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女尊
呼啸的风在这一片大地之上肆虐，北方一处常年不化的雪山之中，有一座竹楼伫立着。
和凝穿的很厚，毕竟这里实在是太冷了，也不知道主子为什么选这么一个地方沉睡。
想到这里和凝眼中闪过担忧，也不知道主子这旧疾到底是什么，好几位御医还有江湖神医都没有找到主子时不时沉睡的原因。
和凝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正准备去山下采购一些东西，突然，呼啸肆虐的风停住了，那一片片雪花也像是戛然而止一般没有再飘落。
和凝眼睛一亮，连忙快步向着竹楼走去，正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道身影印入了她的眼帘。
从不见太阳的雪山之上突兀升起了骄阳，浅金色的光辉透过一点点的角落偷偷照印在来人的脸上。
微光闪烁，晨光稀少半遮半掩，掩藏在微光之下的脸庞似是神明最佳的杰作。
一双沉渊墨色与光明二字永远都扯不上关系的眼眸在那偷偷钻进来的熹微光芒之中仿佛也沾染了半分明亮。
但仔细看去，才能发现那双浓墨的眼眸深处从未有一丝一毫的光明，尽数是引人沉堕的九幽地狱。
她是深渊地狱真正的王，是黑暗恶念的化身，是亡灵世界的独一无二的皇者。
和凝第一次在自家主子身上感受到如此恐怖的威压，她下意识放低了身体，虔诚无比的向着临渊一礼。
临渊深墨色的眼眸微动，身上因为沉睡而泄露出来的气息被尽数收敛。
眼底深处还残留着几丝睡意。
暗色眼眸向着光晕处一去，那偷偷潜藏进来的光便连忙加快脚步迫不及待的溜走了。
光芒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临渊看向和凝，懒懒道：“过去多久了？”
和凝低声道：“主子，您已经沉睡了两年之久。”
是的，临渊这一觉就直接睡过去了两年，再加上和北漠的三年战争，已经是有五年没有回去京城了。
女皇在这两年之中一直有派人来这里看临渊的情况，想知道人醒了没有。
要不是亲眼见到临渊的书信还有下属的消息，女皇真要以为她的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临渊闻言淡淡颔首，缓步向着外面而去，此时天光乍明，把晶莹的霜雪映照的美丽无比。
两年都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京城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在临渊醒来向着京城而去的时候，女皇也得到了消息。
掌宫女官看着陛下神色柔和带着欣喜，轻轻询问道：“陛下是知道什么好消息了吗？”
掌宫女官在女皇身边伺候了几十年，这种话自然是可以问询一二的，女皇也不会在意。
她收起纸条，笑着道：“风将军要回来了。”
离开了五年之久总算要回来了。
临渊不在她都觉得这京城没有什么意思，上朝的时候不能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样子没意思。
下朝之后没有人和她一起说话逗趣没意思。
这五年，女皇觉得自己过的无趣极了。
现在总算要回来了。
女皇很是高兴，对同样高兴的掌宫女官道：“对了，将军府也不知道收拾好了没，五年没有住人，还不知道能不能住，通知下去，让将军府里的人好好收拾一下，没有的东西从朕这边取就行。”
掌宫女官高兴的应了一声，高声道：“遵旨，臣这就去办！”
不单是女皇想念临渊了，她们这些皇宫里伺候的人也同样想念风将军啊！
风将军那么好看的人，便是天天看都不会腻，几乎每个女皇身边伺候的人每天最高兴的就是见到风将军的那时候。
现在足足有五年没有见到风将军，真是折磨人。
掌宫女官脚步轻松，快速去吩咐女皇的旨令了。
上好的良马跑起来很快，要不是因为临渊坐的是马车，恐怕还能更快的到达京城。
临渊到了京城之后就直接先去了将军府，等好好休息了一晚之后才到皇宫去见了女皇。
“你这病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女皇神色担忧关切。
临渊摇头，“这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旧疾，不发病的话和正常人一般无二，一旦发病就只能沉睡。”
识海里的昆仑镜就这样看着主人神色淡定的对小位面的原著居民说着撒着谎。
实际上也不算是撒谎，毕竟是主人神魂的困意，换个小位面能接受的说法，可不就是从娘胎里带过来的吗？
女皇叹息一声，“朕这里还有许多用不上的东西，等下让女官带你去看看，有什么想要的需要的都带走。”
对于她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女皇感情不浅，虽然暂时没有看出什么对身体的危害，但万一有哪天睡过去就醒不来了呢？
女皇想着，总要让临渊在醒着的时候过的好。
这个想法之后就导致了女皇对临渊是更加宠爱不已，让凤阳的大臣们看了都纷纷嫉妒酸涩的不行。
临渊在和女皇叙了叙旧之后就坐马车离开了。
在路上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慵懒的声音淡淡响起，驾马的侍女恭声开口道：“回主子，有马车阻挡了路，正在挪开。”
临渊掀开马车帷幕，便看到了对面那辆马车也正拉开帷幕的脸。
白嫩嫩的脸上满是婴儿肥，看起来很是可爱。
那孩子见到临渊的瞬间倒吸了一口气，眼睛泛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临渊不说话。
看了一眼之后临渊就放下了帷幕。
马车终于让开了路。
另一辆马车之中，凤岭钰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马车里的另一个人，高兴道：“爹爹！我刚才看见了一个好好看的人！”
柳宇韶眸色轻柔，摸了摸凤岭钰的头，笑道：“是吗？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属于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在马车之中响起，柳宇韶看着兴奋不已的凤岭钰，眼色轻闪。
五年过去，他已经把凤岭钰带到身边五年了，当然他从来没有阻止过束羿来见凤岭钰，也没有试图消磨过真相。
毕竟那种谎言一点都经不起推敲。
谁都知道凤岭钰是束羿生出来的，他总不能说凤岭钰是他生出来的吧。
不过因为凤岭钰年岁尚小，也没有人在面前说什么，现在也是时候让她知道事情真相了，如此一来方才能更好的刺激束羿不是吗？
柳宇韶低眉轻笑，说不出的森寒。
*
六皇女府，凤岭钰正在院子里独自玩乐。
她已经完成了爹爹布置的课业，爹爹准许她自己出来玩一会儿。
凤岭钰蹴鞠玩的开心，不知不觉就追着球跑出了院子。
她捡起球正要走，突然听到了有人在说话，还有她的名字与爹爹的名字。
“小殿下已经在侧夫这里住了五年了，就让她一直这么住下去吗？”
“我们这些下人想这么多干什么，这是殿下的决定，再说了小殿下住在侧夫这里又有什么不好？侧夫对小殿下那么好，就算是亲生的也没有那么好。”
凤岭钰抱着球的手下意识一松，小小的身子倒退一步，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满是不敢置信。
或许是两人说的太投入，根本没有听到这一点点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
“确实啊，侧夫对小殿下真的太好了，完全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生的培养对待。”
“对，要是让小殿下住在束羿哪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束羿？
凤岭钰仔细思考着这段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她虽然只有五岁，但从小被柳宇韶认真教导，又是生在皇家，自是比一般孩童懂事早熟。
这段话里的意思她完全可以理解。
这是说她不是爹爹的女儿？
这怎么可能！
凤岭钰不敢相信也不想去相信。
她摇了摇头，拒绝再继续听下去，跑进了院子里，连球都没有再管。
等进了院子看到神色温柔的柳宇韶时，凤岭钰不自觉又回想到了刚才那几句话，脸色恍惚。
柳宇韶自然是注意到了凤岭钰的不对劲，他暗垂的眸光轻闪，不过瞬间就消失无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柳宇韶低下身子，温柔无比的摸了摸凤岭钰的头，放轻声音道：“岭钰，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凤岭钰下意识如往常一样伸手拽住了一点柳宇韶的衣角，扬起了大大的笑脸，“我没事，爹爹，我想吃你做的梅花酥了。”
柳宇韶轻笑一声，伸出手在凤岭钰额头轻轻一弹，眼中满是宠溺之色，“好好好，爹爹做给你吃，你个小贪吃鬼。”
凤岭钰捂住自己的额头，笑得灿烂。
柳宇韶牵着凤岭钰的手向着屋里走去。
属于爹爹的温度从手心里蔓延而上至心尖，凤岭钰小小的心里一直在想着，爹爹怎么可能不是她的爹爹呢？
她就是爹爹的女儿，就是爹爹生下来的。
那些话一定是假的。
尽管这么告诉自己，但那些话还是时时刻刻都在脑海中回响。
凤岭钰试图把它赶出去，没有一点用。
她最终还是去找了六皇女。
“母亲。”
凤岭钰向六皇女一礼，在六皇女面前，凤岭钰恭敬而稍显疏离。
毕竟她这位母亲在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自然亲近不起来。
但凤岭钰丝毫不在意，因为她有爹爹，宠爱自己对自己笑的爹爹。
京城之中比她更不好的小孩子多了去了，凤岭钰以前无比自豪自己有这么一个温柔的爹爹。
但如今却突然告诉她，爹爹不是爹爹，这让把柳宇韶视为最仰慕亲近之人的凤岭钰如何接受的了。
六皇女放下手中的事务，五年过去，过往的事情自然没有多少人追究了。
她得以顺利再次进入母皇视线之中，现在也领了正经的差事在做。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有些皇女被治罪，有些皇女悄无声息。
现在六皇女对于那个位子依然向往，但已经不是非得到不可的那种状态了。
时间能改变一切，包括曾经那极致的野心。
“什么事？”
六皇女看向她的女儿，对于这个女儿，六皇女还是比较看重的。
这五年来她没有其他的孩子出生，就只有凤岭钰这一个孩子，自然是比较重视的，尤其是侧夫柳宇韶还把她教的很好，让六皇女更加满意了。
凤岭钰神色犹豫，最终还是咬了咬牙直接道：“母亲，孩儿有事问您。”
“哦？”六皇女坐直身体，开口道：“说吧，你想问什么？”
凤岭钰抬起自己的小脑袋，鼓起勇气直视六皇女，脆声道：“孩子的生父是谁？”
六皇女微微讶异，接着道：“是束羿。”
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又不是什么秘密，六皇女便直接开口直言了，接着在凤岭钰恍惚的神色下继续道：“你爹爹是想你在长大一些再告诉你。”
凤岭钰没有问六皇女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她的爹爹身边这种弱智问题。
她自然是知道束羿这个人的。
毕竟她的母亲后院之中只有爹爹和束羿两人，她小时候就听过他的事，好像是身体不好一直在休养，也很少见过他。
现在想来，她几乎不能回想起这个人的面貌音容。
既然凤岭钰已经问到她这里了，六皇女便决定把所有事情都告知给她，毕竟这件事以后也瞒不住。
六皇女对于女儿的培养奉行的绝对是严厉那一套，也丝毫不去想让一个五岁的孩子知道事情真相会对她造成什么后果。
她生在皇家，承受的自然要比一般人多，六皇女不觉得这有什么。
沉吟了一会儿开口道：“当年你爹爹是也是怀了身孕。”
凤岭钰小脸瞬间绷了起来，她几乎能猜到母亲之后的话是什么。
“想必你也猜到了，你的妹妹或者弟弟并没有生下来，而罪魁祸首你也猜的到，就是你的生父束羿。”
六皇女脸色无波无澜，似乎是在讲一件平平无奇的事情。
这几句话对于凤岭钰来说，造成的冲击确实剧烈无比。
她不敢想象……竟然是她的生父伤害了爹爹肚子里的孩子。
这让她以后再怎么面对爹爹……
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六皇女，凤岭钰声音哽咽，难过道：“那爹爹……他知道吗？”
六皇女摇了摇头，“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若是知道的话，如何还会愿意抚养凤岭钰，五年之间这么用心教导她。
六皇女神色沉凝，对着凤岭钰郑重道：“你爹爹很在意你，这件事也与你无关，我希望这件事再不会有人知晓，你也不不要让你爹爹失望，知道了吗？”
凤岭钰用力点了点头，若说之前她还对束羿有一点好奇。
那么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只剩下厌恶了，爹爹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人，他竟然那么狠心害了爹爹和他的孩子，爹爹当年该有多么难过。
对于凤岭钰来说，她从小都是待在柳宇韶身边，也是一直把柳宇韶视为爹爹，束羿对她来说就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就算是知道了束羿才是她的生父，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什么感情。
更不要说还在这短短的没来得及培养感情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样不堪的真相。
恐怕这辈子凤岭钰都不会认束羿了。
而这，正和柳宇韶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