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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同一个地方

  雪人,两米多高,躯干四肢都很粗壮,体重得三百斤往上。
  山里没车没工具,要把这家伙扛回去,得费上一番力气。
  东西是林朔抓得,再让他这个猎门魁首亲自扛回去,周令时觉得事儿肯定不能这么办。
  弟子服其劳,所以在地穴里,雪人是周令时背着的。
  背着这个大家伙,他心里说不慌那是假,虽然师傅下手有分寸,这东西短时间应该醒不过来,但备不住雪人这东西体质超乎寻常。
  万一半道上醒过来,给周令时后脖颈上来一口,那可受不了。
  于是出了地穴之后,他赶紧把雪人放了下来。
  之前在地穴里看不清楚,如今光天化日之下,雪人长什么样那就一清二楚了。
  这东西,就跟一头巨大的白毛猿猴似的,就连脸上都长着白毛。
  但跟猿猴又不太一样,猿猴那是胳膊长腿短,雪人是反过来的,腿长胳膊短身体结构倒是跟人更像。
  那两条膀子,得有寻常人大腿那么粗,腿干脆就像房柱子了,这膀大腰圆的,自己居然背这么东西出来,想想都渗人。
  周令时让众人稍等一会儿,自己去了趟林子,砍了一株小树。
  削干净上面的枝叶,只留下一根碗口粗细的棍儿。
  再取树上的藤蔓作为绳索,他想把雪人五花大绑绑结实了,跟章进两人一起挑着雪人走。
  挑着走,肯定晃悠,周令时怕半道上把雪人给晃悠醒了,所以下手很黑,绑得特别结实,藤蔓深深地勒进雪人皮肉里。
  打得结还有讲究,那是越晃悠绳索就勒得越紧。
  同时他也是解恨,师兄郑南山,就死这东西手里。
  如今师傅要留着它的命,暂时报不了仇,心中的那口恶气,通过这种方式出一下。
  手里干着活儿,心里转悠着事儿,他怕林朔看出自己的心思,一边使劲儿一边嘴里恶狠狠地说道:“居然敢射我师傅一箭,你小子既然落我手里,那就要吃儿苦头。”
  林朔看着周令时的举动,一笑而过。
  他心想何止一箭,其实是两箭。
  但这种东西就懒得去纠正了,同时周令时心里的小九九,林朔门清。
  不过既然是自己徒弟,这种小事就随他去了,林朔懒得过问。
  章进和周令时两人挑起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雪人,跟在林朔身后,往回走。
  林朔和anne两人走前面。
  众人是上午进的山洞,这一折腾已经是中午了,这儿海拔高空气稀薄,又是大晴天,阳光挺辣的。
  也就五公里左右的山道,不多久就到了之前那个洞口了。
  林朔远远看到自己那位曹四舅,心里一阵暗乐。
  这会儿其实算是跟猎物接触上了,这位谋主大人还端坐在洞口,一边折扇扇着风,一边嘬着紫砂壶喝茶,就跟在自家后院似的。
  这份气度,倒是令人心折。
  ……
  曹余生看到林朔从对面过来,老猎人眼睛毒辣,他第一眼看得不是林朔背后的正被挑着的雪人。
  他先看众人耳朵。
  看林朔的耳朵,挺干净。
  再看看anne和其他两个猎人的,耳蜗里油乎乎的,在阳光下都反上光了。
  于是他心里就明白了,之前所料不差。
  白首飞尸,这伙人碰上了,这才在耳朵里抹过鲸油。
  至于林朔为什么不抹,那是林家九寸九的猎门至尊,自有手段。
  看到林朔等人走到近前,曹余生首先问道:“魁首,碰上了吗?”
  看出来是看出来了,但既然要说事儿,那就得先确认看出来的东西。
  “嗐,舅爷,您这不是废话嘛。”魏行山这会儿已经迎上去了,在雪人周边转来转去,一脸的新奇,“这不就是嘛。”
  说完这句话,魏行山一指茅大海:“茅大海,你十年前碰到的,是这东西吗?嚯,愣高愣大的,是挺吓人的。”
  “魏哥,不是。”茅大海这会儿也跟着魏行山在雪人转悠,嘴里说道,“我碰上的那个,没这么高壮,挺瘦的一个东西。”
  两人身边周令时一听,心里有些奇怪,但眼下不是说这事儿的时候。
  谋主正在问魁首,这两人随便插话,也太不懂规矩了。
  魏行山是大师兄他管不了,茅大海可以管。
  所以他一巴掌抽在茅大海光头上:“闭嘴,没听魁首正在谋主说话吗?”
  林朔对自己人那是个好脾气的,这会儿就在一边等着。
  等这俩徒弟闹够了,这才笑了笑,把身上的追爷先解下来,搁到一边。
  一提溜裤脚,人先在曹余生身边坐下来,没回答问题,反而问道:“四舅,您喝得是什么茶?”
  “洞庭碧螺春。”曹余生手上紫砂壶一递,“手上没第二把壶了,甥舅俩别这么讲究,就这壶,尝尝?”
  林朔也不客气,接过来一掂量,水温不烫正好,于是就一整壶灌下去。
  咕咚咕咚,喉咙里的动静特别大,就跟打雷似的。
  喝完了茶水,把手里紫砂壶还回去,林朔把双腿一盘,闭上了眼睛。
  一眨眼的功夫,人是汗如雨下。
  曹余生看到这儿,心里就明白了。
  确实遇上了,还动了手。
  他身上多少有些暗伤,现在得养一会儿。
  林家人这路子,有时候曹余生想想,真是觉得很胡闹。
  这家人,从林朔他爹到林朔本人,曹余生两代人看下来再了解不过,但凡遇上硬点子,都喜欢这么硬碰硬。
  林家猎人都这么个作死的法子,居然没绝嗣能传到如今,祖上真是积了大德了。
  话在嘴边没说出去,曹玉森知道自己这是心疼。
  这个外甥,看着真是比自己亲儿子都顺眼。
  曹冕那小子要是能有林朔一半,曹余生就知足了。
  林朔在休息,曹余生又不说话,山洞的洞口就安静下来了。
  大家都等着。
  anne走过来,拿出纸巾给林朔擦汗。
  擦到一半,她似是想起什么来了,脸上一红,扭过头看了周令时一眼。
  周令时正看着呢,赶紧就把眼神躲过去了,心里暗乐,脸上那是一脸无辜。
  这个未来的师娘,得罪不起。
  “人啊,活得要自在,别太在意他人的眼光和说法。”曹余生什么人物,两个眼神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开口劝道,“念秋,你不是谁家的小媳妇儿,而是苏家九寸门槛的猎人,有资格那么活着,明白吗?”
  “嗯。”anne应了一声,心中愈发坚定,手上的动作反而越发轻柔起来。
  林朔这汗水,就跟韭菜似的,割一茬又长一茬,擦不完。
  anne心里都有些奇怪,舅爷那紫砂壶也就巴掌大,能装得下那么多水吗?
  这人喝完了茶,怎么能出这么多汗呢?
  虽然知道林朔应该没什么事儿,但看着情景,anne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担忧。
  同时也有些自责,自己太没用了。
  刚才在暗穴里,她是最早失去意识的,没帮上什么忙。
  这才把人累成这样。
  心里这一难受,眼泪就有些止不住了,泪眼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吸了口气,这才没掉下来。
  “我又没死,哭什么啊?”林朔这时候正好睁开了眼,轻声笑道。
  被这么一嘲笑,anne咬了咬下唇,心里有些羞愤。
  这女子白了林朔一眼,眼泪瞬间就收得干干净净。
  “看样子,那东西挺厉害啊。”曹余生这时候开口道,“魁首刚才应该是动真格的了。”
  “一照面这三人就全躺下了。”林朔说道,“我再不动真格的,这趟指不定死几个。”
  “嗯?”曹余生有些奇怪,“我看他们都封了鲸油,这还防不住飞尸的音波攻击吗?”
  “四舅,这头东西情报有误,有次声波攻击手段,光是鲸油,还真防不住。”林朔说道。
  “什么?”曹余生一听这话,之前气定神闲的模样就全不见了,“这怎么回事儿?尸检报告上不是没说这个吗?还是它次声波攻击的部位,尸检看不出来?”
  “我碰上的这头飞尸,次声波共振的,是我们人体的皮肤和皮下脂肪。”林朔说道,“四舅,您是曹家人,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能同时攻击两种东西,那这是一头尸王啊。”曹余生说道。
  “没错,而且看样子,我爹当年听曹九龙说这头飞尸的名字,叫做灵芝,这事儿我爹跟你说过,没错吧?”
  “没错,是叫灵芝。”
  “我估计应该是听错了,或者是曹九龙故意说错了。”林朔说道,“照现在这么看,那头飞尸不叫灵芝,而是凝脂。肤若凝脂的凝脂。这样就对上了,跟那头‘心肝’一样,曹家飞尸的命名,都应该是这个路子。”
  “凝脂?”曹余生整个人怔住了,折扇收起来在手心里敲着,没说话。
  林朔把这个词抛出来,其实也就是试试。
  说实话,凝脂这两个字,是他根据读音推测的,是不是真这样,他并不笃定。
  没想到看曹余生这表情,脑子里还真有相关的事儿。
  他没有催促,而是等着这位谋主大人把事儿说出来。
  “这两个字儿,我有印象。”曹余生说道,“可跟目前这事儿,好像关系并不大。”
  “您说说呗。”
  “不怕魁首笑话,我喜欢古玩字画,尤其在画方面,我这人不挑食。中国山水我喜欢,西洋的油画,我那儿也有不少藏品。”曹余生说道,“就在六年前,我得着了一副好画,那是一副西洋的油画。
  那画工,绝了。活着的画家里,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
  虽然这画是新的,作者我也不知道是谁,但东西是好东西,我于是就收了。
  不过这幅画有些奇怪,按理说,西洋油画那是没落款的,结果这副油画,上面有一个戳儿,盖着咱中国的印章。
  那上面的红色印泥,就是这两个字,小篆体的凝脂。
  我估摸着,这是个巧合吧。
  不过硬要说关系,倒也是有,那副画上画的场景,就是这儿附近的珠穆朗玛峰。”
  “那就不是巧合了。”林朔说道,“四舅,其实刚才我们四个进地穴,也看到画了。”
  “什么?谁画的?”曹余生不由问道。
  正说到这儿,众人身边的雪人睁开了眼睛,开始挣扎起来。
  “您看,咱们的画家醒了。”林朔笑道,“问问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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