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叫家长

  S城四中，高二年级办公室。
  见到来人是一位看上去最多只有20岁出头，长相与江示舟有三分相似的年轻男性，班主任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还是江启年先主动开口：
  “老师您好，我是江示舟的哥哥，现在是她监护人。我们父母几年前就过世了，之前几次家长会也是我来参加的。”
  “噢……好的，江先生，您先请坐吧。今天喊您过来，是想谈一下令妹的风纪问题……”
  “啊？是小舟在学校里惹了什么事吗？”
  “这倒也不算，令妹表现很好，跟同学老师相处都很融洽，学习也很用功……只是有一点，四中的校规第一条就是——”
  “禁止早恋？我知道的，我以前也是四中的学生。请问老师的意思是……？”
  “令妹在学校里疑似和一个高三的男生早恋。那个男生从她上学期刚入学以来，就每天放学都来我们班上找令妹，搞得我们全班同学都眼熟他了。当时警告过他们俩说要叫家长，但令妹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所以今天才想叫您单独过来谈谈。”
  ——难怪无所谓，原来是仗着自己有个年纪不大的校友哥哥啊。
  “高三男生……？就是天天找她打篮球的那个？”
  班主任被江启年这一问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像是打游戏正准备放大招，结果下一秒就碰上网络延迟。
  “……所以，您是知道这回事的？”
  “我妹跟我提过，说是在学校里有个初中就认识的朋友，比她高一年级，经常来找她打球，其他就没有了。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不知道您说的是不是这个男生。”
  “那个男生是高三十四班的陆显川，早先我们两个班主任就已经找他们谈过话了，但两人都咬死不承认，只说是朋友，后面虽然有所收敛，但俩人还是隔三差五就混在一起。更何况现在男生高三了，影响更不好，我们做班主任的才想着赶紧趁学期刚开始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死丫头，怎么都被怀疑早恋叫去谈话了也不跟他说一声。
  “有没有一种可能，两个孩子确实只是朋友呢？总不能因为是异性朋友就冤枉无辜吧。”
  因为正在和我妹妹谈恋爱的人，有且只有我一个人。
  ……吧？
  “……学校里每一对情侣刚被抓的时候都说只是朋友。”
  “但俗话说疑罪从无，要认定俩人在谈恋爱，也得有证据吧。他们俩是被抓到有什么不恰当的交往过密了吗，比如牵手，拥抱，接吻？”
  “……这个倒是没有。但正常男女同学会成天一起打篮球吗？还是一对一，篮球场每天放学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现在几乎全校都快默认他俩是一对了，我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行。”
  ——没有就好。
  “她的篮球是我教她打的，包括现在周末我也偶尔会陪她打球。小学放学后我就经常带她打篮球，总不能说当时我和我妹妹也在早恋吧？”
  ……虽然现在确实是在“早恋”啦。
  “您和令妹当时年纪小，还是亲兄妹，这不能一概而论吧。我知道，你们年轻一代思想都比较开明，但校规就是校规，您做家长的也不能包庇纵容，甚至帮孩子掩饰开脱啊。”
  ……我包庇个屁，我妹在跟谁谈恋爱我还不清楚吗。
  “我理解老师您的意思，也很理解您的心情。但我想澄清的一点是，我能保证我妹妹真的没有在和那个男生谈恋爱。这种事情我没必要替她遮掩。我也不觉得我妹妹跟男生玩得好就一定会耽误什么事情。”
  “不是，江先生，您怎么能这么笃定呢？我们老师也不是死脑筋的人，但阻止校内男女生交往过密是我们的职责之一，我知道您可能是护妹心切，但也不能完全拒绝沟通吧。”
  江启年叹了口气，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总算对着班主任放出了那个他最不想放的大招。
  “因为我妹妹她……
  “……不喜欢男的。”
  正坐在教室听课的江示舟突然打了个喷嚏。
  傍晚时分，江示舟和陆显川像往常一样在篮球场打1V1。两三个回合后，场外突然有人喊了一声陆显川的名字。
  陆显川扭头望过去，原来是同班的朋友，手里还拿着一瓶没开封的冰矿泉水。
  “谢了，兄弟。”
  陆显川正要接过拧开灌两口，对方先开口解释：
  “这不是我买的，是别人托我给你送的。”
  “……谁啊？”
  “我也不认识，是个没穿校服的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