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三二章 朕的大清都亡了……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后，剩余的结果再如何离奇和难以置信，也必然是真相。
  尽管现在，伊诚无法确定魔王一行的推论就是建立在“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前提下，可是至少，在将绝大多数不合理的要素剔除，又有着有力的证据作为佐证后，这离奇的真相……也近乎于百分百地贴近于真正的事实。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内心的坚持所构成的防线，在这样让人无法辩驳的真实面前轰然崩塌，此时此刻，投映在撒旦等人眼中，伊诚的灵魂能量体表面，已经荡漾起了不稳定的波动。
  “喂，你如果再不冷静下来的话，恐怕就要魂飞魄散了。”
  墨菲丝的提醒并不能起到任何帮助，在双目无神地望了他一眼的同时，伊诚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经开始扭曲变形的，由意志维系，由能量构成的双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来。
  “那样不是刚好么？反正……我本来就应该死掉了才对吧。”
  “死掉归死掉……如果不能把你的灵魂完整地带回地府的话，我们可是要背上办事不利的黑锅的，那样才真的麻烦了嘛……”
  贝莉尔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走上前来，举起所罗门之书，召唤出数名魔神，借助着魔神的力量，算是暂时维系住了伊诚身体的稳定。
  “刚才的你不还活蹦乱跳地指责我们撒谎来着？至少现在也拿出那种活力和信念，坚持到我们把你送回地府吧。”
  “有什么关系，朕的大清都亡了……”
  换了任何一个自称意志力坚定的人，突然得知自己的整个人生其实只是一出虚构的闹剧，恐怕也绝对无法轻易接受而瞬间陷入崩溃，换言之，伊诚现在的表现至少还算好的……当然，这大概也和他已经死掉这一状况有着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
  毕竟……连死都能接受的话，对其它事物的承受能力相对的也就变强了，更何况人都死了，想要报复社会恐怕也完全没办法做到了的样子……
  好吧，其实对现在的伊诚而言，“不作为”似乎就是最好的，对于自己这虚假人生以及悲惨遭遇的报复，毕竟……他可是主角来着。
  “可惜，都是假的啊。”
  如贝莉尔所说，他只是被作为一个“演员”，一个“替代品”，被安置在“伊诚”，安置在“主角”的这个位置上，从被唤醒的那一日起努力扮演着与之相对应的角色，而在那之前，他不外乎只是一坨被塞在快递箱里，塞在衣柜里的烂肉而已。
  而事实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当他死去的那一瞬，也就意味着……他的存在，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或许是明天，或许是接下来的某个时刻，说不定就会有另外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家伙，悄然取代他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完美地将这个看上去毫无破绽和缺陷的故事延续下去。
  哦等等……好像等下就是世界末日了？
  既然如此……那么，那个自己的“继承者”和“替代品”，或许才是那个真正的拯救世界，将人类自灾难和灭绝的边缘拯救回来的救世主以及主角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枉费自己明明都死掉了还这么拼命地努力啊……真是的。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伊诚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等等……既然知道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伊诚”也好，“主角”也好，这些象征着身份的“代号”，恐怕……都已经无法使用了啊。
  于是，明明并不合时宜，此时此刻的某人，却陷入了深沉的哲学终极三思辨中。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做什么？
  ……
  “……怎么办啊撒旦，这家伙……好像被我们玩坏了。”
  看到某人那双仿佛黑洞一般能够吸纳进一切的眼睛，贝莉尔有些畏缩地吐吐舌头，将麻烦的问题抛给了领头的大魔王。
  “就算你问我，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是个魔王来着。”
  撒旦摇摇头，露出了一脸惋惜的表情。
  “不过说真的，我也是被这样的真相吓了一跳啊……本来还以为真的有机会拉到一位主角加入，成为我反攻天堂的一大臂助，现在看来……这一切还真是命运和我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对你来说只是个玩笑，对他而言……大概就是世界末日了。”
  墨菲丝郑重其事的说法，让撒旦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反正我们的目的只是‘调查真相’，不是么？至于他要怎样面对这些真相，以及在获知了真相后会变成怎样，这些和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另外……”
  撒旦抬起头，看了一眼明明应该已经入夜，却隐隐透着红光的天穹。
  “说起来，他其实也算是幸运了吧，毕竟，有这么多人类陪着他一起面对末日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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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无法再继续遏制下去了。
  尽管全国各地的救世主们几近倾巢而出，不惧死伤，可这一次的天灾规模着实超出了人力所能制止的程度，哪怕是超凡能力者们，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所作的一切也犹如螳臂当车，根本无法产生多少效果。
  “海皇……已经可以了！你已经足够努力了！”
  在白山之巅，原本清凉透彻的天池水，如今已经尽数冻结凝固成为一块巨大的坚冰，坚冰表面如明镜般平整光滑，透映出的，则是代号“海皇”的少女单薄却坚毅的身姿。
  从获知消息时起，第一时间被作为救火队员调派至此的她，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倾尽全力地投入了自己的力量——作为在整个天朝救世主序列当中能力拔尖又有资格应对眼下状况的关键少女，她已经不眠不休地在天池内坚持了一日夜，这样无节制且不计后果地运用超凡能力，哪怕是最资深的外勤救世主也无法轻易承受，可是她却一直坚持至今。
  尽管如此，当整座白山都已经隆隆震动起来的时候，那些只能在一旁为她加油鼓劲，却几乎帮不上什么忙的救世主同伴们，也不得不开口告知她这一残酷的事实。
  “凭我们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止这种程度的爆发！各大城市也已经开始疏散，白女王刚刚下令，要求所有救世主立即撤离，尽可能地保存实力，以应对接下来的状况！”
  “如果我现在离开，那么……火山将立刻喷发，所以，我不能走。”
  冰层之下的海皇，发出了虚弱却坚定的声音。
  “我会竭尽所能为大家争取时间，以我的能力，大概还能够坚持三小时，在这三小时里，希望大家……尽可能地帮助平民撤离。”
  “海皇！”
  白山省的救世主负责人人参，在此前同样参与了遏制火山喷发的行动而显得格外虚弱，尽管如此，她并没有提前离开休养而是一直停留在现场，而现在，也只有她有资格和权限，对这名固执的少女下达命令。
  “我命令你！立刻停止行动撤离！”
  “……抱歉，我不能。”
  如冰晶般剔透和坚决的少女，艰难地向冰层之上的救世主们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我知道……我不应该违背命令，可是我同样知道……现在的我，肩负着的是数以千万计的人们的生命……”
  “可是你这样的牺牲毫无意义！”
  “……也许吧，可是……如果不努力就放弃的话，这样一来……就连仅剩的希望也不存在了。”
  伴随着少女温柔的声线，周围原本已经开始逐渐升温的空气，忽然又变得冰冷起来，甚至于天空也稀稀落落地飘下了雪花。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这样做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主角了！”
  海皇与主角之间的暧昧关系，在之前参加度假的时候已经被绝大多数救世主所获知，而现在，人参也将这当成是最后的，用以劝说对方回心转意的筹码，可是……
  “他现在……也应该在为了阻止这一切而努力着吧。”
  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甜美的回忆，少女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牵起，流露出了美好的笑容。
  “既然不能陪伴在他身边，那么……就让我用我的力量，尽可能地去协助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