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始记 第194节
这不是故意消耗部落人的力量，而是里奥的士兵没有丛林作战的经验，在这种植物茂盛的林地中，不如土生土长的部落人更擅长战斗。
按照计划，确认森林中有无埋伏以及对方是否选择在森林中游击作战的任务，就落在了霜寒部落这些战士身上。
如果库巴人选择在林地中打游击，这次战斗的主力，可能还真要落在这些部落战士头上。
没等部落战时进入多久，一阵阵音调起伏极大的呼喝接力从林中传来。
出身部落的穆尔告诉勒斯等人，这是他们的一种交流方式。意思是没有发现敌人。
勒斯几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他们之前想过敌人的应对策略，在他们有飞艇的情况下，利用森林的遮挡，将兵力分散到整个林地之中，一方面躲避轰炸，另一方面尽可能抵消勒斯这边的人数和装备优势，是此时此刻库巴人的最优解。
勒斯、里奥和亚利兰他们都是这么想的，也觉得对方很可能这么做。所以才谨慎的想要拉上更熟悉丛林的部落人，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然而，前方部落战士传回的信息，却证明对方没有做出意料之中的选择。
“这是怎么回事？”亚利兰靠在林边的小树上，纳闷道。他从军时，因为指挥才能不足，一般专门负责前线战斗，但一些寻常的战法都是门清的，库巴部落作为防守方，在面临聚集起来会遭到剧烈打击的情况下，将兵力分散到林中依托地形抵抗，是最基本的策略。
对方没有这么做，实在有些反常。
“是不是都跑了？”穆尔隔着重甲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瓮声道。
“不可能的，咱们之前可是一直派人盯着库巴部落这边的动向，根本没见人出来。”杜康摇头。
勒斯低头想了想，也没发现对方有什么意图。虽说两军对战，策略有很多种。
但根据目前两方的态势来看，单单一个飞艇，就绝了对方正面战斗的所有可能。
同样擅长丛林作战的霜寒等几个部落，以及正面硬实力绝对强悍的天空之鹰部队，两者结合之下，更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弱点。
这就让对方能选择的余地非常小了。可现在明知敌人应该就在森林中，却找不到人，实在有些奇怪。
“不会真的躲在森林中央的村子里，等咱们过去正面对决吧？”亚利兰玩笑道。
众人闻言也都笑了，如果真是这样，那简直太好了。勒斯笑了两声后，没有真的幻想敌人这么傻，他将目光看向了一直在沉思的里奥。
“下一步该怎么做？咱们的主力要进去吗？”他问道。术业有专攻，勒斯深知自己虽说看过不少战争电影，对现代军事理论也耳濡目染下略懂一二。
但说实话也基本都是纸上谈兵罢了，冷兵器为主的战场上，他也不过是个管理过十二名士兵的基层小队长而已。
虽说实际上天空之鹰这次来盐碱沼泽是来给自己干私活的，但关于军事方面的事情，勒斯还是以里奥的意见为主，在这几天的战前计划中，勒斯也一直是利用自己对盐碱沼泽和部落人的了解，为里奥提供建议。
里奥对此也感到很舒服，毕竟他是部队的指挥官和直接负责人，不想被他人干扰，以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拿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正从森林中回返的飞艇，里奥答道：“飞艇没有执行轰炸，先问问原因。”随后，几名天空之鹰的士兵出列，拿出了数支不同颜色的小旗，开始和递进的飞艇打起了旗语。
旁边还有一名拿着望远镜的士兵，负责翻译。十分钟之后，经过两遍确认，士兵才用有些难以置信的语气报告道：“大队长，飞艇说，库巴村子那边……已经没有活人了，他们用望远镜观察到，村里好像还有上千的死尸！”
“什么？！”里奥和勒斯等人都看向了这个士兵，表情极为惊讶。库巴部落被别人给端了？
！里奥沉吟一声，下令道：“让部落的人继续往前推，咱们在后面跟进，先去那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十分钟后，勒斯等人来到库巴部落的村子。
还没进去，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先一步赶到这里的嘎比、达利等人正面带惊恐，站在一旁小声说着什么。
见勒斯他们过来，他们快步上前说道：“勒斯阁下，库巴部落的人全都死了。”勒斯点头，道：“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怎么死的？”嘎比和身后的达利、欧米几人对视一眼，咽了咽唾沫，道：“被吸成了干尸，一千多人，包括库巴部落的男女老少，还有被抓来的那几个部落的人，都是这个死法。而且……而且尸体都在村子中央的位置。”说到这里，嘎比脸上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
就算再怎么说，他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之前他们先到一步，因为路上一个敌人都没看见，村子门口也没有守卫，里面又飘散着大量的血腥味。
于是，他们便大着胆子，带人先进去看了看。结果，上千具惨白的干尸几乎铺满了村子中央的广场，诡异的情景让人不寒而栗。
“有发现幸存者或者敌人吗？”
“没有，村子里非常静。”里奥看了看四周，其他三个部落的人也已经根据他之前的交代，完成了对库巴村子的保卫。
“这是不是那个大巫师耍的什么手段？”勒斯闭上眼睛，一股股精神力扑向村子。
片刻后，他睁开眼说道：“至少一百米内，没有任何施法者的手段存在。”
“一百米外呢？”里奥追问道。勒斯无奈的摊了摊手，道：“那我哪知道，我现在只能感知一百米内的情况。”
“你说那个大巫师会不会在里面埋伏了什么手段？”里奥猜测道。
“不清楚，但村子附近的魔素波动都没有什么异常，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里奥看着这个略显阴森沉静的村子，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他对自己的部队命令道：“第一二三队，巷战队形，跟我进去。四五六队滞后一百米，做好支援准备。部落的战士，从四面进村，挨家挨户的搜！”
“是！”众人应道。就这样，勒斯等人抱着谨慎的心态，缓步慢行，一步步探向了村中。
然而，直到他们抵达村子中央，也没有发现什么陷阱。从外围开始搜查的部落战士也先后赶到了这里，也是什么都没发现。
看着村子中央诡异的上千干尸，大家除了心里有些发毛以外，又十分疑惑。
“这是谁干得？”亚利兰蹲在地上，一点也不忌讳的戳着一具老年干尸胳膊，似乎在测试他的弹性。
勒斯同样站在尸体旁，刚才已经检查了数具尸体，死因都是从心脏破口处流失全身血液导致死亡，相信其他的基本也是如此。
他叹了叹，道：“那个叫霍布斯的大巫师，就是个玩血液法术的。很显然，就是他抽干了这近千人的血。只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里奥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沉声道：“这个大巫师，一点人性都没有了吗？”部落人虽然生活方式相对原始，但同样是人类，一口气杀了上千人只为取血，这种丧心病狂的手段，就算是封建领主时期，也没人敢这么做。
勒斯微微摇头，施法者相比于骑士而言，能够利用的手段更多，这其中自然有部分的法术类别，可以做到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
一个堕落的施法者，远比一名战力相同的骑士所能造成的破坏力强上太多了。
就在众人对霍布斯的行径唾弃不已的时候，一名士兵过来汇报。他们在对村子进行搜查过程中，发现了些异常。
在众多用茅草和泥土搭建的房屋中，存在一间明显用料更好、纯木质的二层阁楼，现已烧毁坍塌成废墟，周围的泥土呈黑红色，血腥味也特别浓郁，显得很不对劲。
几人过去后，让士兵们将倒塌的阁楼清理出来，随即发现了地上的沟槽痕迹和血池深坑。
勒斯稍微一看沟槽中留下的深红颜色，就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了。霍布斯收集大量血液，汇入这个血池，肯定是为了法术相关的东西。
这时有人来禀报，在村子外面发现了一个大坑，里面埋了近两千具尸体，死状和村子里的干尸差不多。
“两千具尸体？”勒斯向禀报的士兵确认道。
“是的阁下，大坑有十米深，几乎都被填满了。”得到确认勒斯在心中算了一下，终于恍然。
“霍布斯用神使的名义蛊惑库巴部落的人，根本就不是为了魔晶矿。”他对众人说道。
“不是为了魔晶矿？”杜康疑惑问道。除了勒斯，就他最清楚情况。当初他们可是很肯定，这个大巫师蛊惑库巴部落的人，以沼泽之神的名义来控制他们，就是为了借此获得更多的战士啊。
事实证明，霍布斯也是这么做的，半个多月时间，控制着库巴疯狂攻击其他部落，掠夺大量人口。
勒斯解释道：“数量不对。”
“什么？”
“我之前以为，霍布斯操控库巴部落掠人回来，一方面是为了给他借神使名义，用血魔法强化部落族人提供所需的原材料。另一方面，他也会从中挑选俘虏中的一部分男性，利用他们的信仰来获得新的战士。这样以战养战的方式下，他们很快就会称霸整个盐碱沼泽，所有的部落要不臣服，要不作为神恩的原料，去强化那些战士。但事实上，现在库巴部落一共就抓到两千人，而这两千人却全在坑里，他根本就没有逐渐控制整个部落群，以便于寻找和开采魔晶矿的想法。他要的……就是大量血液，用来达成某个目的。”
“什么目的？”杜康追问道。勒斯无奈摇头，他上哪里知道。
“先不管这个了，看眼下的情形，霍布斯这帮人肯定是收割最后一波后跑了，我们没必要去追了，回去后这件事我会报告给市政厅，由那些大人物们处理。”
“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里奥问道。勒斯想了想，刚要开口说话，只听远处传来了一些骚乱。
过了一会儿，去查看的士兵回来说，是那些部落人之间因为抢东西起了争执，又引来各自部落的同伴，差点打起来了。
而抢的东西，也不过一个小铁锅和一把梳子，是从库巴人屋子里翻出来的。
“啧啧，这也算得上……战利品？”里奥哭笑不得道。勒斯也一脸无语，但还比较能理解。
外面常见的东西，对这里来说，还真就可能就成了有钱人的奢侈品。勒斯没有管他们这些部落的争执，管了估计也不会听。
他让里奥帮了个忙，让士兵去那些看着高大些的建筑中翻找那张萨丕尔之前说过的，记录了拉维斯山脉地形和凶兽分布的地图。
如果这张图真的存在，基本也就在库巴部落的长老们或者酋长手中了，去他们家找，应该会有所收获。
果不其然，没用花多长时间，一名士兵就将三张画着山脉图形的兽皮地图带了过来。
每张地图都是由各种大型野兽的皮毛制成，画的东西、注解的文字也都几乎一样，应该是临摹复制的几份，看来这东西在库巴部落也不算太过珍惜。
不过对勒斯来说，有了这个东西，倒是能节省他不少时间。
“里奥，请你和你的手下们吃凶兽肉好不好？”勒斯看着好友，露出一丝微笑。
第229章 山中
库巴部落的问题得到解决，盐碱沼泽也暂时恢复了平静。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库巴和其余七个部落的消失，让这片区域的势力和资源平衡被打破。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这些空出来的地盘就会被新的部落占据。
人口少了四分之一，整个部落群的环境将变得和谐很多，损失掉的数千名部落人口，会在接下来的二十年中补充上来，然后可能继续因为食物、水源等问题的争执，恢复成从前那种部落之间摩擦不断、彼此消耗部分多余人口的日常。
……勒斯等人和里奥的士兵很快便返回了霜寒部落，倒是那三个过来打了场酱油的部落留了下来，正在高高兴兴的瓜分库巴部落中的战利品。
嘎比根据父亲萨丕尔的吩咐，没有参与其中，虽然他们也有资格分一份。
因为霜寒部落因为之前和库巴人的战斗，早已经伤筋动骨，原本在部落群中处于上游的战士数量，一下子死伤过半，最强战力的老酋长又废了，必须要低调做人，寻找其他的出路。
而这个出路，只有勒斯。回到霜寒部落的当晚，正在研究拉维斯山地图的勒斯，就被萨丕尔找了上来。
“老酋长伤还没好，先坐吧。”帐篷内，勒斯坐在小桌旁，对萨丕尔和搀扶他过来的嘎比说道。
“谢谢勒斯阁下。”脸色还很苍白的萨丕尔感谢道。勒斯起身从行礼中翻出一小罐红茶和咖啡，又取来三个杯子，对两人示意道：“这还是你第一次过来找我，喝点什么？”年轻的嘎比刚想开口说自己都想尝尝，结果还没开口，就被父亲打断了话头。
“谢谢，但不用了。我们部落人喝不出来这些东西的滋味。”老酋长自嘲道。
勒斯却没有停下，继续用魔力加热着茶水。见此，萨丕尔父子也不再说话，静静的等待。
几分钟后，泛着香气的咖啡被端到两人面前。萨丕尔礼貌的轻尝一口，随后便端在手里。
而嘎比则先是好奇的闻了闻，又观察着精致的银制茶杯半天，然后直接喝了一大口。
“咳！咳！”嘎比一口咖啡进嘴，本以为会有和它的香气所匹配的美味，但现实是，他被苦得差点吐出来，又顾及到这是在勒斯的帐篷，强忍着咽了下去。
原本也不至于这样，毕竟在部落人很多能吃的东西味道都不怎么样。可嘎比从没出过沼泽，自然也没喝过咖啡。
他和达利、欧米等人的诺亚语，都是小时候好奇，跟老酋长和经常过来的商队学来的。
对于咖啡这种商人口中外界有钱人的标配饮品，他自然是好奇、向往了许久。
可部落的交易权掌握在萨丕尔的手里，他当然不允许用珍贵的皮毛、特产香料等物资，去换咖啡和红茶这种价格不菲的东西。
勒斯见嘎比一副幻想破灭、还带着‘外面的有钱人就喝这种东西的？’的困惑表情，忍不住笑了两声。
萨丕尔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朝勒斯致歉道：“小孩子没什么见识，让您看笑话了。”勒斯摆摆手，搬了把椅子做到两人对面。
“盐碱沼泽还是太封闭了，年轻人就应该多去外面闯一闯。”萨丕尔带着一丝感慨道：“是啊，这里太封闭，也太落后了。”他之前在诺亚王国闯荡了几年，那时正好赶上王国改制战争，帮领主打过仗、后来见势不妙又去给商队当护卫、还在城里当了一段有钱人的保镖，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情，见过了不少世面。
等攒够了实力，回到部落后，才蓦然发现，自己的家乡是如此的封闭落后。
那时正好赶上前任酋长退位，萨丕尔凭借自己的实力和对部落的贡献，成功当上了新酋长。
上任初期，在文明社会闯荡过的他也曾想着要带着族人走出沼泽，去外面发展，为此还和退任的老酋长吵过不少次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