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章 海阔天空
风雷骤停，杀声凝固，璀璨的金色光芒之中，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当耀眼的金色光芒退散之后，秦阳和郭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风沙之中。沟壑纵横的地面上，近万具残破的尸体依旧伫立在原地，保持着各式各样的攻击动作，看起来触目惊心。
通往汝阴城的大路上，十几匹战马正顶着风沙急速奔驰。被一名骑士驮在马上，郭嘉好半天才使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再那么苍白。
“殿下，你不是……”
“恩，偷袭汝阴的敌军已经被我打退了。不放心你，所以来看看。”秦阳策马疾驰，淡淡说道。
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郭嘉心中一暖。此次自己出战，汝阴城中能够留下驻守的黄巾军已经不多。而秦阳却是在打退联军的偷袭之后第一时间亲自率领十几人奔赴前线找自己，这份情谊已经远远超出了主上对臣子的感情。很显然，秦阳已经将郭嘉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要感动的话，最好趁我不在的时候，别在我面前恶心我。”秦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马上转头对着郭嘉戏谑一笑。
“殿下你这样太冒险了……”
“哟呵？你小子的便宜还卖乖是不是？我知道你郭半仙装死的技术一流，但要是他们大发善心把你给埋了，或者有哪个变态要把你鞭尸怎么办？恐怕你在假死状态下想哭都哭不出来吧？再说了，老子身上有王气，谁能留得住我？”
郭嘉勉强笑笑，不再言语。正如秦阳所说，要是真发生那种情况，他那神乎其技的“装死”技能恐怕直接会变成真正的自杀。可即便是秦阳拥有王气，若是一旦陷入敌军大军包围之中，恐怕也难以脱身……
“大汉帝国建安三年，魔乱初平，但随即天下风云再起。大汉帝国丞相曹操，帝国皇叔刘备，江东吴侯孙权三大诸侯迅速结盟讨伐现出魔体的黄巾明王。黄巾军心大乱之下，明王秦阳只得引残兵十万余众退至汝阴小城。不久之后，三大诸侯亲率联军七十五万，号称百万大军包围汝阴，除魔卫道。”——《三国奇志列传》
颍上平原北，汝阴城。
虽然在不久之前，黄巾军正面硬憾“诛魔联军”。但毕竟在人数对比之上相差甚远，无奈之下秦阳也只得下令坚守汝阴以待时变。幸好，在郭嘉的筹集之下，汝阴城中还有十几日的粮草。而七十多万联军也只是围而不攻。所以双方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外连日来除了偶尔之间双方的斥候在城下有过数次交锋之外并无大战，倒也是颇为平静。
汝阴城中，金顶大帐。黄巾军被困在此地已经整整七天了，面对诸葛亮等人坐拥数倍于己的大军围而不攻的策略，秦阳等人不禁束手无策。
“这群混蛋着实可恨！当年殿下对他们如此倚重，甚至敕封为一方诸侯。没想到如今我黄巾军有难他们非但见死不救而且还带兵离开！要是让我抓到机会，定要杀了这些忘恩负义之徒！”
“行了管将军，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如今天下人都以为殿下是另一个魔主，他们都怎么敢公然与天下为敌……”郭嘉轻叹一声劝说道。
管亥言语说指的，自然便是在颍上之战后悄然引兵离开黄巾军阵营的豫州公孙瓒，宛城张绣，长安李傕郭汜和西凉的马腾等人。这些人的军队虽然不及秦阳麾下黄巾军本部精悍，但毕竟也是强大的战力。而秦阳的黄巾军本部精兵则是在庐江城一战中损失惨重，他们的离去更是如同釜底抽薪一般。
“殿下，请允许末将冲出重围赶往西凉！末将即便是以死相谏，也要让家父引西凉军重归殿下麾下！”马超终于坐不住了。马腾乃是他的父亲，此刻管亥再度提起此事，无疑让马超心中难受不已。
“马将军不要多想，管亥他只是口无遮拦而已……”主位上的秦阳对马超微微一笑，又瞪了管亥一眼，淡淡说道：“其实这件事并不怪马腾将军，若是换成是我，当时也会引兵离去的……而西凉军并没有反戈一击，这便已经是对我秦阳感念旧情了。毕竟，魔主的杀戮之威早已引起天下神人共愤了……”
“可是殿下……”马超心中苦涩，还要开口。
“不要再说了……此事因我而起，自然也要由我出面解决，如今三大诸侯百万大军，即便是西凉军此时到来，又有何用呢？”秦阳淡淡一笑，却是难掩面上的颓然。
“军师，最近汉中方面有什么消息么？”片刻之后秦阳再度开口，望向郭嘉。
正面作战，黄巾军绝对不可能有胜算。三大诸侯联军之中人才济济，远非昔日何进统领的帝国禁卫军。而此地的汝阴城也绝对不可能成为第二个襄城。秦阳此时心中唯一的希望，便是汉中方面的消息。
汉中乃是黄巾军的根本之地，数年以来经过秦阳的苦心经营和修养生息，汉中一地已经极为富饶。黄巾军的兵役徭役并不如何沉重，而数次征战所收的俘虏也是尽数安排在汉中屯田。若是此时的汉中真的发出征兵令的话，定然可在数日之间征集大军十几甚至数十万。
天下大势，唯强者才会拥有话语权，也唯有黄巾军的声势再度暴涨，天下诸侯才会重新支持秦阳。而那时秦阳才能拥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回禀殿下，到目前为止汉中方面还没有任何动静，臣恐怕……”说到这里，郭嘉似乎有些犹豫。
“你是说汉中有变？”秦阳心中一动，其实早在数日之前，他便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毕竟如果汉中准备发兵的话，前来传讯的使者此刻应该早就到达汝阴了。
“这只是臣的猜测而已。汉中张白骑将军和马元义军师都对殿下忠心不二，断无不发兵救援的道理，只不过……”
“庞统！”秦阳替郭嘉说出了答案，连日来即便是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但是导致自己如此的原因他却是一直无法找出，如今郭嘉的话正好提醒了自己。当即一道厉闪在秦阳的脑海之中划过。一想到自己对庞统委以的重任，冷汗瞬间便湿透了背心。
“殿下明鉴……凤雏先生乃是天下名士，必定一言九鼎。但是……请问殿下，当今天下除了诸葛亮之外，谁还能证明那人便是庞统？”郭嘉迟疑了一下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一直以来，秦阳在用人方面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这简直就算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奇迹，无论是当今天下的雄主也好，历史上开天辟地的帝王也好，能做到如此精准用人的，几乎从未有过。而只有秦阳自己知道，这完全是由于他本人的精明和他对这段历史有所了解所致。
但是，这种一直以来的一帆风顺却是使得秦阳的心态在不自觉间发生变化，从自信到自负，这绝对是一个能使人万劫不复的转变！天道尚且无常，谁又能保证自己从来都不出错？小错尚且可以弥补，但若是在关键时刻犯下错误。那结果，将是致命的……
恍惚之间，秦阳似乎看见了在一处密室之中，诸葛亮与“庞统”二人相对而坐。面对“庞统”对秦阳担忧，诸葛亮却是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笑：“不犯错，并不代表不会犯错。曾经不犯错，并不意味着他将来不会犯错。人非圣贤，关键就是要看他这个错是犯在什么时候。我们所要做的，便是要让秦阳在最不该犯错的时候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
冷汗，顺着额角流下。但秦阳却恍若不知一般，喃喃的说道：“不可能，若他不是庞统那会是谁？如果他不是庞统，那天地六合大阵又如何能够运转？！”
郭嘉轻叹一声，低声道：“天地六合大阵能够运转，只能说明神卷的持有者，也就是真正的凤雏先生也在军中罢了，但是否是这个庞统先生，那就……”
“可是，在庞统来到我军安风津大营之时，我的确是感觉到了天书神卷独有的气息……”秦阳脑海飞转，拼命的为自己找着理由。
郭嘉道：“若是诸葛亮真的以有心算无心，并且能够使真正的凤雏先生出手加入到天地六合大阵的话。他想要让两个庞统同时到达我军营前，也不是什么难事……难道殿下忘了，当江东都督周瑜在营中让凤雏先生展示神卷能力之时的情景了？”
当日，周瑜在金顶大帐之中欲要见识一下“庞统”的天书神卷能力。但“庞统”却是顾左右而言它，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而在淮河阻挡魔军前进之时，庞统身边也并没有任何人在场，确切的说，当时在场的人如今都已经化作一堆白骨了。
所发生的一切，虽然都似乎可以证明来到军中的凤雏先生就是“庞统”，但若是仔细回想起来，这一切却都不足以成为“庞统”便是庞统的有力证据！而其中最为有力的证据，便只有如今已经成为了敌人的诸葛亮！
“殿下，这些都只是臣的猜测而已……毕竟现在局势尚且不明朗还望殿下不要心急……”郭嘉见秦阳似乎失神，不禁出言劝慰。
其实莫说是秦阳，即便是郭嘉在最开始庞统到来之时也并没有任何怀疑。直到在秦阳大战魔主之时，庞统骤然出手将砸向诸葛亮的巨石轰飞，他才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要知道，在秦阳第二次将五卷天书之力吸收之后，即便是郭嘉自己都没有那种只手轰飞巨石的力量，但是同样被吸收力量的庞统却是做到了！
只不过，那一瞬间的怀疑也只不过是一闪即逝而已。骤逢各种变故的郭嘉并没有再深想下去。直到最近，汉中方面一丝消息都没有，这才使得郭嘉产生了对庞统身份的质疑。
“放出信鸽传讯汉中，无论他是否是真的庞统，都将汉中的兵权尽皆交到张白骑将军的手中！”秦阳猛然抬头，他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之中清醒过来，迅速做出决定。
听到秦阳的命令之后，郭嘉却没有动，他只是苦涩一笑，说道：“殿下莫不是忘记了？自从诸侯联军围困汝阴之后，汝阴城西侧连日来阴云密布，雷电交加，天象极为异常。在这种状态下，信鸽定会迷失方向，能够成功到达汉中的几率万不存一。这想必也是诸葛亮为了切断我们与汉中的联系而施展的手段吧……”
“诸葛亮……又是诸葛亮！”秦阳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大军被围，自己被天下千夫所指，汉中音讯全无！这一切都是诸葛亮的算计！一直以来，自诩为了解三国时代每一个雄主，每一员战将的秦阳，此刻终于遇到了自己生平所见最强大的对手！在诸葛亮面前，无论是计谋，用兵，甚至是利用天下人心，秦阳都尽数感到极为无力。难道，这便是传说中“智多近妖”的诸葛亮么？！
“殿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满营之中的黄巾众将都诧异的望着大发雷霆的秦阳，在他们的印象之中，素来镇定自若的秦阳从未有过如今激烈的反应。无论是在襄城被围，还是在汉中兵乱之时，黄巾明王都是那么从容。
只不过，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秦阳对庞统委以了多么大的重任！秦阳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在收服“庞统”和委以重任这件事上，在黄巾军中除了郭嘉之外，甚至就连自己的心腹重将管亥和赵云都不知道。到了如今，秦阳更是有苦难言。
“殿下，不就是庞统么？反了就反了吧！等到我们汉中援军杀过来，我管亥第一个去把那厮给砍了，让殿下出气！”管亥朗声说道。
“是啊殿下，一个庞统而已。还请殿下保重身体……”重将纷纷附和出声劝慰，有的更是摩拳擦掌，大骂“庞统”不忠。
“都闭嘴！老子今天心情不爽而已……”秦阳没有理会众将的劝慰，勉强压住心中的怒气，淡淡说道。此时此刻他可没有心情去跟众人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因为此事而乱了现在本就不太稳定的军心。
郭嘉沉吟了片刻，犹豫着来到秦阳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殿下，事到如今，我们只能作最坏的打算了。若是动用……”、
“你是说……”秦阳听到郭嘉的话之后，眼睛一亮，但随即又犹豫道：“现在恐怕不是时候吧，毕竟他们还没有实力去颠覆……”
郭嘉轻叹道：“但如今兵临城下四面楚歌，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底牌了……”
秦阳沉吟了一下，再次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容我再考虑一下吧。今天就先到这，各位都散了吧，回去加强布防，严守城池。郭嘉，你也下去吧，我现在乱的很……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金顶大帐！”
“嘭！”待到郭嘉和众将都退下之后，秦阳猛的抬手，一拳便将面前的桌案砸得支离破碎。在心中怒火不断升腾之下，他甚至想要把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尽皆毁灭！
十年心血，如今即将付之东流。从来都是他黄巾明王无往不利，从来都是他利用反间计算计敌人。此时此刻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最擅长之处跌了一个大跟头。而且，这个跟头很可能使自己永远都爬不起来了！
“嘭！嘭！嘭！……”金顶大帐之中轰鸣声不断传出，就连帐门前守卫的亲民都一个个噤若寒蝉。即便是站在帐外，他们也能感觉到那从巨大的营帐之中传来的凛然杀气与浓浓的愤怒。若不是秦阳素来令行禁止，他们此时恐怕早已发出警报冲进大帐去保护明王了。
“可恶的诸葛亮！难道你以为我没有杀你之力么？！”一顿发泄之后，秦阳站在碎木之中，双眼通红，牙关紧咬，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手腕上那只古朴的手镯。便仿佛他要用尽一切力气将那手镯捏碎一般。
“不要……”一声惊呼骤然从帐门处传来。
“混账！擅闯军帐者……”秦阳愤怒转身，他倒要看看是谁竟然敢违抗他的军令擅自进入金顶大帐。
不过，秦阳的声音在他见到帐门处的那一道倩影之时，却是戛然而止，“宁儿你怎么……”
敢于在这种时候进入金顶大帐的，便只有张宁。当张宁见到秦阳杀机陡现之时，她便已经知道秦阳想要做什么了。
望着满地的狼藉，张宁轻轻叹息一声，缓步都到秦阳身前：“难道你真的想变成和师父一样么，即便是你真的把那个诸葛亮杀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张宁的声音如同一泓清泉一般在秦阳的心中流淌。不知为何，秦阳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每当张宁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自己心中的戾气便仿佛是被溶化了一般，那种莫名的烦躁也渐渐离自己远去。
“你……都知道了？”秦阳轻拥着眼前的女子，缓缓无力的坐倒在一根柱子旁边。
“恩……”张宁点点头，事实上郭嘉在离开金顶大帐之后，便已经找到了她，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张宁。
“我没用，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它的办法了……”秦阳颓然一笑，自嘲道。
“为什么没有？我倒是觉得，你若是真的那么做了，才是最愚蠢的选择。当初，师父便是险些因为这个将整个黄巾军给毁了。”依偎在秦阳的胸前，张宁幽幽说道。
“可是……”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世事无常，又怎么会一直一帆风顺下去呢？你与我是如此，历代帝王将相哪个不是如此？退一步并不代表认输，到了海阔天空之时，难道还没有你东山再起的机会么？你是我的男人，也是我唯一爱的人。我相信你！”张宁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澈无比，她的话语更是令颓然的秦阳砰然心动。
“退一步海阔天空么……”秦阳的眼睛也逐渐亮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