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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9)

  左弦心内姑且羞涩了三秒钟,脸上反正是一点不显,仍是一派云淡风轻:你说得这些,确实中了不少,我也的确有这样的心思,只可惜没说到最关键的点。
  最关键的点?木慈大吃一惊,仔细思考这些事能连成一个什么计划,你还有什么用意吗?
  是了解新人的性格?还是试探站点的难度还是
  左弦笑了笑,好看,迷人,在这月光下晃得人心发慌,脸发烧。
  想博得一个人的好感,总要先与他产生共同话题,最好是,做一些相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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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第三站:风宿青旅(11)
  这句话虽然动听,但木慈并没有完全当真。
  倒不是说木慈觉得左弦在撒谎,而是左弦做事往往一箭双雕,那再来三四五六只雕也不是什么怪事,眼下这句话说不准也是其中一只雕。
  甚至搞不好这其实是类似网购上那种价值两三千的赠品,说起来好听,实际上省略掉前缀,就单纯只是赠品,只是左弦临时起意编出来的。
  毕竟到底是主要目标还是次要目标,还不是他一张嘴的事。
  因为木慈没有出声,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左弦又问道:怎么了吗 ?我说的话让你很不自在?
  那倒没有。木慈立刻摇摇头,然后想了想才开口,只不过我还不太了解你,听不出来这句话到底有没有其他的意思。
  这让左弦的笑意更深了:那你要努力地多了解我一些。
  木慈总感觉这句话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点头。
  左弦看着他有些呆的模样,实在忍俊不禁,正好苦艾酒在后头喊他,就趁机站起身来离开现场,避免自己在木慈面前笑出声来。
  其他人都还在忙活,几个女生在安葬田蜜蜜,新人们不是在边上帮手,就是坐在地上休息。倒不是没有人管那个脸被捣烂的男孩子,只是那尸体实在是太惨不忍睹了,看着就犯恶心,这会儿本来就体力不支了,要是再乱吐一地,估计自己的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特别是那把被老人拿来当凶器的锄头,上面还沾着血跟肉,直接被丢在了边上。
  木慈缓了缓,过来搭把手,倒没有打算把人挖出来,而是就着土直接掩埋,想做好人好事也得认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没条件的情况下只能这么将就将就。
  十七个人来,十五个人回。
  没有什么事会比不必要的死亡更加让人不甘心,木慈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其他几名老乘客的表现。
  左弦跟陆晓意小组不必多说,就连民俗这块完全是知识盲区的苦艾酒也没干等着人解密。
  能活下来好几站的老乘客,果然没有几个省油的灯。
  相比之下,反倒只有他没出过什么力。
  木慈摸了摸鼻子。
  大概是因为知道具体的路程了,这次众人并没有被操控,随着个人喜欢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行动。
  之前众人才吃过东西,没消耗什么精力,加上在村子里找老人又休息了一会儿,走起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这次是一口气回土楼,更何况刚刚干过体力活,半路就有人吃不消:等等一下,能不能休息休息?我快累死了。
  左弦并不理会,只是提着灯往前走,虽说月光亮得很,用不着他的灯笼,但新人们怕在这荒郊野岭的落队,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
  木慈体力还行,并不觉得有什么,新人们起初还抱怨两句,到后来就累得连一点声音都说不出来了。
  等众人好不容易回到土楼里,就立刻各自回房间去休息,陆晓意没有回房,而是跟杨卿卿还有宋婕待在一起,这让木慈多多少少松了口气,他暂时不太想跟刚杀过人的陆晓意待在一起。
  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只是单纯的不想。
  就在木慈准备生火做饭的时候,突然发现米缸里头空空如也,他分明记得出门前还有几颗野菜留在里面的,就在木慈不信邪地翻找时,左弦带着一小袋豆面走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左弦好奇地打量着他,演大变活人?
  木慈语气沉重:我被偷家了,对了,你怎么来了?
  还好水缸没被偷,只不过里面的水也不多了,大概还够吃两顿。
  来送你的薪水啊。左弦放完东西没有急着走,而是坐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他:不介意我蹭顿饭吧?
  木慈没精打采地开始生火,顺手把火折子抄进怀里:反正留着也是被偷,被你吃了总好过被其他人偷了,吃就吃吧。
  没油没盐的,这些豆面只能干烙,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剧情,更是没功夫发酵,因此吃起来充其量只是能入口。木慈留了一半的豆面给陆晓意,然后把自己那份全都烙成饼,层层叠叠的,一时间看起来还不少。
  木慈吃了两口,又很快放平心态,左弦看他从一脸气闷恢复平静,不由得好奇起来:你不生气了?
  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木慈又喝了口热水,他的饼烙得不算好,这种灶台火很难控制,饼外头有些焦了,里头却还夹生,吃起来难以下咽,只能借着热汤努力把喉咙里的饼吞咽下去,仔细想想,他们偷了我的食物,总好过去吃人,就当救人了。
  左弦目光一暗,柔声道:你想得很开。
  还行吧,快吃,免得等会又出事了。
  木慈拿起一块豆饼塞到左弦的嘴里,其实他的确很生气难过,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想也没用,还不如放宽心,免得自己越想越气。
  两人吃了几张饼,就看到汪曦跟舒展博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左弦对他们的到来相当殷勤,甚至招招手:快过来。
  汪曦跟舒展博不太好意思地走进来,非常拘谨地坐在了小板凳上:左先生,你喊我们俩来有什么事吗?
  左弦继续发挥他反客为主的长处,客气道:不急,要不要先吃块饼?
  谢谢。
  汪曦跟舒展博对视一眼,都有些拘谨不安,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块饼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木慈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给他们俩各自倒了一碗热水:慢慢吃,别噎着了。
  豆饼虽然干巴,但是对饥饿多时的肚子来讲已经足够美味,汪曦跟舒展博大概平日里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没有做过饭,从刚刚起就已经饿着肚子到现在了,几乎是头昏眼花,这会儿越吃越急,狼吞虎咽起来。
  左弦在两人吃得正欢的时候,冷不防来了一句:那名老人是不是跟你们说了什么?
  咳汪曦跟舒展博一下子呛住了,惊恐无比地看着左弦。
  左弦只是饶有兴趣地撑着脸:别这么看我,实在是你们俩表现得太明显了,回来的路上一直在说话,难不成你们想跟我说,因为吊桥效应你们俩一见钟情了,路上只是在谈恋爱?看你们俩饿得这么狠,我猜你们俩把对方看成肘子的可能性都比恋爱对象高一些。
  很明显吗?
  完全没注意到异常的木慈有点汗颜。
  这句话让舒展博咳得更厉害了,他用手去捶自己的胸口,好半晌才平息下来,而汪曦则是拿着那张饼,嘴巴张了又闭,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她转头去看舒展博:你真的把我看成肘子?
  三人:
  舒展博这会儿大概是拼命在咳嗽。
  显然舒展博跟汪曦虽然没谈恋爱,但是也多少算得上互相有点好感了,过了好一会儿,等舒展博恢复正常,他才逃避似的对左弦说道:老人家是跟我们说了些话,不过我们也没有完全听懂。
  左弦道:说来听听。
  这让舒展博有些迟疑,不过他很快还是说道:当时他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只是一直重复着对我们说:吃人肉,活人寿。
  这六个字说来简单,却让木慈跟左弦都怔在当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这不是一个老人死前的呢喃,而是事实,那整件事简直比饥荒吃人还让人感到作呕。
  毕竟饥荒时吃人是迫不得已,严格说起来,算得上是紧急避险。
  难怪左弦一下子站起来,吓得想吃第二张饼的舒展博心虚地把手收了回去,他来回踱步片刻,神色变得非常古怪,我就说哪里不对,饥荒时吃人这种事虽然各地都有出现,但它算不上一个陋习,可是吃人活寿就不一样了。
  这让木慈想起以前课本上学过的一篇文章,具体叫什么,他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只依稀记得是有关人血馒头的,人们花钱去蘸犯人的血,说是能包治百病。
  他想到空荡荡的洞窟,一下子明白那些老人为什么没有尸骸,又都跑到哪里去了,忍不住干呕起来。
  舒展博跟汪曦还没反应过来,不知所措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左弦也不说话,他很是认真地想了想,又走了两步,对房间里的几人沉声道:我有个猜测,恐怕我们这段时间浪费太多了,你们分头去打听打听少爷的消息。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木慈忙喊住他:你去干嘛?
  左弦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一下子不见了人影。
  汪曦跟舒展博一脸茫然,又转过头来看着木慈,木慈想了想,找出干荷叶把豆饼包好放在怀里,去跟陆晓意打了个招呼后,就往一楼走去了。
  天上还在飘纸钱,一楼大多数门都关着,几个在外的人都在忙着做工,几乎没空理木慈,他逛了一圈,看见个在利索叠元宝的中年妇人,眼睛立刻一亮,就着人家的门槛坐下来,客气道:大姐,我帮你做点活计吧?
  妇人手上动作不停,一边飞快地将元宝叠好丢进旁边的篮子里,一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木慈,说话有很浓的口音,不像老管家是个京片子:别整,做不好还倒添乱,再说我可没吃的给你。
  我这是想跟着大姐学点手艺。木慈四下看了看,掏出干荷叶,摸出一张饼来递给那名妇人,大姐你行行好?
  妇人的手一顿,立刻把饼塞在了围裙底下:行了行了,你就给我打个下手吧,别碍事就成。
  木慈以前折过元宝,虽然没有妇人这么利落迅速,但也算有模有样的,折了大概十来个元宝后,木慈才问道:姐,你这是给谁家帮忙呢?
  还能是谁家。见着木慈手慢,起初还有些担心他是来抢活的妇人态度顿时亲热了不少,当然是大老爷家。
  木慈又问道:噢,那这是给少爷的?
  呸呸呸!这是请鬼差爷爷吃饭的家伙事!妇人脸色大变,立刻挥起手来,小畜生!是谁让你来丢老娘的霉!滚开!不然我喊人了!
  要不是念在刚刚的大饼情面上,她估计就要抄起门边扁担抽过来了。
  木慈碰了一鼻子的灰,只好尴尬地走开,不过他也得到了一个信息。
  内环楼虽然有棺材,但未必是少爷的。
  之前他们因为饥荒这个背景先入为主,以为吃人是饥饿导致的;对冥婚的猜测也是因为内外楼的反差,事实上很可能这个故事跟他们所以为的完全不同。
  不过跟祭死窑相同,既然有冥婚这个点,说明这位少爷一定会死,只是现在还没死而已。
  这么说来,麻花辫很可能还有的救。
  木慈的心一下子热起来,还没等他想好下一步该干什么,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一转动,就往另一头走去,那儿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还有三个死气沉沉的土楼人在给他们递食盒,他们看见木慈过来,也递过来一个。
  是一个朱红色的圆篮,盖着盖,里面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
  今年老爷又请了戏班子演社戏,你们去将东西摆好,不要偷吃,免得老天爷发恼,等戏好了,候到散场再分,切记不要丢了篮子碗碟,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递篮子的土楼人对木慈叮嘱道,又很快转头对其他人也这么重复,像是录音机一样,说不出的怪异。
  来了,鬼听戏
  不少人都已想到,额上不觉流下冷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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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第三站:风宿青旅(12)
  要是单说鬼听戏,大多人恐怕都摸不着头脑。
  可要是说到社戏,基本上就没几个人不知道的了,就算小时候没随着父母祖辈的一起看过,上学时也应该学过课本。
  社戏是一种有关酬神祈福的风俗,通常情况下是几个村子合起来一块儿请戏班子来演戏,由村民们免费来看,最早时一般在春祭秋灶时举办,后来也就不分四季了。社戏到现在仍然存在,甚至要是老人来看,还能领到糕饼跟面条。
  鬼听戏则是一些偏僻地方的变种,只在七月十五当天的夜间唱,一口气唱到第二天凌晨,有说是唱给祖宗听的,也有说是唱给过路的孤魂野鬼听的,总之不准活人来看。
  走路时,杨卿卿不知道是为了科普,还是为了解闷,跟众人解释了一番鬼听戏的来龙去脉。
  柳澄对着人脾气不小,对上鬼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颤巍巍地说道:杨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说了,好恐怖啊。
  杨卿卿安慰她:没事,我也说完了。
  村子跟戏台子都在土楼外头,不过去送老人上山时走得是前门,这次众人则从后门出去。
  才刚走出土楼,众人就看见远处的荒地上搭着一个格外显眼的草台,这次并没有任何东西操控着他们,大概是因为戏台子的位置非常明显,还挂着两个红彤彤的灯笼,寻着光就能自己走过去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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