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弑阵，散
忆山村。
清晨，晨光刚铺洒在这座隐蔽的山村之上，村外的水田波光粼，村外的阵界日月流转，散发浅黄氤氲，只有村子里的人可以随意出入。
村民们都早早的起了，村中炊烟袅袅。
除了出门耕种的人，还有很多妇孺在头顶举着香炉烛火也来到了村外，对着阵界的琉璃光壁烧香跪拜，虔诚吟诵着不知名的经文。
在这个妖邪神明争夺信仰的黑暗世界，他们原本都是草叶下流离失所的人，随时会被吞食。
四十年了，这名为‘弑’的阵界保护了他们四十年免遭妖邪野兽吞食，是当年人族中一名伟大的除妖师经过所留。没人知道除妖师具体指的是什么，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代号亦或是一个组织？
只知道他们的强大足以力战神明，保护着整个人族的安危，在妖邪侵杀人族领地时降临。
在这个村子里唯一接触过当年那位除妖师的只有身为灵师的祭祀奶奶，可是她从来不提这些。
祭拜足足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诵经声在山野流转，却在这森凡的时刻村外森林激射来一道耀眼的光束，径直冲击在阵界上激起重重波纹。
一时每个村民都吓了一跳。看向森林时那边已经激起了一滩烟尘，地面也在震颤着，老远就听到了烈马的嘶鸣。
有人注意到马背上握着黑焰镰刀的蓝袍身影，惊惧的面容瞬间变得煞白无血，比往日遭遇低等邪灵时还要惊慌。
“蓝袍鬼！是蓝袍鬼啊！”
“大家快逃啊！”
“快去请祭祀奶奶！”
随着恐惧的尖叫声无论是耕作还是祭祀的村民全都匆忙的逃回了弑阵。
吁！
蓝袍人的队伍在弑阵外勒马而停，他们没说话但气势汹汹的杀气已经将村口包围，就像是恶鬼的凝视。
他们名为蓝袍鬼，是行迹在山野类似马贼的团体，会让村民们比遇到邪灵还要畏惧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低等邪灵来袭都做不到他们抢掠之后的寸草不留，每一个普通人的亡灵都是他们手中黑焰镰刀的养料。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蓝袍鬼冲到弑阵之前既没有攻击弑阵也没有说话，气氛诡异的安静。
村内的人群各自颤抖，只有一个胸前挂着白色兜兜的小丫头正疑惑的打量着这一切，她被人群挤得摔倒在角落。
发生了什么啊？
那些蓝袍子的是什么人？
莫七灵的兜兜塞着几个还热乎的包子，手中也攥着俩，小心的站起身。她也有些着急，怕包子冷了骷髅先生还在等着呢，可村口那么多人好像出不去了。
也在这时村口数百人的人群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是祭祀奶奶来了，她并没有注意到莫七灵。
“奶奶！”
太远了，莫七灵嚷着挤不进人群。
一身佝偻，一身白衣，祭祀奶奶眉发皆白却出奇的精神抖擞，注意到她的到来蓝袍鬼中终于有了动静，为首的身影引马前进了几步与祭祀奶奶隔着弑阵开口，语气冰冷，是个女人。
“沁水，你还真是永远这么出乎我的意外。”
“四十年的期限都到了没想到你还会这么平静的等我到来，就没想过让这些人先逃么。”
沁水？
为首蓝袍鬼一开口，村民皆惊。
因为几十年了他们都还不知道祭祀奶奶叫什么，而且听蓝袍鬼的意思祭祀奶奶知道他们要来，她们认识？
“唉。”
议论声中，传出祭祀奶奶的叹息。
“沁冰，你难道还不能释怀与冲天弑大人的恨意吗？”
“闭嘴！”
一听到‘冲天弑’三个字，名叫沁冰的蓝袍人周身的杀气便汹涌的几乎凝实，嘶喝中爆发出滔天怨念！
“是他当年不公！”
“有什么资格让我不恨！”
轰！
话语间她的黑色镰刀猛地拍在地面激起漫天沙尘，数道黑色气焰轰击在弑阵屏障上，使得波纹激荡！
村民们被吓得尖叫，看到弑阵安然无恙才后怕的松了一口气。
幸亏有除妖师大人所留的弑阵护佑着他们，今天就算是这帮恶名昭彰的蓝袍鬼来了也未必能侵犯他们的村子！只是才刚起的念头，阵外的沁冰突然声嘶力竭的大笑了起来，蓝袍下的面容弯起嘴角，“弑阵？”
“十！九！八！七！六……”
她莫名的倒数了起来。
村民不知道这蓝袍鬼首领为什么突然倒数，但随着这倒数声全身都不禁汗毛竖起，就像被厉鬼锁魂，仿佛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降临。
倒数的尾声很快到了。
他们随之呆滞，满眼不可思议。
因为护佑了他们忆山村数十年的弑阵竟然和那蓝袍首领的倒数声一起散去了，化作漫天的光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瞬间，空气凝滞，只有沁冰戏谑的轻笑声。
每个村民的面色都吓得苍白无血，只有祭祀奶奶从头到尾沉寂在那里。
沁冰翻转手中镰刀双眸紧紧盯着她，再是环顾整个村庄数百人不屑道：“冲天弑的阵界之术虽然强大无比，可这只是他随手所留的一个微末阵法罢了，最多只有四十年的有效期，我时时刻刻都在算，算着它消散的日子。”
“这事你们的祭祀奶奶也知道，你们如此震惊难道她没有告诉过你们？”
闻声，村民们的面容再次变了，苍白化作震惊，人群议论纷纷。他们颤抖着将目光聚集到祭祀奶奶的身上，有疑惑、有愤怒、有憎恨……
祭祀奶奶知道蓝袍鬼会来？
那她为什么不说！这不是要害死大家吗！
所有目光只有一人从来没变过，莫七灵将手中包子攥的变形，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小脸怔然。
弑阵消失沁冰的笑意也收了起来，开始对着身边的人摆手，话音淡漠极致。
“你们上吧。记住，寸草……不留。”
顿时，所有的蓝袍鬼开始沸腾。
沁冰身边的蓝袍鬼发出了粗犷大汉的咆哮，“他奶奶的急死我了，这破阵磨磨唧唧的！”
“大当家放心，只不过是一个几百人的小村子罢了，属下一定将这里夷为平地！”
话语间，随着粗犷大汉炮仗般的话音，所有蓝袍鬼在他引领下全部冲了出去，化作幽蓝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