼眸温柔地望着乔素，表情极为无辜，“习惯了。”
“……不要随便养成这种奇奇怪怪的习惯啊。”
乔素挑了下眉，叫了车准备回家，上车之前，冲着人招手，“过两天电话联系。”
隔着半落下的车窗，牧瑾言笑得尤为温和，“嗯，过两天见。”
……
一开始乔素还以为牧瑾言打算过段日子再组局，可当她陪着顾靳临出席顾氏与gm控股的签字仪式时，才算彻底弄懂了话中有话。
望着台上，和顾靳临并肩而战，优雅贵气逼人的青年，饶是乔素，也着实吃了不小的惊。
谁能告诉她，牧瑾言不过是去y国认亲，怎么摇身一变成为公爵贵族，还是gm控股的总裁？！
在她身边一同长大的好友，就是y国最神秘的那位公爵呢？
纯澈的眼眸瞪得圆溜，察觉到那抹视线，牧瑾言冲着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对上那带着笑意的俊脸，乔素先是一怔，随即气笑了。
好啊，她一开始还以为牧瑾言也不知情，这样看来……还是故意的。
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恶趣味满满！
目光落在那灵动精致的小脸上，牧瑾言脸上笑意又多了一层。
身边，顾靳临察觉似察觉到了什么，顺着视线望过去，对上人群中那一抹艳红的身影，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在酒店举行的合作签字仪式，进行的异常顺利。
当一式两份的合约都落下双方的名字，代表着顾氏集团和gm控股的合作，正式生效。
接下来，就是宴会时间。
作为“顾家人”，乔素自然是等顾靳临下台后，便主动跟在男人的身边。
“刚才在台上，你一直盯着牧瑾言干什么？”
换下女孩手中的香槟，重新递上一杯没什么度数的气泡水，顾靳临喑哑的嗓音中，带着浓浓的不爽。
“牧瑾言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前两天我和农依才刚为他接风洗尘呢。”
乔素附在耳边小声说道，话语里带着不容忽视的熟稔，“只是没想到他就是y国那位神秘公爵，我也被蒙在鼓里呢。”
等解释完毕，对上男人幽暗深邃的眼眸，才隐约意识到了些什么。
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喂，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她和牧瑾言只是好朋友而已。
说难听一点，要是真有什么……咳咳，现在哪还轮到顾靳临呀！
“哼。”
男人轻嗤了一声，变扭地将脸转到另一边去，“你可是我的老婆。”
不准盯着别的男人！
“二爷，你要是再占我的口头便宜，我可是会揍人的。”
乔素嘴上说着警告的话，但语气温柔，倒也没多少真要计较的意思。
随手端起一盘不含花生粉的小蛋糕，递了过去，“喏，我看你一晚上都没吃什么，好歹先垫垫肚子。”
“太甜了。”
男人皱着眉接过，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里，甜腻的奶油味使得眉头紧锁得更深。
嘴上嫌弃着，可却还是吃了下去。
乔素抿着唇偷笑，正想找手机把这一幕拍下来，忽然想起，她的手机在顾一那儿被保管着。
穿着礼服出席宴会，身上实在没能放手机的地方。
和顾靳临说了一声，她提着裙摆，刚走出宴会大厅，正巧在走廊上遇到了顾一。
可刚接过手机，就被里面足足二十一个未接电话给吓倒，全都是农依打来了，还附带了个共享定位！
心蓦然沉下，乔素面色一白。
农依从来不会疯狂给她打那么多连续的电话……除非，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