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艰难
对于一个修真世界来说，秩序有时并非解决问题的手段。
当一个世界呈现一种直观的等级分化时，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群人将会毫无掩饰地更改整个世界的法则。
法则是秩序的延伸。但在一定程度上，法则又是一种高于社会客观秩序的，人类普遍的主观认知。
这句话说来拗口，但若是讲白的话，其实也并无多么高深的概念。
狼群中，头狼拥有绝对的权威。他的权威来源于自己的地位，而地位却来源于实力。头狼可以我行我素，而完全不用关心下层族中的感受。而在族众的心中，他们身上的经历的东西才是客观真理。
唐如龙砸吧下嘴，就在前不久，他差点就以为自己金丹期的修为已经凭空消失。好在金丹还在，感受这种身体一部分是否存在，就如同勾一勾手指那么简单。
可是，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促使这群小鬼胆敢违抗自己的命令呢？
他想不到，所以一阵心烦。将施安利这样的弱者禁锢一段时间，对他这样一个金丹期的大修士来说并非什么难事。相反，这很容易便可以做到。
打个比方的话，大概就如同凡人捏起一只蚂蚁吧。
施安利被照例挥到一边，动弹不得。此时，场上已经没有施阳的援军了。
不对，似乎还有一个。他想到，然后斜眼看到柳青河正被姚曼妮缠在一边，根本无暇顾及这里的事。
唐如龙定了定神，凭空唤出一柄长剑。这是军方研制的空间武器——纳戒——的作用，这种武器因为制作工艺繁琐，以至于市面上流通的很少，寻常修士连见上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手，却是给那些娃娃们开了个眼界。
唐如龙暗叫一声无奈，随后一把将手里的长剑插向施阳的心脏。
熟悉的利刃入体的感觉并没有通过剑柄传到自己的手上，他垂眼，看到了自己毕生难忘的一幕。
施阳站了起来，双目含火，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对于一个在修真界摸爬滚打的人，丛林法则应该是他的必修课。这个资源配比极不平衡的末法时代，修士但凡少上一个，都是对整个世界的一个不错的救赎。
近百年前，一个莫名其妙的组织横空而生。他们名为撒旦教，宣扬修士乃是大自然的毒药这一理论，计划清除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修士。同时，他们还鼓励自己的教众集体自杀，因为进入撒旦教的一个重要的先决条件便是，所有教会的人必须是修为至少达到筑基期的入门修士。
修士只有筑基期才入门，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对于这个组织背后是不是有某些强权暗中操控的问题，学术界至今没有一个统一的观点。不过，他们宣扬的理念倒是的确有一定的前瞻性——修士修炼所需要的气乃是世界的本源。
随着修士实力的增长，其修炼所需要的气也将增加。固然，修士在死亡以后，他们身体里的气又会重新回到世界的怀抱，最终成为构建大自然的一份子。但是，这其中有百分之二十的气会在经年累月的修炼里，彻底融入修士的骨髓血脉里，最终凝聚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再大的高温也无法摧毁的，被释家称为舍利子的东西。
这些舍利子中的灵气，往往需要上万年才可以重新变成游离态反哺大地。而一个修士，一般最短只需要一两百年便可修炼成型。
长此以往，世界的本源必将崩盘。
于是，各大顶尖的实力，包括国家，也都默许了修行界的明争暗斗。即使是打死了人，只要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或是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那么官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当然，这有两个先决条件。
一是不允许对凡人下手，筑基一下皆是凡人。
二是不许在明面上大打出手，更不许如此索人性命。
事实上，方才已经昏迷了的施阳也没想到唐如龙居然真的会对他下手。本来还想多睡一会，因此而捞到柳青河闺房一日游的特权。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不能付诸实践了。
施阳很不爽。但相较之下，他的性命显然更为重要一点。
唐如龙的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
准确来说应应该是剑。
施阳朝唐如龙的手上扫了一眼，开口问道：“大庭广众，朗朗乾坤。我们的契约明明已经生效了，你为何还想在赌约以外对我大打出手？你难道当真不怕，那个地方的制裁吗？”
施阳右手四指攥紧，比出一个“一”的手势，朝天上顶了顶，看样子好像是示意唐如龙朝天上看。
后者因为大脑高速运转的后遗症，下意识也的确这么看了。可是，一瞬间以后，他目光惊惧地看向施阳。至于施阳，他则双目含笑，笑眯眯地看着唐如龙。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唐如龙一沉气，问道。
“想知道那个地方其实并不难，虽然你们签了保密协议，但是消息并不一定可以通过口头文字亦或是声音意念传播。”施阳耸了耸肩。他的后半句话是：有些情报是可以动手偷来的。
这是一个在他的记忆里封存了很久的东西，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派上用场。
施阳大松了一口气。依照对方的反应来看，这件事算是成了。现在，暂时的生命危险是得到解决了。
只是，该不该让裁判宣布比赛的结果呢？
若是现在下去，裁判难免不会认定唐如龙的胜利。毕竟裁判也只是个筑基而已。可若是向裁判神情最终结果的话，难免因此而刺激到唐如龙。若是后者再借着这个疯劲儿发力的话，他即使想活命也不那么容易了。
施阳看向裁判，想从裁判那里得到一些回答。可是裁判呢？他早已被唐如龙给吓到了，现在半个字也说不出口。至于施阳是怎么发现的——当他把眼神投向裁判的时候，莫名发现裁判也在看着他。
这原因，应该是跟他抱着同样的一个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