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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婚宠 第90节

  她并没有睡意,只是开不开灯于她而言没多大区别,“淮左,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朔津?”
  他躺在两张床中间的缝隙处,侧身看着姜暖,“等段时间吧,欧洲那边订单也都拿下来了,今年没什么大事了。”
  姜暖握着掌心的大手,心中一片柔软,“今天问医生了,我恢复的很好,过几天就能转院了。”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比念念更重要,”他低头亲在姜暖温热的耳垂边,呢喃细语,“所以你乖一点,好不好?”
  他打小就聪明,自然明白姜暖话里意思,就是催促他回朔津。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放下她一个人回朔津处理工作,便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真是个笨念念。
  第64章 .成为顾太太的第六十四天争锋相对……
  064.
  搭乘专机回朔津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姜暖视力恢复了许多,现在像是近视七八百.度,凑到眼前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四五米外便就和毛玻璃一样模糊。
  她刚转入医院,艺棠的王晴水、苏洐也都闻风赶来,韩平和刘导更是跟着从檀溟飞朔津,门口聚集了不少人。
  付嫣和慕歌原先就去檀溟市探望过姜暖,还留了一段时间,她俩才从檀溟回朔津一周不到,姜暖就转回来了,自然在第一时间跑去医院。
  不相关的人都被拦在了外面。
  朔津医院的病房要比檀溟好太多,屋内装修精美,设施齐全,空间超大,堪比两室一厅带厨房,还有阳台。
  姜暖这个情况若是放在一般家庭上是可以出院了,刀口部位没有出现红肿现象和分泌物,说明没有感染的迹象,后期感染的可能性相对较小。
  顾淮左有个紧急的会要召开,安顿好她后,便去了公司。
  付嫣和慕歌迫不及待地盘问起姜暖,什么时候跟顾淮左领证的?之前在檀溟,她俩虽有机会询问姜暖,但顾淮左就坐在花架隔开的客厅沙发里,借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问。
  姜暖也撑不住笑了,无奈道:“就毕业那天。”
  “下手真够快的!”慕歌啧啧,想拿手点她的脑袋,但又可怜她一身伤,还好这个男人足够爱她,便也替好友感到开心。
  “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付嫣轻拍了下她的手背,将她小手握住,“不厚道呀。”
  姜暖不是没想过跟她们说,结婚不是件小事。一开始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怕吓到她俩。那时候她还不清楚顾淮左为什么要娶自己,或许真的只是想跟顾绝争一口气?而她也没想到这段婚姻会长久下去。
  是以没和闺蜜说,怕她们操心多想。
  慕歌来了劲,眼中溢满促狭的笑意,“快说说,他怎么跟你求婚的?”
  “……”姜暖皱眉,抿嘴想了片刻,半晌后摇头,“没有求婚,他比较含蓄内敛。”
  “你对你老公有误解?含蓄内敛?”慕歌不信,从网上找出顾淮左赴欧时接受采访的那段视频,考虑她毛玻璃的视力,特地将平板拿到她眼前。
  屏幕中,顾淮左身姿卓越,清俊秀逸,一身黑色正装,瘦腰长腿,越发将冷漠高贵的气质突显的一览无余。他右手修长的手指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朝镜头微微挑起薄唇的弧度,“……我爱人喜欢看财经频道。”
  付嫣笑说,“你是不知道,我看到这视频才真是吓了一跳!想着他什么时候结婚了,再一想前几天不还带你去爬黎山告白吗?”
  慕歌也说,“他这么会,可不像是没求婚的样子?”
  “就是,”付嫣拍拍手起哄,“放下法国的大单子直飞檀溟,把你看得是有多重,你心里要有数。”
  “别害羞了,说说吧,怎么求婚的?这里又没外人。”
  姜暖麻了,被她们东一句西一句说的她都差点信了,顾淮左跟自己求婚过?
  失笑,自己怎么解释她们都不信,索性懒得去说了,她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去吧。
  反正她是记得清清楚楚,顾淮左铁定是没有跟自己求婚。
  毕业后的第一天,他下达命令似的,态度冷漠的近似无情:带上户口本,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回来后,直接搬进了新家,手里多了个红本本。
  就这么简单。
  下午,付嫣在客厅里煮下午茶,烤箱里放着小蛋挞,病房门却被人打开。
  慕歌洋洋洒洒地抬头一看,顿时站起身面朝门口方向站好了,这不是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顾女士吗,她旁边穿着墨绿色长裙的少女则是顾家掌上明珠,之前在宴会上见过一面。
  姜暖能看清人影轮廓,但要眯着眼,至于长相与穿着打扮,依旧是模糊的。她躺了一天,刚由慕歌扶起来,背后垫着枕头。
  慕歌担心她看不清来人,遂先捏了把甜美的嗓子,开口喊道:“顾阿姨,顾小姐,你们也来看念念呀?”
  李青容略微点头。慕歌连忙上去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心中暗自思忖,顾女士比电视上要更加年轻优雅,美丽大方,而且过来探望姜暖还带了汤,对她应该也是挺照顾的。
  清醒时的相处,姜暖虽有不自然,但脸上扬起该有的笑容,从容问好:“顾阿姨好,竹西好,又麻烦你们来看我了。”
  “身体好些了吗?”李青容问,语气既不生疏,也不热情,就跟开会时询问下面办事进程一样的语气。
  姜暖轻缓点头,“好多了,现在已经能坐起来了。”
  李青容淡扫了眼站在一旁的慕歌。
  那是一双充满智慧的眸子,美艳却不风情,自成一派的气场与压迫感。慕歌下意识低了低头,懂事地去喊付嫣,与姜暖交待几句后,便纷纷和李青容打过招呼,先离开了。
  “竹西,你去将花插上吧。”李青容吩咐。
  她进来时将秘书和医生全留在了外面。顾竹西很少自己做这些事,但也不会违背母亲,依旧是一束纯白无瑕的白合,淡淡的香气。
  顾竹西去了隔间的客厅,病房里就只剩下李青容和姜暖两人。
  原先欢声笑语的房间瞬间陷入了僵死般的安静。她内心上不知该如何面对李青容,有被误会多年的难过,也有顾绝给予的难堪。
  过去几年里,顾绝带她在各种上流圈子里的宴会上遇见李青容,好几次。
  每次顾绝都带她上前打招呼:‘二嫂,这是我女朋友,阿暖’。
  李青容看她的眼神平平淡淡,没有责备也没有旧情,仿佛再看一个陌生人般,嘴角始终带着一丝凉薄的没什么温度的笑,让人看了都觉得讽刺。
  而此刻,对视的两人想到一块去了。妇人气质高贵典雅,姣美的面容上平添了一缕愁思,站在床前看了姜家丫头许久,最后放缓了语气,“喝汤吧。”
  姜暖以为她会说让自己和顾淮左分开的话,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句平淡的‘喝汤吧’。她点了点头,眯着眼去辨认食盒的方位,小手东摸一下,西碰一下。
  “我来,”看她费力眯眼的模样,李青容主动将食盒打开,用小碗盛了汤,“颅内淤血还没散吗?”
  姜暖尽量在她面前表现的得体一些,挺直腰杆乖巧回答,“医生说再过一两周视力就能完全恢复了,我现在也能看清一点,比之前要好很多。”
  丫头心态倒是不错,李青容拿着汤匙喂她,没说话。
  姜暖战战兢兢地张口,闭口,吞咽,不发出声音。
  这是这段时间来,她吃过最紧张的一顿饭,就算是在顾家的三年里,李青容也从来没有喂过她。突如其来的亲昵,姜暖无所适从,越不想出错,越紧张地乱了阵脚,牙齿一不小心咬住了汤匙。
  她连忙松开,歉意道:“不好意思。”
  李青容没说什么,继续喂她,等一碗见底后便将粉刺双鱼碗放置一旁,“你不用紧张,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姜暖如坐针毡,安静地等待谈话,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漫长的煎熬。
  女孩半垂着睫毛,落出一双漂亮温润的眼眸,面上神情很是平静淡然,落在被子外的手却抓紧了床单,泄露了紧张的心情。
  李青容静候谈话的时机,在她小手松开又用力抓紧床单的那一刻,算到是姜暖心里最是乱七八糟,她当即开口。
  “你和淮左突然领证的事,我不知道他跟你说过没,我们家里的情况。”
  猝不及防的打开了话题,是最担心的一种情况。姜暖心头压力巨大,微抿起嘴角,还能尝到鱼汤的味道,只可惜不再鲜美,只有腥和苦。
  “户口本是他偷出来的,不然。”李青容语速不快,加上刻意停顿。
  这一句话便将他们领证的事定义的明明白白。姜暖谦和温顺的表情宛如皴裂,取而代之的是讶异,心被狠狠地吊起,挂在半空中艰难喘息。
  “老爷子前段时间为此气得住院,我和他爸鞍前马后的照顾,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才稳定下来,只是以后再受不了刺激了。”
  抿了抿发苦的唇瓣,姜暖想问一句‘顾爷爷身体好些了吗’、又或者‘对不起’,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明明没有刺的鱼汤,喉咙却被鱼刺梗住了般的难受。
  李青容不是没看见她脸上复杂的神情,瞳仁晃动挣扎。
  她舒缓从容的语气中,罕见的多了三分愧疚的意味,“淮左从小就有主见,我和他爸忙于各自的事业,过去对他疏于管教,导致他独断专行惯了,也让你受了委屈。”
  诚如李青容的出生,姜暖早年也是大小姐,这些年接触官腔是少了,但也没蠢到听不明白其中意味,只是越听越觉得伤心,呼吸都伴随着粗粝摩擦伤口的疼。
  李青容看了眼她紧抓着被子的左手,指骨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也只是一眼,她徐徐说道,“若是旁人受了委屈还有个地方去哭去闹,有一群人上赶着安慰体恤。可是姜暖,你要是受了委屈,该如何是好?我们顾家于你而言不算是外人,这些事情上总是要为你考虑的。”
  这一番话说得挑不出一丝毛病,尽是对顾淮左的责备,对姜暖却没有半分埋怨,言辞恳切,听上去还是在为她考虑。实际上则是暗示顾淮左娶她这回事,是他独断专行的表现,一意孤行,一厢情愿。
  最后一段,更是在姜暖心上补了致命一刀,她没有娘家。
  视力上的模糊,让她不断地眨眼,呼吸越发沉重。姜暖尽力吸收了痛苦后,还是抬起了头,望向床边的人影,淡淡的微笑。
  “顾阿姨,关于结婚这件事我很抱歉,在过程上是我和淮左荒谬失礼了,给您、顾伯伯、顾爷爷都带来了困扰。但是,能嫁给淮左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些年他对我一直很好,更不曾让我受过委屈,我虽然没有一个好的家世,也并不妨碍我们在一起的幸福生活。”
  姜暖说话时神情略显伤怀,聚不起光的瞳孔几分涣散,但是她始终带着一抹恬静的笑,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
  李青容微微怔愣,轻笑了声,姜家丫头和过去几年都不一样了,与读书时寄人篱下的谦卑退让也不一样,更是不同于跟在顾绝身边时的怯弱胆小。她态度谦和有礼,不矜不伐,一字一句更如磐石之固。
  “话是没错,”李青容一双凌厉的眸眼望向她,继续说,“但过于感情用事,吃亏的总归是自己。我小叔子顾绝,便是如此。”
  听人提起顾绝,姜暖宛若被人撕开了鲜血淋漓的伤疤。脸上笑容再难维持,关于她的事,顾家上下都是一清二楚。刻意提起‘我小叔子’,便是摆明了辈分。
  顾绝是不是感情用事她不知道,但这两句话放在一起说,听上去就像是顾绝至今还喜欢自己一样。
  姜暖又如何想不明白话里的弯弯道道。
  李青容将她脸上的惶恐与局促看得一清二楚,想不到顾绝对她还有这么深的影响,那她儿子又算什么呢。
  房间里再度陷入沉默,气氛越发低沉凝重。
  关于过去种种,姜暖不怨旁人,自己没过好的人生,被人指点谈论,伤心难过都是自己的,是自己没做好。她垂下了浓密纤长的睫毛,安静地不再说话,望着盖在腿上的白色软被,似还能嗅到顾淮左身上冷冽的淡香。
  “青青是老爷子战友的遗孙,你也知道老爷子是在战场上跟苏家订的娃娃亲,本来是该淮左他爸履行的,不巧的是苏家也是儿子。这门亲事也就落到了淮左和青青头上,”李青容舒雅一笑,似聊家常般的说起。
  “说起来青青的身世也一样可怜,母亲难产去了,父亲因公殉职,十岁不到最后的亲人苏老爷子也撒手尘寰。淮左他爷爷答应了老战友,一定会给青青一个好归宿,便接她来顾家养大。”
  这些事情在和苏青青斗智斗勇的少年时代,姜暖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苏青青本名苏莹,因为顾淮左和顾竹西的名字取自于顾爷爷喜欢的词作《扬州慢》,是以她也将名字改做了‘青青’,同样源于这一首词。
  李青容说,“这些年里,怜她孤苦,但在对待你和青青上,我们都不曾偏心。若真说偏心,我与你母亲惠萍相识多年,我也是更偏心你的,这些你应该很清楚。”
  姜暖不能说不清楚,顾阿姨过去待她确实不错。可自己被苏青青陷害,被赶出顾家时,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大人的沉默,厉声斥责……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那时候没被赶出顾家,她就不会被送回继父家中,更不会遇到顾绝伸出的援手,不会那么傻的跟他走。
  但她早就不怨不怼了。归根结底顾家不欠她的,没理由抚养收留她。是她自己在人生上烙下了伤疤,是自己看不清人心,走错了路。
  深吸了口气,胸口撕裂的扯痛,闷闷的。
  “青青虽有些娇气,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好姑娘,在顾家长大,修养礼数都是上乘。老爷子一生重诺,当时战场上部下的一封封没写完的无名信,他都要带回来挨个挨个的核对,给人送回老家去。更何况是老战友了。”李青容语气中颇有几分敬佩。
  “老爷子从来都只属意青青,答应了苏老爷子,只是如今,淮左不懂事才将事情弄成了这番局面,家中失了和气是小,不该污了你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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