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皆输

  容玦在旁边看得十分惋惜。
  丝毫不见动容,甚至还在小温夫人一头撞向墙壁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生怕那迸出来的脑浆和鲜血,沾染他的衣摆。
  温太师对他这位续弦,当真是用了心思的,如今她死了,他本人几乎是哭断了肠,整个人几经奔溃。
  神奇的是,就算他一副马上就要跟着一道去了的模样,却也没有真跟着去了。
  等他伤心够了,他忽然想起害他落到这般田地的人是谁,用一种几乎是凶狠地姿态扑向容玦,决绝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找容玦拼命。
  可惜,他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哪里是容玦的对手?
  不然当初,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就让容玦拎起来摔在了地上。
  “我要杀了你——容玦,我要杀了你!”牢门被重新锁上,温太师隔着一道围栏,努力伸长了手,可就是够不着容玦,甚至将脸都挤变形了。
  他崩溃的眼泪和鼻涕还挂着脸上,凶狠得如同一只笼中困兽:“我要杀了你……你把湘儿还给我。她什么都不知道,都不懂,你有什么冲我来就好……”
  说着说着,他眼泪又流了下来,渐渐的站不住,顺着围栏滑到在地上,伤心欲绝,心如死灰。
  容玦一言不发,居高临下地睥睨了他一眼,随即一撩衣摆,蹲在了温太师够不着的地方。
  他噙着冷笑,道:“我很好奇,你原配夫人死时,可也曾这样哭过?”
  听到这话的瞬间,本来还心如死灰的人猛地转过头,惊愕地看着容玦。
  容玦在衣袖里掏了掏,掏出那张小温夫人死前写的手书:“听说你原配夫人是病死的?本侯让人问了你府中下人,下人说她本来身子康健,很少着凉,可吃了你让大夫开的补药之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说话的同时,容玦一直在观察温太师的表情,见惊愕从他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取而代之的是镇定。
  容玦继续道:“之后你就娶了你原配夫人的妹妹。本侯就想啊,是不是你们夫妻苟且害死了原配夫人?”
  温太师忽然暴跳如雷,跳起来指着容玦鼻子大骂:“你还是不是人?内子已经被你害死,她死后还要被你构陷!容玦,你就不怕以后报应落到云间月和你孩子身上?”
  提到云间月和一双儿女,容玦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杀意。
  但那杀意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都没在眼中留下什么痕迹。
  他也站起身,同愤怒之中的温太师对视了一眼,慢腾腾地往他心窝子里戳刀子:“你当她为什么一心寻死?真是被本侯逼死的?你自己做过什么,还真以为无踪迹可寻?”
  这话加上小温夫人的手书,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温太师方才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可就是不肯承认,如今被容玦说出来,他只觉心口被破开了一个洞,凉嗖嗖的。
  容玦还不肯放过他,瞥了眼手书,嘴角一提,讽刺道:“她说嫁给你她曾经良心难安,日日夜夜都会梦见去世的姐姐,后来她渐渐迷失,却听见你醉酒胡言,透露了一点她姐姐死去时的真相,她才猛然惊醒……”
  温太师猛地后退一步,满是震惊:“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呢?我瞒得那样紧,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容玦继续道:“她恨透了你,那日在你府上那样磕头求情,不是因为想与你共死,是想在借此告发你谋害发妻,明白吗?”
  温太师猛地回头看着已经死去的人,脸色灰败,心如槁木。
  容玦仍旧不肯放过他,继续往他心口插刀:“还有方才,她明知我的人不会将她如何,她却一直在配合演戏给你看,无非是为了帮我套出你嘴里的实话而已,连与你一道谋划的朝中重臣,都被她出卖给了我,你当她爱你呢?”
  说罢,他在温太师一脸难以接受里,缓缓将手书收进衣袖里,慢腾腾地离开牢房:“人生就是一盘棋,一步错步步错。温太师,你这一生,为着一个女人,过得可真够糊涂。”
  身后牢房里,温太师终于从心如死灰里回过神,抱着头崩溃大哭。
  而此时,京郊西山。
  京城消息被封锁,太师府发生的一切,他们尚且都还不知道。
  又到了三日一次,从山下送东西上山的时候。
  季长随在山上转了一圈,发现今日山上有些过分安静。
  好似就还剩下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怀疑这些人都下山了,但这么多人一道下山,他不可能没发现。
  他在山上潜伏了好几日,对周围的地形已经十分熟悉,发现这里易守难攻,要真打起来,他们只有硬来,根本就没有捡便宜的机会。
  正说着,前头闹了起来。
  季长随过去看了一眼,见是那送东西和一个小伙子闹了起来,送东西说那小伙子少给了银子。
  小伙子不耐烦,推攘了他一把,送东西就摔在了地上,开始撒泼耍无赖。
  好在今日山上人少,换做以前,这送东西的要是这么闹,只怕早没命了。
  季长随实在不想看到手下这么丢人现眼,连忙走上前,装得一脸不耐烦,踹了对方一脚:“别嚎了,差你多少银子?”
  对方仍坐地上不肯起来:“这是差几两银子的事吗?你们这是侮辱!我不管,他今日要是不给我道歉,我就不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季长随想将他头打爆的心思都有了。
  当即一把揪住人的衣襟把人提拎起来,随即一掌拍在他胸口,直接把人从这头拍到了那头,接着趁所有人还没回神之际,揪住他后领往林子拖了过去:“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一副要去林子里灭口的样子。
  看戏的人不嫌事儿大,起哄架秧子,还有跟着一道往林中去看的。
  季长随提着手下的衣襟躲在一棵树上,避开追过来的人,回头瞪了手下一眼,压低声音骂道:“你没带脑子?”
  手下撕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青涩的脸无辜地看着他:“是林大哥叫我这样做的,说这样才能引起你的主意。”
  季长随:“……”
  他深吸一口,咬牙切齿道:“我回去就宰了他们!”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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