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浮萍
凝华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她那不是傻，是蠢，别说的好像她很可爱似的，要不是你，谁管她去死。”
凝华伸了一个懒腰，妖娆的身姿如柳般蔓延开来，满满的活色生香。
“明明就是被三生养大的，一直养到现在。凭她一个才十五岁的丫头，什么都没学会，能赚什么银子，还不是你经常把自己的银子给她，阁主又对姐妹们那么照顾才攒了那么多的钱，到头来还瞧不起我们这些人。殊不知，若是没有三生，她最后的下场连我们都不如。”
花烟没有说话，还在凝华越说越气的时候笑了笑。
“够了啊！还笑。”凝华伸手轻轻掐了花烟一把，“我说，你不会还为她担忧吧？”
花烟淡淡摇头，“出了三生就不是三生的人了，你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大圣吧人吧？”
凝华翻了个白眼，“我看你差不多就要修成普度众生的高僧了。”
花烟轻声道：“怎么可能。”
她这种从以前的三生待到现在的三生，待了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还有那种悲天悯人的胸怀？
照拂如云，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是三生阁的姑娘，是三生的人。
阁主是她的恩人，她这辈子都会待在三生阁为阁主做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如若如云不是三生的人，那么她根本就不会对她投去分毫的关心，当了十几年妓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人莫名其妙就这么照拂？
她只是想为阁主分担一二，仅此而已！
凝华显然理解了花烟的意思，看着花烟，脸上没有了笑容：“原来你把我们骗得这么苦。”
伪装的这么好，以为她就是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
花烟也转过头来默默注视着凝华，看得非常认真专注。
“别这么看着我。”凝华受不了的微微转头，“今天的饭你请了！”
花烟眉眼带笑，“好。”
日子还是不平不淡的这样过着，没有因为少一个人而有任何不同。
临渊偶尔客串一把三生的乐师，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睡觉，或者心血来潮给三生的姑娘们排一下歌舞。
又到了月末，临渊漫不经心的弹着琵琶，那双墨色瞳孔随意扫视了一下舞台。
台上，凝华已经跳错了好几个拍子，舞台上的姑娘们都注意到了凝华的状态不对，她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在这个舞台上。
临渊放下手中的琵琶，真正的三生阁的乐师立马接上了临渊中断的乐曲。
“怎么回事？”疑问的话也显得淡淡的。
好似她根本就不在意，也没有那么想知道，只是询问一下而已。
花烟叹息一声，“她等的人回来了。”
只是这么一个消息，便可以让凝华心神大乱，无法自拔。
这世间的情爱啊！
“是吗？”临渊淡淡反问，不甚在意。
好在凝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勉强回过神，跳完了这支舞，就迫不及待地回了房间里。
凝华从她的床柜下取出一个匣子，匣子上还落了锁，凝华小心翼翼打开这个匣子，拿出那份刚到的信件。
凝华把信封放到梳妆台上，然后坐了下来，打开信封。
映入眼帘的就是遒劲有力的笔锋。
凝华双目含泪，一字一句仔仔细细把这封不算长的信给看完了。
凝华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面比最芍药还盛的容貌，伸出手轻轻抚摸上了自己的脸，总归是等到了。
随着大军进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凝华整个人也越来越心神不宁。
花烟找她谈过一次话，凝华看上去总算没有那么着急了，但她还是在忙着做各种东西，为他做衣服，做鞋子，也不知道打了这么多年仗，他有没有黑，有没有瘦。
凝华满心期盼着未来，她和他共同的未来。
但结果，必定要让她失望了。
“你说什么？”凝华一手扶着桌子，指尖用力到泛白，神色惊慌不已。
“裴封将军一表人才，五年为大司征战，立下赫赫战功，上特赐将军与明珠公主成亲。”
花烟一字一句向凝华说着这足以打破凝华所有幻想的消息。
司朝自建立以来，边疆就一直不稳定，裴封是五年前横空出世的军事奇才，从一个小小的无名小卒到如今的兵马大将军，可见其本事，这次大胜归来，圣上喜悦之情立显，当即就给裴封和他的女儿明珠公主定下了亲事。
当然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因为忌惮裴封功高盖主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天下各地都在言谈裴大将军春风得意，以后前途无量。”
“别说了……别说了……”凝华打断了花烟，她像是支撑不住她的身体软倒在了椅子上，喃喃道：“我知道了。”
京城大将军府，裴封正在举头望月，借酒消愁。
“将军，您不再考虑考虑吗？”
下属看着以往百战百胜，威武勇猛的大将军现在这样借酒浇愁难过不已的样子禁不住出声询问。
“考虑？哈！”裴封摔了酒杯，“我如今还有考虑的余地吗？”
皇帝要他娶公主，难道他还能在那么多大臣面前直言不娶吗？
能做到现在这种地位裴封也不是傻子，自古皇帝就从来没有没得疑心病的，他本来风头就盛，在这种场合下当面拒绝皇帝，可能一时半会因为他的功绩皇帝不会拿他怎么样，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自古那么多的将军，忠心耿耿的因为皇帝的疑心病死去的都不在少数，更不要说如果他这样落了皇帝面子的了。
在皇帝看来，他就是居功自傲，忤逆君上，更是大逆不道。
他根本没办法，他拒绝不了，也不能拒绝。
除非他想要自己命丧黄泉，除非他想要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的地位一朝消亡，而他死之后，和他一起征战的兄弟下属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已经容不得他再退一步了。
“备马，我要去淮扬。”既然已经有了决定，这件事也不可能再拖下去。
三生阁里，凝华望着远处涛涛江水，静默不语，身边的花烟也在旁陪着她，两人静立，这片空间也仿若寂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