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惊鸿
安云盯着临渊怀里毛毛眼神不善，可惜这小家伙很聪明，知道谁才是大佬。
便是再怎么不忿安云也不能说什么。
好在过了一会儿临渊便拎起这只花栗鼠的脖子把它放了下去。
安云拿着那两张请柬递给临渊，“小姐，是阚君冬送来的请柬。”
临渊接过来，轻笑一声道：“该不会是成亲请柬吧？”
说着取出一看，果然是要成亲了邀请临渊和安云参加她的婚事。
“小姐，要去吗？”安云问道。
临渊颔首，“走看看也无妨，睡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外界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马车在青石路上而过，带来很细微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影响到车里的人。
临渊和安云踩着点来到了祟城。
阚君冬的婚事会在祟城举办一次，然后在宣城又举办一次。
谢家之中布置的极为喜庆，红绸满目，一眼看过去便是红尘人世的喜意。
安云刚把请柬递过去，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人走了出来，赫然便是阚君冬这位新娘子和谢慕这位新郎。
其他没有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在阚君冬和谢慕到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边，纷纷好奇不已。
“这是来了哪位尊贵的客人，新郎新娘竟然一起出来迎接了？”
“应该是江湖中的哪位前辈高人，圣者也有可能。”
其他人也赞同的点头。
自从五年前杭介讯突破之后，此界位面天道壁垒被打破，天地灵气重新生出，此后这几年，相继有大宗师强者突破成为圣者，更是证明了大宗师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武道永远没有尽头。
圣者变多了，江湖中人自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尊崇，不过到底没有那物以稀为贵的感觉了。
“临姐姐！”
阚君冬非常高兴的看着临渊的身影，而她身边的谢慕眼神柔和的看着她，五年过去，两人之间的那种氛围更加明显。
临渊淡淡颔首，没有过多叙旧，便和阚君冬、谢慕一起进了谢府。
阚君冬把临渊和安云带到一处庭院，庭院里栽种花草树木，亭台楼阁，水榭花都。
因为时间太紧要忙的事情有点多，谢慕待了会儿便走了，只剩下阚君冬这个新娘子陪着临渊说话。
“临姐姐，你睡了好久，我送出去的信一直没有回信。”
阚君冬嘟起嘴，这些年她成长了不少，不过在临渊面前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摆出小女孩的情态，很是可爱，便是谢慕都不经常享受到这种待遇。
临渊单手撑着下巴躺在躺椅上，墨发直垂于地，蜿蜒旖旎不绝，姿态闲懒。
闻言道：“睡着之后怎么给你回信？”
“也是。”阚君冬自己点点头，就忽略了这个话题，总归临姐姐是不可能错的。
临渊视线淡淡扫了一眼阚君冬，“修为进益不少。”
“那是。”得了临渊夸奖的阚君冬非常之嘚瑟，“恋爱要谈，修为也不能落下不是？”
毕竟她可是有着宏伟志愿的，一是要追求武道巅峰，二嘛，就是有关谢慕了。
她可是要立志压倒他的！
怎么能让修为低呢？
修为如果低于谢慕，那还怎么压倒他？
临渊墨眸扫过得意洋洋的阚君冬，轻笑一声，开口道：“既然修为进益了不少，那便让我看看你到何种境地了。”
说着还没等阚君冬反应过来，那道清泠慵懒的声音便带着谁都能感知到的玩味恶劣道：“安云，去试试。”
安云点头，“是。”
便站了起来，衣袖微动，长剑便从袖中滑落直指向阚君冬。
阚君冬：“……”
她是谁？她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刚才不是还言笑晏晏的说着话吗？怎么突然就“兵戎相见”了？
今天不是她成亲的好日子吗？
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阚君冬一脸懵逼茫然无措的样子看着真是可怜不已。
可惜在场看到的两人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临渊的心情更加愉悦了不少。
勾起嘴角轻笑道：“放心吧，只是点到为止而已。”
阚君冬微微苦着脸站了起来，心里尖叫道：“谁说的！以前你也这样说，但哪一次没有把我打趴下！”
不过在拿着剑时，那脸上的表情便收敛的干干净净了。
阚君冬以为她今天又要被打趴下灰头土脸浑身酸痛不可了，谁知道这次还真的只是点到为止。
等过了几招之后临渊便叫停了。
她看着气喘吁吁的阚君冬，眉目疏冷道：“境界提高了不少，但实战经验也下降了许多。”
阚君冬点头没有反驳。
这几年里她几乎一直跟谢慕在一起，没有独自一人去冒险历练，实战经验确实是下降了不少。
时间差不多了，阚君冬要过去换衣服洗漱了，便叫侍女端来许多瓜果和沏好的茶放到临渊面前之后便走了。
时辰一到，临渊和众多宾客一起观看这场婚事。
虽然之后的生活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但最起码许多人在此刻内心是幸福的。
等婚事结束之后临渊再没有多待便走了。
五年没有出来，江湖还是那个江湖，没有什么变化，本质并无太多改变。
沿途之中还碰到了几个不认识她的后辈因为她的容貌而来的“一见钟情死缠烂打”。
当然，在被临渊好好收拾一番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对着她说那些话了。
临渊先到了西北之地的兰城杭介讯这里。
她进去的时候，杭介讯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旧日的那个地方泡着茶，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的寒山银针，只不过这次的顺序再没有错。
面色红润鹤发童颜。
临渊缓步而坐，看着杭介讯嘴角微扬淡淡道：“还没死呢？”
杭介讯：“……”
刚勾起一半的嘴角弧度立刻落下还下陷，冲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刚才那一丝丝的仙风道骨瞬间消失不见。
“五年不见你这变了不少啊！”
以前怎么没有看出临渊是这么讨厌的一个人呢？
杭介讯气的一下把泡好的寒山银针推过去，因为用的劲儿过大让茶杯中的茶水洒了一些出来。
临渊对于他的愤怒无动于衷，很是自在闲适又优雅的饮下一口茶，眉峰一挑点评道：“泡老了。”
杭介讯已经不知道他该做何表情了，脸一拉，直接道：“走走走！你给我赶紧走！”
他一点都不想再见到她了。
赶紧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才好。
“呵……”薄唇轻动，意味不明道：“难道我说错了？”
杭介讯气急败坏的和临渊对视了一炷香的功夫，最后很是不甘的败了下来。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杭介讯无奈而心酸的承认了这个事实。
两人静静开始饮茶论道，没有再互怼，应该说单方面被怼。
等一杯茶饮完之后，杭介讯稍微一犹豫好奇开口道：“这个问题老头我憋着心里好几年了，你今天便给老头我解答解答。”
临渊眼眸轻抬，弧度优美似蝶翼的眼睫微敛，没有开口，是一贯漫不经心的姿态。
杭介讯知道这是她懒得说，于是便道：“你到底是何种境界？”
这个问题问的好。
杭介讯确实很是好奇。
他在初初遇到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眼前人的对手，而越接触，似乎越明白眼前人的神秘。
如巍峨高山，不可仰止；似深蓝大海，无法探测；若混沌深渊，触之不及。
神秘莫测，可怕至极。
她似乎永远都没有底线。
杭介讯心里有预料，或许眼前人就是那传说之中的“仙”。
仙人到底是什么样，谁都不知道。
凡间有许多关于仙人的传说书册，有许多不知真假的奇异故事，每个人心中或许都会有关于“仙”的投影幻想。
但真正的“仙”到底是什么样的，或许谁都说不清。
但杭介讯在看到临渊的第一眼，便觉得，若是世间真的有那传说中的“仙”存在，或许就是眼前这不似凡尘俗世的惊鸿客了。
面对杭介讯的这个问题，临渊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思考了会儿道：“不知。”
若是以此界武道修为来看，那她还只是一个连圣者都没到的大宗师，但临渊知道杭介讯问的自然不是她在此位面中的修为。
而若是以混沌魔神的修为衡量，她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混沌时期没有什么实力划分，魔神们也都没有这个意识，见了面直接杀就行，哪管你的修为是什么境界。
若是强，自然是吞噬了其他魔神，而若是弱，那便活该被吞噬。
而在混沌湮灭，洪荒初开之后，渐渐有了实力划分。
但那时临渊已经成就魔神之尊，不在大道天道管辖之下，早已跳出五行之中，洪荒的实力划分自然不能囊括她。
或者说，任何实力划分恐怕都不能囊括她。
杭介讯知道临渊没有说慌，便不再追问了。
总归是他触之不及的。
“如此，那便算了。”
修道多年，自然没有那么多庸人自扰，这点豁达的心理还是有的。
杭介讯一举杯，高声道：“难得我杭介讯能有这么一个朋友，哈哈哈！”
……
离开了兰城，临渊没有再在中原大地游走，而是直接用百年沉木造了一艘船和安云向着海外之地而去。
海水碧波万顷，风平浪静之时湛蓝的海天一色是独属于大自然的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但大自然也有愤怒之时。
例如此刻。
湛蓝色的海洋变成深蓝到黑的色泽，平静的海面卷起千丈浪涛，形成巨大恐怖至极的漩涡。
而方才蔚蓝的天空顷刻之间黑沉沉一片，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海上风暴席卷整片海洋，无数生灵连呼叫的时间都没有便失去了生命。
一艘大船在风浪之下摇摇晃晃，几乎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船手们喘着粗气手里已经被绳索磨出了血，但还是没有丝毫的用处。
黎树泉死死抱着船，眼神绝望，人类的力量有时很强大，但在真正的天地自然面前，永远都只是一个蝼蚁而已。
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
他还没有活着回家，没有见到他出生的孩子，就要死在这里吗？
平日里颇为信仰神佛之道的黎树泉此时在心里求着诸天神明，若这世间真的有神，那能不能救他一命？
黎树泉自然知道他是在痴心妄想，毕竟这世间哪里来的神明，便是真的有，又如何会听到一介凡人的求救。
但这时若是不做点什么，黎树泉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眼见着恐怖可怕的风暴就要席卷船只掠夺走他的生命，黎树泉已然绝望。
却在下一秒，使劲儿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那一幕。
只见那足以毁天灭地的风暴之外似乎站着一个身影，凌空而立。
在那风暴之前，这道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又如此强大，剧烈的风暴在她的一米之外咆哮着愤怒着，却是丝毫不能靠近她分毫。
黎树泉呆滞的看着，就见下一秒那道身影微微抬起手，巨大恐怖的风暴慢慢缩小成为一个圆球落在了她的的掌心。
黎树泉还要细看，但眼前一闪，已经不见那道身影。
再看一眼周围，海水彻底平静了下来，复又变成湛蓝色，乌黑发沉的天空一瞬间变晴，竟然还有彩虹出现。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只有受损颇为严重的船只昭示那并不是幻觉。
劫后余生之下，黎树泉手脚发软，一屁股在船上坐了下来。
周围看到方才那幕的人们都恍惚着脸，喃喃自语道：“是神！是神！是神救了我们……！”
黎树泉捂住脸，平静自己的情绪，但激荡的心情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了。
他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轻声道：“感谢您。”
不管是不是神，都感谢您救了他们。
而在这之后，有一则传闻渐渐兴起，言世间有神。
但并未亲眼见过，所信之人并无多少。
千载之后，沧海桑田，世事变幻，后人也只把这一则传闻当做故事来听了。
……
又是五年时间而过，天际雷鸣电闪，恍若灭世之景。
江湖中的所有人都不自禁抬头看向天际。
一道道雷劫悍然劈下，万里焦土。
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雷劫便消失无踪，隐去痕迹。
其他人只以为这是江湖中又有人突破了，但只有少数一些人知道真实情况。
西北之地的兰城。
杭介讯望着天际，眼睛含笑，斟茶向远方遥遥一敬，于地洒然而倾。
“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