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梦魇
秦道天的头疼自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叶笙是秦道天的主治医生，要动点手脚简直太容易了，她不过是在药里面加了一味会让人精神焦虑一些的药，药的剂量很轻，连区太医都不曾察觉出任何问题来。
秦道天已经连续一个星期的发噩梦了，焦虑也越发严重，叶笙还经常在秦道天面前晃悠，他看到她自然又会想起秦越，想起秦越就会想起自缢的王皇后还有被满门抄斩的王家。
这些焦虑，在他近日来不断被放大，不断的折磨着他。
叶笙在弹琴的时候，在指尖上是抹了药粉的，那药粉混在满屋子的药味之中几乎闻不到，但依然还是悄然无息的钻进了秦道天的鼻间。
那安神止疼的药粉让秦道天的脑袋疼痛逐渐舒缓。
因着这一份舒坦，他也愈发放下了心妨。
“皇上，您可看清了她是谁……抓住她，看着她，告诉她不要再来您的梦中……”
叶笙的声音带着指引着的蛊惑，让秦道天忍不住的跟着她的话去做。
那声声节奏和蛊惑的言语，让秦道天终于看清了那个女子。
是王皇后年轻的模样。
十几岁的王皇后温婉端庄，她正在给自己揉着太阳穴，脸上带着笑容，眉眼弯弯的，说不出的温柔。
这个女子……
他曾记得的。
“皇上，但愿您今后再也不会做噩梦，便能不再头疼了。”叶笙的语速快乐一点点，手下的节奏突然变了，在旁人听来大抵只是旋律不同，但这样的变化却让秦道天从美好中徒然醒了过来。
那个美好的女子突然脸色惨白，眼底的温情骤然冷了下来，她温热的手指也变得冰冷下来。
秦道天想起来了，她死了。
王皇后在很多年前的某一天，自缢而亡！
是她，是她这几日都要缠着自己！
是她知道他死期将近，继而要带自己离开！
秦道天猛然睁开眼睛来，他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他大声的喘息着，那脸色极为的难看。
叶笙一脸惶恐，她还未上前，区太医就已经先行上去了。
是的，叶笙并非和皇帝单独相处，他也而不敢和叶笙单独相处，区太医一直就在旁边，连同皇帝的贴身太监也一直在旁守着。
叶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着实是大胆。
“皇上，您冷静一下，或者还是老臣给您煎一服安神汤？”区太医看得出来皇帝起初情绪已经稳定，那紧皱的眉头都是舒缓开的，但却又突然间厉害起来，显然是受了惊。
区太医可不会联想到是叶笙动了什么手脚，在他看来就是皇上想起了某个刺激到他的人罢了。
且叶笙方才的治疗方法其实是显然有效的，只不过皇上心结甚重，一时半会怕是没办法根治。
“朕，朕没事……”秦道天好半天才缓回来，他看着眼前的人才确认不是在刚才的画面之中。
那些，是已经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皇上，臣女知错，可是让皇上想起什么不好的过期了？？”叶笙作为一名将皇上惊扰成这幅样子的罪魁祸首，自然是要出来认一下错的。
秦道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你方才弹奏曲子时，朕的头疼的确舒缓不少，现在也好了一些，看来安神曲也着实有效。”
叶笙勾唇一笑，总有没效的一天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道天的头疼症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太后和兰贵妃每次看都是看到秦道天头疼欲裂的模样，两人却也什么忙都帮不上，且每次来反而还加剧了秦道天的症状，久而久之，秦道天就谢绝了这两人的到访。
那安神曲的作用也越来越微弱，秦道天每每在刚舒缓的时候就又反复看到那一张苍白的脸，反反复复之下，秦道天的身体竟然是更虚弱了。
“小叶大夫，你说皇上这症状要如何治？皇上原本就十分虚弱了，如今还日日睡不好，那更是折磨了。”区太医和叶笙一起摆弄着药草一边问着，这阵子守着皇帝，他头发都熬白了不少。
“我觉得皇上是有心结，他久久不能解开自己的心结，放不下，只会越来越严重啊。”叶笙叹息着，“若是令皇上有心结的人还在，你说让那人和皇上说开会不会好一些？皇上的心结是谁呢？太后……还是皇后？还是谁？”
区太医眼神动了动，随即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事倒是不好办。”
一日，叶笙一曲之后，秦道天到了后半段又是愈发难受起来，她停下抚琴，温声建议着。
“皇上，您有心结，若是心结不解，您的头疼症只会越来越严重，皇上，您可以试着放下那些让您焦虑和不安的过往……皇上，可否告诉臣女，困扰您的人是谁？若是能让她出现在您面前当面解决您的困惑，或许您的头疼症便能不治而愈。”
区太医听着点了点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便搭腔说道，“皇上，心病还须心药医，你若心中不能放下，这些事情会一直困扰着您啊。”
皇帝如今看来，似乎就是被什么梦魇缠住了一般。
区太医心中有猜测，却不敢说出来。
秦道天如何登上帝位的，那些事情又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他想，或许是将死之前，这人对过去自己所做的事情，开始后悔了吧。
头疼这样的病症，一般都是自己思绪过重导致，他们作为太医，的确没什么办法。
秦道天已经被头疼症折磨得日渐消瘦，脸色也很差，他看着叶笙，似乎透过她看向了另一个人。
他知道困住的他的是王皇后，是王家。
他们是否在怪自己如今这般待秦越呢？
亦或者是叶笙潜移默化的结果，秦道天的心里对王皇后充满了愧疚，他越发觉得王皇后好，就觉得越愧疚，连带着对秦越的态度，也产生了自我怀疑。
或许，见他一面，对他说几句好话，王皇后便不会再纠缠自己呢？
“传越王前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