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上路

  听云间月这样问,温如诲才将莫名其妙的目光从闻管家身上抽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刚才有一瞬间,闻管家看他的眼神,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但眼下要关心的不是这个。
  他又掏出另一块手帕,将里面的东西呈给云间月看:“这是我在太上皇肚子里找出来的。”
  温如诲将前后查到的事情同云间月说了,末了又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暂时还不好说,我要回去研究研究。”
  云间月盯着手帕上那黑漆漆的一小团东西看了一会儿,没看出来是什么,但却莫名觉得眼熟。
  她沉默了一会儿:“他临死之前吃过什么调养的药?”
  温如诲愣了一下,随即将那黑漆漆的东西包起来,怕恶心到云间月。
  “这个倒是不曾听人提起,”他说,“伺候太上皇的两个帖身太监还没找到,刑部和大理寺都没说从承乾宫搜出了什么。”
  他说的是何冬和德喜。
  这俩人从太上皇出事开始,就一直没消息,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云间月沉吟片刻,并未将心里的全部想法说出来,只转头问师卿卿:“你可知道宋家祖坟在何处?”
  师卿卿抬起头,皱着眉道:“知道,你想做什么?”
  正好青萝来上茶,云间月端过茶盏抿了一口,见味道很淡,这才放心下来:“我现在出不了府,有些事情不能做,只好劳你们替我跑一趟了。”
  说罢,她放下手里的茶盏,看向温如诲和师卿卿:“劳你们替我挖个坟。”
  师卿卿震惊了,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比起云间月到底还是要差一些。
  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能把“挖坟”说得比吃饭还要平静。
  温如诲眼角似乎抽了一下,诡异地沉默片刻才试探着问:“谁的?”
  能去宋家祖坟挖坟的,除了那个人,好像也没别人了。
  云间月笑了一声,手指在椅子上轻轻一敲,道:“宋宁音的。”
  她到底还是不忍让这两人不明不白地去,到时候若是被抓住了一顿打,她在侯府出不去,可没办法救他们。
  云间月垂着眼,想了想,又道:“她死之前一直在服用某种药,我要是每猜错的话,那药应该是太上皇服用的这种。”
  温如诲虽是后来才为太后所用,但接触这么多年,宫廷秘辛他差不多都知道一些。
  闻言,垂头想了想,忽然抬起头道:“你是说……”
  云间月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打断温如诲后面的话:“暂时只是猜测,是不是,你去了就知道了。”
  她做这个动作时,不知为何,总觉得神态间有种天生自带的媚意。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里,好似凝结着某种雾气,氤氤氲氲飘散在眼底,又要从眼角飞出来似的,哪怕是一句话都不说,也叫人移不开眼。
  温如诲几乎是当场就愣住了,目光落在云间月身上,是说不出的复杂。
  闻管家就像个操碎心的老妈子,一见眼下的情绪就暗道不妙。
  他想也没想就从云间月身后窜了出来,大步过去挡在了他们之间,用他那布满皱纹的老脸挡住了所有窥视云间月的视线。
  挡完了还丝毫不觉尴尬,大力将师卿卿和温如诲往外一推,道:“行了行了,事不宜迟,趁着还没人注意到先皇后的事,两位还是连夜去挖坟吧。走吧走吧……赶紧走。”
  师卿卿只觉得莫名,刚要说话就被闻管家不由分说地捂住了嘴。
  直到将人送出府,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长街尽头,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随即他挺直了腰板,颇为自豪地转身进门,大手一挥,道:“关门!”
  这个时间,太上皇出事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但云司离一直按着云间月在承乾宫出现过的消息没让人传,除去几个核心人物,朝臣们至今还以为太上皇是突然暴毙。
  但更多的人却更加愿意相信,这是太上皇和新皇之间的权利相争。
  前者输了,所以才不得不“暴毙”。
  慈宁宫里。
  张嬷嬷从大宫女手里将刚刚泡好的茶水接过,打发她走开。
  一直到那宫女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了,张嬷嬷才转身进屋。
  这个时辰,太皇太后还在礼佛。
  大约是常年供佛的关系,她就算什么也不做,拿着紫叶小檀的佛珠窜往蒲团上一坐,整个人便显得老神在在起来。
  张嬷嬷将茶水放在一边,等太皇太后九九归一了,她才伸出手将人搀扶起来。
  她把人安置回主位上,将茶水呈给她:“长公主怀孕了也不老实。”
  太皇太后端着茶盏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张嬷嬷低声道:“方才有探子来报,说长公主私底下见了两个人。那两人白日去了一趟承乾宫,不知查到了什么,转头回了一趟钦定侯府之后,又出城了。”
  “出城?”太皇太后端着茶盏,侧目看了张嬷嬷一眼,“这么晚了还出城,怎么是要连夜赶往里鄞州,给容玦通风报信?”
  茶水太淡,太皇太后觉得喝在嘴里没什么味道。
  但她现在年纪大了,夜里很难入眠,喝不得浓茶。
  张嬷嬷闻言,摇了摇头,轻声道:“奴婢瞧着不像,出城后就往东边去了。”
  “东边?”
  太皇太后垂着眼,静静想了想一会儿,沉吟道:“哀家记得,东边好像是宋家祖坟?宋宁音埋在那儿吧?”
  被这么一提醒,张嬷嬷倒是想起来了。
  她哎呀一声:“瞧奴婢这记性……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就往东边去,必定是知道了什么。娘娘,怎么办?”
  太皇太后放下手里的茶盏,阖着眼轻描淡写道:“杀了吧。对哀家不利的人和事,留着等他们反咬哀家一口吗?”
  张嬷嬷应了一声,正要下去吩咐人时,就听太皇太后闭着眼又问:“宫正司那位可还好?”
  张嬷嬷立即道:“那丫头嘴硬,皇上又不许用刑,现在正僵持着呢。”
  太皇太后便道:“那就一并送她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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