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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觉醒后(双重生) 第8节

  齐老夫人更是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忙握住齐豫白的胳膊,“真的假的?是哪家姑娘?”
  说着又没好气的猛拍了几下他的胳膊,嗔道:“你这孩子有心上人怎么不早与我说,亏我还担心……”她差点都想去相看男人了。
  不对!
  老人似想到什么,面上的笑意一顿,她看着青年清隽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你这心上人,是女人吧?”
  话音刚落便见青年目光无奈地看着她。
  “……祖母。”
  “是女人就好!”老人松了口气,又眉开眼笑盘问起来。
  “是我喜欢人家。”齐豫白转着手中的佛珠,边转边说,“人家还不认识我,等回头一切都成了,我再同您说。”
  “您只要知道——”
  他在灯下静坐,暖橘色的灯火勾勒出他清贵分明的五官,他素日冷清的眉眼也仿佛被灯火渡了一层温柔的光芒,屋中静悄悄的,只有他的声音,“她是个好姑娘。”
  ……
  亥时过半。
  万籁俱寂。
  齐豫白哄祖母睡下后方才回到自己院子。
  沐浴洗漱完,他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春夜晚风仍有些峭寒,他却静站窗前望着头顶那轮圆月,仿佛感知不到寒冷一般。
  夜里的猜测再次在他心中淌过。
  齐豫白想。
  她与他大概是一样的。
  三年前。
  他为祖母采药跌落山崖,再次醒来,人还是那个人,灵魂却换了一个。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他掩饰得太好,就连祖母也未曾发现她的孙儿不一样了。
  上辈子的他从一身清名到被清流所逐,最后又官拜宰执,受万人朝拜,可他为自己最后选的路是与青灯古佛相伴终老。
  他在盛名之时远走他乡,又在周游列国后去了寺庙清修,未至四十便已离世。
  本以为大梦一场终有消散,没想到他却又苟且偷了一生。
  齐豫白至今都记得,他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顾兰因。可当他从金陵一路赶往杭州的时候,等待他的却是十里红妆,他再一次目睹她嫁给萧业,和前世一样。
  只是与前世不同的是——
  前世目睹她嫁给萧业,他的心中只是掀起一小片涟漪,他有叹息有怅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她与他自幼订婚,嫁给他实属正常。
  他那会以为他对顾兰因只是年少时的一桩遗憾、一桩虚妄,等来日遇见旁人,也就忘了。可他没想到这一杯年少时的茶会越烧越烈、越熬越浓,以至于最后明知是死局,他也落子无悔。
  而这一世目睹她嫁人。
  齐豫白的心中却是有火、有怨,还有不甘,他不明白既然结局又是这样,那么上苍又为何要他重生?难道他重活一次的意义就是眼睁睁看着她与别人双宿双栖?
  他甚至想过冲出去,带走她。
  可理智最后勒令住他。
  纵使冲出去,纵使与她说前世的那些事,那又有什么用?他对她而言,只是陌生人,两辈子都是。
  他不怕别人认为他是疯子,就像前世他从不在乎那些敬仰他的人倒戈相向。他从不依仗所谓的清名而活,纵使身处逆境身陷囹圄众叛亲离,他也还是他。
  可他怕——
  她会怕他。
  他怕从她的眼中看到厌恶、害怕、惶然……
  他把竹生调到她的身边,不是为了监视她,他只是不想再一次失去她。
  那种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她葬身火海的情况,他再也不想看到。
  他会等。
  等着她失望,等着她离开,无论这个时间会有多长。
  可他没想到……她也来了。
  檐下描绘竹叶的悬灯在风中摇曳,齐豫白一身长衫静站窗前,他闭着眼背着手,手中佛珠一颗颗在指尖滑过。
  “顾兰因。”
  他在四下无人,众人酣眠之际,轻声喊她的名字。
  “顾兰因……”
  风吹散尾音,那个名字即将消散于尘世间,青年却又执拗地喊了一次,不肯让声音就这样散去,他眉眼沉静如那临渊而立的仙人,可那一声声喊得皆是滚烫的爱欲和贪念。
  第7章 庄子  天地之间,顾兰因悠然自得,并无……
  许氏昨日抱着孩子去了萧家在北郊的庄子。
  自从一年前成伯爷萧志尚从牢里回来后,整个人不仅变得缄默寡言,也怕见人,他不肯留在府中便跟其妻成伯夫人去了北郊的庄子。
  这一年,夫妻俩很少回来。
  许氏倒是常抱着孩子去看望两个老人,兰因和萧业得空的时候也会去。
  许氏尚且还不知道府中发生了什么,她在下马车前给几个月大的小儿仔细戴好虎头帽,又用风领把小儿的脸挡了大半,这才用披风裹着怀中小儿下了马车。
  丫鬟伸手要来抱,她却摇头,压着声说道:“刚睡着没多久,别给弄醒了。”她说完便想往里头去,却见照壁处向她请安问好的一众人个个垂头丧气,哪有平日的精神气?
  许氏微微皱眉,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其中有个与她相熟的管事便与她说了昨日发生的事,许氏听完后,当即就变了脸,她喃喃,“怎会如此?”
  昨儿半夜忽然下了一场雨,今早虽然停了,可天空依旧灰蒙蒙的,身旁延年益寿的汉白玉浮雕照壁倒是依旧光亮如初,许氏站在这边,脸被那汉白玉浮雕照得发白。
  似乎是因为太过震惊。
  手上力道一时没收住,怀中小儿便哭叫起来。
  许氏这才回过神,她忙低头抱着小儿轻声哄着,等小儿又重新睡去,她才轻声问,“世子呢?”
  下人忙答,“今日世子休沐,小的们未见他出来。”
  许氏点点头。
  府中发生这样的大事,她这会也顾不上怀中小儿了,喊来贴身丫鬟小心交给人,又交代几句便快步朝内院走去,路上遇见徐管家的时候又仔细打听了一番,听说昨儿夜里世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让下人送了几坛酒进屋,她那双精致的细眉更是揪得死紧。
  “姨娘,如今世子夫人不在府中,伯爷和伯夫人又在庄子,也就您还能说上话。您去劝劝世子,这夫妻吵架两边都不低头,可如何是好?何况昨日夫人离开的时候虽然有些晚了,但那样的阵仗,只怕旁人也都瞧见了,要是夫人再不回来,这事可就得闹大了!”
  徐管家昨夜急得一夜未睡,这会声音都哑了。
  许氏苦笑一声,“世子又岂会听我的?”不过看了眼徐管家脸上的沟壑,她还是说道,“我且尽力一试吧。”
  她辞别徐管家,一路去了萧业所在的院子。
  这地方,她从前常来。
  她本是成伯夫人孙氏的外甥女,因自幼失怙便带着家中老仆来京投奔自己的姨母,她是萧业的表妹也算得上是在萧家长大,萧业自小便生得高大英俊,她日复一日在旁边看着,如何能不喜欢他?所以明知道他已有未婚妻,也清楚以自己的身份要成为他的妻子很难,她还是对他生了情,甚至放着外头的正经太太不做,非要留在萧家。
  想到往事。
  许氏心里叹了口气。
  但也只叹了一息,她便收起心情过去了。
  院中下人见她过来纷纷向她行礼,“姨娘。”其中萧业的大丫鬟云浮更是快步向她走来,压着嗓音与她说,“世子昨夜喝了好几坛酒,这会还没醒,他又不准奴婢们进去伺候,您快进去看看吧。”
  许氏点了点头,又让她们先去准备醒酒汤和早膳,这才挑帘进去。
  浓厚的酒气扑面而来,许氏差点被熏得倒退一步,她拿着帕子抵住鼻尖,往四下扫了一眼,见酒坛在床边或立或倒,地上还有一堆东西,瓜果瓢盆、一片狼藉,又见床上男人还是一身出门的打扮,云靴都没脱,手里握着一张纸,这会还在睡。
  从小到大,这还是许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萧业。
  即使是在萧家最艰难的时候,男人也不曾露出这样落魄的模样,抑或是有,只是那会有世子夫人贴身照看着,也就无人能瞧见他这样的时候。
  到底是从小爱慕的人,纵使如今对他已无多少情意,心中却还是有几分怜悯在的。她越过那一地狼藉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男人颓废的模样,一边用温热的帕子擦拭他的脸,一边柔声唤他,“世子。”
  萧业浑浑噩噩间听到有人在喊他。
  起初,他以为是梦,皱了皱眉,不肯醒来,可那声音太清楚,就像是在耳边……他猛地惊醒,在神智都还没有彻底清晰的时候,他的手已握住床边女人的手。
  “你回来了!”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急迫,多欣喜,又有多委屈。可所有的情绪在看清身边女人的时候却让他皱了眉,他松开手,声音也冷了下去,“是你。”
  许氏看着他这一番情绪的变化,目光微闪。
  可她终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向他屈身一礼。眼见萧业从床上起来,问她来做什么,这才柔声回道:“妾身听说姐姐离家了。”
  察觉屋中气氛一凝。
  即使不抬头也能猜想男人此时脸色有多看,未见过萧业这副模样,许氏心里是害怕的,却还是紧握帕子低着头说,“妾身想姐姐也只是一时犯了糊涂,不如由妾身去一趟郊外请姐姐回来……”她说完略一顿,才又说,“咱们府中少不了女主人。”
  “她说走就走,何时为府里着想过?”话是这样说,但萧业脸上的阴沉终究是散去不少,只是他的骄傲让他不愿就这样低头。
  即使同意了许氏的话,他也还是说道:“你要去是你的事,与萧家没有关系。”
  许氏知道他的意思,不由皱眉,但看着男人的背影还是轻轻应了一声是。
  “去吧。”
  萧业发了话,许氏便屈身离开了。
  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萧业眉心微松,可低头扫见屋中的狼藉,他不禁又皱了眉,就着冷水洗了个脸让神智稍稍清楚些后,他便喊人进来收拾,又进里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看到那一柜子被兰因收拾的衣裳时,他目光一顿,最后挑了一身兰因喜欢的紫色,出来时扫见床上那张和离书,他面上的神情又变得紧绷了一些,但过去一晚,他倒是也没有昨夜刚知晓此事时的暴怒了。
  他把和离书收起来,打算回头等兰因回来问她要过她手中那封再亲眼看着她一起撕了。
  ……
  许氏从萧业的院子出去,还未走出几步就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一对主仆,看到那熟悉纤弱的女子,她目光微凝,嘴角却仍旧噙着一抹温婉的笑,等人走近后便嗓音柔软地与人打招呼,“方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顾情神情微变,她轻咬红唇,但还是软声回礼,“许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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