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长安(四)

  郁笙弯腰透过门缝看了眼，应该是铁锹把一类的木棒别在了门环上，这个角度除非把铁锹把弄断，否则一定出不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他们没别的法子，只能尽量利用眼前有限空间。
  岑舟和梁复商量着从包里取出一份地图和部分干粮放到了通铺下面的炕灶里，万一行李被抢走了还有机会回来拿。
  厚重的木门哐哐作响，一群人将门口堵的严实，为首的人眉目阴沉，正是刚才还热情好客的大哥。
  雨越下越大了，视线几乎全被遮挡，脚下的路还泥泞不堪，他们几人被押着不知道去往哪里，时不时有人滑一跟头。
  浸了雨的麻布衣服厚厚压在身上，让郁笙感觉越来越疲惫时，他们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这是离小二楼最近的一个寺庙—灵芝寺。
  几个村民站在庙门檐下看着乌压压落下的暴雨，眉头紧皱。
  郁笙被粗暴推搡着跌倒在地上，想起在地图上看到的画面，灵子村地势低洼且占地面积极少，对于其他地区来说一次中雨，对灵子村来说可能是灭顶之灾，更别提今天这样的。
  为首的大哥终于说话了，“也带进去，把炉子架起来吧。”
  几人被带到寺庙正殿时已经狼狈不堪，郁笙不动声色观察甸内，几乎所有玩家都被带到了这里。
  看来，他们随便就挑中了‘地头蛇’家中借宿，离小二楼最近的这家寺庙也比之前灵金寺规模大很多。
  郁笙就在大殿的中间位置，终于清楚的看到了灵子像的全貌。
  灵子像是淡淡的金褐色，高高陈列在香火台上，是一个束着发髻的英气女子，双手背后，从郁笙的角度来看，的确透着一股悲悯与庄重。
  岑舟在身侧低声提醒道，“眼睛。”
  郁笙闻声观察，顿然一惊，灵子的眼睛竟然是紧闭着的！
  神像一般为双目微阖的禅定状态，或者双眼清明表示聆听苦难。
  但是灵子像是眼睛用力闭着，眼尾处甚至挤出几条褶皱，与光滑的年轻面庞截然不同，隐隐显露出几分痛苦。
  罗嘉森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他看着殿门口的村民，沉声道，“他们在选人。”
  他的话将郁笙的思绪拉回来，她从大殿众村民的间隙中往外看，雨势不但没有缓和，反而越下越大，有压顶之势。
  一声惊叫打破了凝滞的气氛，门口一个玩家被几个村民合力抬起来，没留任何缓冲的机会，将他直接扔进了殿中的炉子里。
  郁笙一直以为那是点香用的火炬，而皮肤与火焰接触相融的噼啪声彻底敲响了每个人心里的警钟。
  那个玩家的惊叫声瞬间淹没在火炉中，焦糊味儿很快蔓延在大殿中，惊恐与恶臭混合，抽泣声和呕吐声此起彼伏。
  郁笙尚能维持理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群村民，她想知道这种‘活人祭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肥胖黝黑的男人面目严肃凑到大哥旁边，望着已经有几厘米高的积水说着什么。
  罗嘉森此刻又发挥了外国佬的作用，他看着那男人的嘴唇，一字一句重复着——
  “老叁，雨越来越大了，我们还得再扔进去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