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将来

  云间月道歉道得毫无诚意。
  说完,还往后退了好几步,无视齐宣恒一脸准备吃人的表情,笑得要多坏有多坏。
  到底是北齐的摄政王,涵养要多好有多好,就算被逼到这份上,也半点不见生气,甚至还对云间月意味深长一笑。
  “陛下,你难道就不曾听过一句话?”齐宣恒牵了牵衣袖,缓缓站起身,逼近云间月,将方才她用过的姿势还给了她。
  云间月狭长的双眼一眯,那双深邃的桃花眼轻轻一撇,眸光落在齐宣恒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上,琢磨着怎么剁了他的手比较顺。
  但到最后,她也仅仅只是一扭头,躲开了那只手,轻笑一声道:“不知王爷想说什么?”
  齐宣恒顺势收回手,笑的意味深长:“陛下,难道就不担心,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飘飘渺渺地落进云间月耳里,带起来一阵不痛不痒的涟漪。
  还没彻底在云间月耳里停留一会儿,就消散了。
  年轻的女皇陛下,轻轻往边上一靠,表情里是说不出的柔情万种。
  她笑意浅浅,脸颊上的梨涡,都变得妩媚起来:“究竟是朕多行不义,还王爷你多行不义?喜欢的人近在眼前,却是仇敌。自己亲生的孩子,却只能叫自己皇叔……”
  说到这里,她一顿,眼尾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娇艳的笑来:“至于朕,孩子是朕的孩子,往后得继承朕的皇位。喜欢的人日日睡在朕枕边,一睁眼就能瞧见对方安稳的睡颜。朕今生哪怕是死,也死而无憾,可是王爷你呢?”
  她本无意炫耀容玦和两个小孩儿,可看齐宣恒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心里就不舒服。
  果然,这话刚刚说完,齐宣恒的脸就变了。
  像是愤怒,又像是憋屈,最后却是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云间月好整以暇地换个姿势,撑着下巴看着他离去,连背影都透露着几分愤怒。
  到这,云间月小胜齐宣恒半子。
  她心里高兴,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半点都没表现出来。
  自从她做了皇帝之后,脸上的神情多少有些喜怒不形于色,心里高兴还是不高兴,旁边不管有人还是没人,她都不会表现出来,什么心事都压在心里。
  她只是试图放松自己,将双腿伸长了一些,见外面一时无人进来,便毫无形象的靠着椅背,试图打个盹。
  北齐宴会上用的酒水都是果酒,云间月虽然不胜酒力,但这一点还至于放在心上。
  方才多半是装醉。
  这会儿她思路虽然有些清醒,但脑子却是昏昏沉沉的。
  等云思回和容遇拽着燕漓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云间月撑着额角,头歪在一边睡着后的样子。
  云思回就是只呱噪的乌鸦,见了云间月,就跟乳燕投林一样,恨不得跟炮仗一样飞进云间月怀里。
  奈何容遇手快,一把将她按住了:“你等等……”
  他刚出声,话都还没说完,云间月就睁开了眼。
  她偏过头,迷茫了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三个大眼瞪着小眼的家伙。
  除了燕漓,另外两个实在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满脸都写着懵懂无知。
  云间月揉揉眉心,招招手让他们上前:“瞪着我做什么,不认得我了?”
  云思回立即卖乖,奶声奶气道:“容遇不让我打扰阿娘睡觉。”
  说着,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摸云间月的脸:“阿娘,你不舒服吗?”
  云间月在她头上摸了一把:“没,方才在席间喝多了。怎么样,你们有没有给燕漓惹麻烦?”
  本来今日容遇和云思回是没打算入宫的,云间月托了沈倾颜照顾他们俩。
  后来因为别的原因,两人跟着燕漓入了宫,方才一直在后宫陪太后。
  太后年纪大了,没精力出现在宴席上,刚好也是为数不多知道燕漓身份的人,倒是没嫌弃,只把他当孙子疼。
  若要问起来,燕漓在北齐的日子唯一还记得住的,大约就是太后那双温柔的手,和怜爱的笑容了。
  容遇乖乖在一旁坐着,没出声。
  云思回就将头摇得像拨浪鼓:“燕漓哥……”
  刚开口她又意识到不对,连忙转头看向燕漓,发现他正抱着手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连忙换了称呼:“燕漓姐姐很好,太后娘娘也很好,还给我了好多糖!”
  说罢,将带在身上的小荷包亮给云间月看。
  里面果然装了好多糖果。
  云间月:“……”
  她有时候觉得容遇过于老成,被容玦养成了一个小老头。希望他能像云思回一样多些孩子心性,旁的不用管,只管像依赖他们两个大人就好。
  可如今,她又愁云思回过于傻乎乎了,旁人给点甜头,就能被哄得六神无主。
  旁边容遇像是看出了云间月的为难一样,像极了容玦翻版的脸,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奶声奶气道:“阿娘放心,有孩儿在,不会让云思回被骗走的。”
  云思回立即不高兴地轻轻踹了他一脚:“你才会被骗走,我又不是傻子!”
  眼看两人又要掐到一处了,云间月赶紧将两人分开。
  她对容遇道:“你们去外面等着,我同燕漓说两句话。”
  容遇应了一声,拽着不想离开的云思回走了。
  云间月看着两个小孩儿出去的背影,倒是没有不放心,他们身边有暗卫护着,有什么情况都能立即来告诉她。
  等两人一走,屋里就剩云间月和燕漓了。
  燕漓换了身衣服,仍是女装,一点都不别扭。
  但他对云间月很冷淡,并未因为她是女皇,就显得有多热切。
  云间月顿了一顿,换了一种说话方式:“我同殿下说的,殿下考虑的如何?”
  彼时,她口气十分严肃,并未因为燕漓是个小孩儿,就将他当做小孩儿来看待。
  燕漓看了云间月一眼,随后松开抱着的手,坐到了云间月对面:“我只是有些奇怪,您为何会选择我?眼下我不过是别人手中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对您来说毫无用处。”
  云间月手指在扶手上轻轻一敲,道:“怎么会没用处?殿下方才不也说了,是眼下,而不是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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