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零章 虚拟人生
坦白讲，伊诚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形容一个人的时候，用“真”、“假”这种说法。
毕竟，不管是纸片人也好，塑料小人也罢，又或者是更加高级的充气货色，尽管在宅男们的心目中这些都是“真”人，可一般来讲……只要用烟头戳一下大概就能验明真伪了。
正因为如此，当贝莉尔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时，内心懵逼的伊诚下意识地就开发出了灵魂能量体的能力，凭空给自己的嘴上叼了一根烟。
“什么叫……我是假的？”
“大概就是从字面上理解的这个意思。”
贝莉尔懒洋洋地抬起手指，穿过氤氲的烟雾，指了指伊诚的额头。
“等等……你是在说我其实不是主角？”
吐出一口烟雾，再次品味这几个字，伊诚第一时间得出的，其实正是这个已经困扰他有一段时间的可能性。
好吧，虽然之前南国小岛上的一战原本已经让这样的疑惑烟消云散，可现在，既然贝莉尔借助七十二柱魔神得出了这样的一个结论，那伊诚当然也不介意听一听她的论据。
可让伊诚没想到的是，贝莉尔显然并不仅仅满足于此，而接下来，她摇头晃脑的发言，更是如同她那对在充足营养和精致睡眠的滋润下规模庞大的胸脯一般，让伊诚陷入了一大波接一大波的震惊之中。
“坦白讲，你主角的能力是真是假我还不清楚，不过除了这一点以外，你的名字，身份，家庭，过往经历，人际交往……这些东西，恐怕都是假的。”
说到这里，看到伊诚张大嘴巴，露出难以置信的模样，贝莉尔想了想，还是笃定地完成了最后的补刀。
“事实上，这些其实都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你这个人本身，也是假的。”
“……哈？”
伊诚下意识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下巴。
既不是纸片人又不是塑料人，同样也不可能是充气人，既然如此，那么这个手感……
莫非自己其实是个硅胶的高级货？
好吧，因为现在是灵魂能量体所以伊诚并没有更充足的证据来反驳贝莉尔的无稽之谈，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因为自己得出的荒谬结论而大笑了起来。
“看来所谓的七十二柱魔神，偶尔也会有不靠谱的时候啊。”
“不，七十二柱魔神不会出错，所以……”
贝莉尔难得认真且专注地再次重复自己的判断结论。
“你是假的。”
“我是真的！”
“你是假的。”
“我是真的！你才是假的！”
“……”
伊诚不是孙悟空，也不是六耳猕猴。
当然了，这个时候站在跟前，急得他抓耳挠腮地与之争论“我是真的你是假的”这样无聊且失智问题的懒惰之王贝莉尔，自然也不可能是他的娘化版个体，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两人之间的争论显得更加滑稽。
眼看着二人之间就要陷入一个没头没尾的死循环，撒旦摇摇头，示意墨菲丝出面制止了两人无意义的对话。
“好了，贝莉尔，你还是用更详细和容易理解的方式告诉他真相吧。”
“啊……这样很麻烦的，真是的，你们既然也知道了，由你们告诉他不是也可以的嘛。”
贝莉尔懒洋洋地抱怨了几声，然后干脆闭口不言，到最后，墨菲丝也只能一脸苦大仇深地重新担当起了解释的工作。
“主角……嗯，我姑且先这样称呼你，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就连这一点也因为你的情况而无法完全确定。”
“……所以，你想告诉我些什么？”
感受到墨菲丝语气当中的严肃，伊诚的身体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对于自己即将获知的讯息没来由地感到了恐惧。
“你还记得吧，之前你通过时空对话与你的‘女友’取得联系，并且拜托她帮忙调查那桩快递的事。”
“所以呢……调查结果到底是怎样的？”
既然墨菲丝提到这件事，那就意味着这件事和刚才那句“你是假的”之前有着必然的关联，尽管如此，伊诚仍然对几名魔王的话语半信半疑。
毕竟，就在刚刚，散弹才以卑劣的手段试图逼迫他堕落，这样一来，伊诚对于几名“同伴”的信任度，同样也已经降临到了自地狱回归现实以来的最低点。
“就在刚才，你的‘女友’按照你事先的安排，打电话给那个代号‘水晶’的救世主，告知了她调查结果的相关内容——在11区一直进行着关于‘克隆主角’的非法研究，而且，她有理由确信，你，就是这个非法研究下属工厂的‘产品’。”
“……越说越离谱了吧？！”
听到这里，伊诚再也按捺不住，就差对面前的憎恨之王破口大骂了。
开什么玩笑……他从出生，到长大，再到上学毕业，这期间所有的记忆，无论是父母，亲朋，好友，包括女友等等……所有经历都足以证明，他才不可能是什么非法的“克隆产品”！
“人类的记忆从来都不足以作为任何真相的佐证，尤其是对于掌握了记忆清除与改写技术的救世主们来说，想要在你的大脑中植入自出生以来的全部相关记忆，其实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最重要的是……”
墨菲丝怜悯地望了义愤填膺的伊诚一眼。
“为了让你的‘记忆’和‘人生’更加真实，制造了你的人，同样将你记忆当中所出现的每一个和你有关的人的记忆改写，以这样的方式，为你编织出了一个完整的，几乎等同于‘真实’的社交网络。”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鬼话？”
在这种越来越离谱的“真相”面前，伊诚已经是出离地愤怒了。
“你知道六度空间理论么？知道一个人在出生后的二十年，到底会接触到多少个形形**的不同人物么？”
按照六度空间理论，一个人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六个人，而在这个网路与信息传播极度发达的社会，这同样意味着一个人的存在，其背后所依托着的将是整个世界。
而现在，和那些在网路上动辄传播的“人间蒸发”密谈与谣言类似的，几名魔王所提出的，正是一个……无论怎么想都绝不可能实现的天方夜谭。
“先不说为我一个人安排一个完整的社交圈这件事，到底需要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做到……你倒是告诉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单纯从结果考虑的话，既然‘你是假的’，那么，这么做的目的很显然就是为了让你‘变成真的’。”
墨菲丝的推断不可谓不合理，可正因为如此，对于这种建立在“不合理”基础之上的“合理”，伊诚才更是难以接受和认同。
“所以，你们想告诉我，有这么一个家伙，他不惜帮大半个世界的人都洗脑和改写了记忆，就为了让我……看起来更像是真的？”
“……听起来很令人惊讶，可事实如此。”
墨菲丝先是点点头，随即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望向伊诚时，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另外……我也是刚刚才想到，那个人……到底是通过何种方式，以何种手段做到了这一点。”
“……什么手段？”
伊诚下意识地睁大了双眼。
答案，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