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

  他笑着说:徐副总日进斗金,我是看到了,但我能力有限,没法确认是正规理财收入,还是其他什么脏钱。
  他这说的实话,黄煜也就半大少年,因为家境比同龄人略懂些弯绕,但要真涉及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他也束手无策。
  柏舟一从包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纸,给他。
  这是什么?黄煜接过,打开,发现是个表格。
  三年内徐杨远经手的,领途地产和国企的合作项目。柏舟一说,照着项目时间查,找到进账峰期,对上的列出来。
  小柏:遇到人渣这方面,我很专业了
  下一章和咖啡崽见面啦
  第五十章 晚,咖啡崽
  黄煜接过那张纸,扫一遍后了然抬头道:你早有准备了。
  那么细致的项目整理,如此大的工程,绝不可能在一夜间完成,何况冬令营与外隔绝,要收集信息更是困难。柏舟一此刻拿出整理好的表格,不难猜到是早对徐泽帮设防了。
  柏舟一说:还要感谢你提醒。
  黄煜笑了:原来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他又看两眼表格,被其精细程度所惊讶,他将其折叠,抬头问:查出不正常流水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柏舟一说:领途地产为两所地产公司合并,徐家的领路地域,和王家的路途地产。
  黄煜一点就通:你打算把不正常流水给王家董事。
  对。柏舟一说,领途董事长即将退位,王家不可能不想要一把手位置。
  嗯,有道理黄煜又笑了,但柏哥,你所想到的,王家想不到吗,利益相关,没有人比他们更想拉徐杨远下台了,他们为什么不自己查?
  私人银行很多,王家不可能一家家去查徐杨远的资产,很容易打草惊蛇。柏舟一说,而且就算查到徐杨远在和风银行储蓄,他们也缺少内部人员可以提供证据。
  和风银行大公子撑着脑袋笑得灿烂,说:有道理。
  柏舟一吃完了,简洁告知一声后起身要走,他昨晚被徐泽帮搅乱思绪,预计的习题没能做完,如今要去补回来。
  黄煜叫住他,问:你不问我为什么帮你吗?我还指望着卖你一个人情,等你以后还呢。
  柏舟一端着餐盘低头:你要我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以后小眼镜,你知道小眼镜是谁吧?就是许青与,咱班班长。
  柏舟一说:知道。
  许青与是奥赛一班班长,负责管理班级纪律和收发数学作业,因为脾气好,经常被徐泽帮欺负。徐泽帮这人素质奇低,且喜好恃强凌弱,许青与性格温吞,惹急了最多说句告老师,脏话都不会骂两声。发现他如此不懂反抗后,徐泽帮就越发过分,最离谱的一次,他把许青与的眼镜扔进了下水道,许青与近视八百多度,离了眼镜什么都看不清,他把这事告诉了老师,但老师也爱莫能助,只能把他的座位往前调了几排,但高度近视即便坐第一排也看不清黑板,最后还是黄煜一通电话找人送了一副眼镜到学校,才解了燃眉之急。
  黄煜仰头看着柏舟一,懒洋洋笑着:我答应他不动家里的势力整徐泽帮,到时候如果问起来,还麻烦你下背锅,说是你的主意好了。
  柏舟一说:可以。
  行!黄煜松手挥挥,那就再见,你去做题吧,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这侧柏舟一在奥赛冬令营过得不甚顺利,好好一个竞赛选拔被徐泽帮缠上,不得不分心处理。几百公里外的山间,蓝山的生活倒是单调和谐,好的坏的都毫无波澜。
  攀岩冬令营的训练的内容繁多且重复,日复一日下来,蓝山都有些算不清时间。他在室内及室外与各种小线路周旋两星期多,终于等到教练组织优秀的学员上野外的大岩壁。上大岩那天,被选出的学员们一大早便乘车出发,一路往山里走,一个多小时后停在两座大山之间,教练起身让下车,说到了目的地。
  山谷寒冷,冬风呜呜吹来,吹红了谷底做准备工作的学员们的鼻尖,却吹不灭他们心中燃烧着的热情。
  蓝山把镁粉抹在冻得通红的指尖上,对冰冷僵硬的关节哈两口气,被呛得咳嗽时听同行有人嚎一声,兴奋道:终于要上难度线路了!
  那人再叫:等我爬到顶,我要用镁粉把我女朋友的名字写上去!
  算了吧!老李。又有人笑他,你根本上不去,了,我们间也就蓝山可能可以......
  那人说着,一把搂过蓝山:小蓝山,你要是上去,准备写什么呀?女朋友名字?
  嗯?蓝山正在整理快挂,一下被拉过来,站稳呐呐说,我没女朋友。
  旁人大笑,说:蓝山还小呢。
  最初开口的人说:不小啦,这个年龄刚好,再大就晚啦。
  同伴都看着蓝山笑,笑容里善意羡意参半。哪个运动员不想在最巅峰的体龄达到技术的巅峰,蓝山就处在他们最羡慕的阶段,有精力有潜力。他的实力还远未到头,有无尽的时间可以展望未来。
  行了啊,好好做准备,别忙着逗人了!教练搂过蓝山,他在蓝山这个年龄时还是个不懂事的混小子,一门心思往上冲,最终也没冲破自己的天花板,他有些唏嘘,拍拍蓝山肩膀说:好好爬,你有能力登顶这个山区任何一块岩壁。
  野攀和室内攀岩大不同,攀爬者除了要面对更棘手的支点选择,还要战胜自己紧张的心理,能同时能做好这两点的新手野攀者少之又少。上大岩石的喜悦很快被艰难的攀爬过程磨平,不少初次上巨型岩壁的学员,在攀爬过程里失误连连,不到中途就筋疲力尽,不得不放弃继续前进。
  蓝山的攀爬顺序在最后,他之前还没有新手野攀者登顶岩壁,等终于轮到他时已是下午,阳光斜过山谷,懒懒就要下行。
  蓝山握上起攀点,所有交谈的声音都消失了,这项与大自然合作的运动归于无声,蓝山像一只蹒跚学步的幼羚,颤巍巍从底点起步,艰难又坚定地在岩壁上前进。
  大半个小时后,蓝山爬到了顶,野攀没有所谓的顶点一说,岩壁顶就是一条线,一条郁郁葱葱的树木分隔区,又或者一个凹凸不平的顶层平台。蓝山够到那条线,翻上那一大块岩石顶端平面,一瞬山风裹挟着鸟鸣而来,大自然都为攀岩者的登顶喝彩。
  蓝山站在岩顶,胸膛微微起伏,唇边哈出几次白雾,在岩壁边坐下了。他双脚垂下,直对几十米深渊,底端远远传来队员们的欢呼,岩壁顶端的空气清新,充斥庆典和无拘束的气味。蓝山深呼吸两口,冰冷的空气入肺,他兀地了然了野攀的意义,那是室内攀岩带不来的畅快和宽广。
  蓝山在攀登的时候心无旁骛,坐在群山之巅后却开始心潮涌动,思绪同云雾交织着漂浮。
  他想到了柏舟一。
  今天是冬令营结束的日子,柏舟一从上上周开始就再没有联系过他,蓝山想他可能是过于嚣张,被老师发现了手机。
  也可能是他良心发现,意识到想睡发小这个念头实在过分,所以决心悔改。
  蓝山虚无地晃着脚,风把腰间快挂吹得叮当响。
  他想,诶
  你也太不执着了。
  风还在呜呜地吹着,底下人开始叫,说别得瑟了,快点下来,回去吃饭了。蓝山回吼一句,套上装备翻身下去时,犹豫了一下。
  他最后看一眼顶端的风景,没忍住心中愈发猛烈的悸动。
  如此漂亮的景色,一人独享实在太可惜。
  于是蓝山从镁粉袋里捏一指白,快速在岩壁上划出平直一道。
  他看着那与岩壁融为一体的一,兀地笑一下,翻身做好下降姿势,对下方喊:攀登结束,请求降落!
  蓝山落地时,太阳已经斜下山岩,山谷中昏暗,落日的余晖不眷顾这里。教练拉过蓝山,用力揉他的头,激动地说:好小子走,回去给你开庆典!
  马上入夜,待在山谷里不是明智选择,队伍快速收好各类器材,终于在月上枝头前返回基地。
  今日没有晚训,食堂里充斥着欢快的氛围,与蓝山同队的人喝着啤酒,到处宣扬有个17岁的天才,爬上了大难度的岩壁。
  蓝山被当吉祥物似地拉着,到处见人,他正眼花缭乱,杯中饮料喝空几次,忽地被人从人群中拉出去:蓝山,有人找
  谁?蓝山已经有些晕了,他未成年不喝酒,但被酒味熏得有些上头,心道这么晚是谁,又纳闷那人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难道
  冷风从门缝吹入,蓝山一个激灵,清醒了。
  不知道。拉他的人说,不是基地里的人,你先过去吧。
  他拉门指个方向,送蓝山出去,蓝山被屋外的寒气呼了一脸,他抬头看一眼月亮,计算一下两个城市的距离,心说不会吧。
  但心脏还是不可抑制地猛跳起来。
  蓝山眯着眼快步往那人指的方向走,餐厅门口的小路边站着个高挑身影。
  柏舟一在路灯下等着,后脑勺头发有点塌,像在椅背上压久了,他裹着冬令营的薄棉袄,在冬夜的山间削瘦得有点不够看。
  寒风袭来,吹得柏舟一闭眼瑟缩,眼睛再睁开,蓝山已然站在他面前,像风带过来的礼物。
  于是他笑了,打个喷嚏揉揉鼻子,说:晚,咖啡崽。
  第五十一章 恶有恶报
  山间的冬风还在刮着,差点给蓝山吹傻了。
  他不过吃了个饭,出门就看见远在他城的柏舟一变魔术一样站在面前了。蓝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你怎么在这?
  柏舟一看着他笑,闭着唇不说话。
  蓝山又问:怎么不给我个电话?
  柏舟一捂嘴咳一声:说来话长。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不对头。咳嗽声提醒了蓝山,在寒风中站着不是事,他上前把柏舟一拉进餐厅,关门将寒冷挡住,再捏着那薄薄一层袖子惊怒,你就穿这么点?
  没想到山里这么冷。柏舟一没忍住,又咳了几下。
  别扯了,你怎么可能没想到。蓝山拍落他头上的灰和雪,出冬令营就来了吧!
  他话语笃定,好像下午在岩壁上患得患失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柏舟一不说话,垂眸看着蓝山皱着眉给自己拍雪,抬手捏下他的脸。
  他捏就捏了,还很冷静地叙述:捏一下。
  蓝山怒目圆瞪,骂:还有脸捏我,撒手!
  柏舟一说:不要。
  然后捏得更开心了。
  蓝山给他拍完雪水,自己也打个喷嚏,拿下他的手,说:等一下。
  他进人群,抓出喝得微醺的后勤,问:库房还有多的防风衣吗?
  后勤正在兴头被他拉出来,问:你衣服破了?
  没,来了个朋友,没带厚衣服。
  后勤抬头看见柏舟一,那清隽的面容让他多看两眼:你哥来了。
  柏舟一哪里算哥,他怎么说也是个弟弟。
  蓝山说:不是。
  后勤又看两眼,啧啧称奇:现在的小伙子怎么一个长得比一个好看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蓝山被噎住,好一会儿说:刘哥,您真开放。
  是不是?后勤还八卦上了,大晚上来的,感情挺好。
  甭管是不是了。蓝山郁闷道,您就说有没有衣服吧,人都要冻坏了。
  有有后勤说,我叫小王给你拿。
  小王很快拿来了防风衣,蓝山也不让柏舟一脱外套,直接把防风衣罩在他本身的薄棉袄外,一下把柏舟一清瘦的身板撑得壮硕起来,要不是身高在那,甚至显得有些臃肿。
  蓝山又带柏舟一去打了个饭,坐下来解决了温饱,他才开口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之前
  他欲问你为什么不给我电话,但这样有点过分娇嗔了,想了想换掉,说:怎么失联了那么久?
  手机摔了。
  摔哪了,这么不小心的事可真不像你干出来的。
  不是不小心,故意的。柏舟一说,砸人了。
  蓝山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发生什么事能让柏舟一发这么大火,他皱起眉,很严肃地问:谁欺负你了?
  柏舟一低着眸看他。
  蓝山眉梢带气,眼瞳里更是忿忿,仿佛自己再说一句,就要去找欺负自己的人算账了。
  但其实柏舟一没有被欺负,谁能欺负他呢,那些没脑子的关系户只有被反杀的份。他眼睑更低,问:你记得徐泽帮吗?
  谁?蓝山不知道,猜道,欺负你的人。
  十年前,你把他奖牌挂夏令营攀岩墙上了。
  噢,那个小崽子。蓝山恍然大悟,更生气道,他还活着,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你遇见他了?
  他在一班,靠关系去了冬令营。
  什么?蓝山惊了,你怎么没和我说。
  嗯柏舟一脸色一变,语气忽然放缓,隐隐带上几分委屈,他要我帮他作弊进IMO集训。
  什么?!蓝山果然忽视了上一个话题,薄怒道,没人管吗,我要去举报。
  他说着真要摸电话,被柏舟一拦住了。
  已经解决了。
  别中二了我亲爱的小天才。蓝山见多了这种特权人士,以为他天真,拍两下外套说,你以为你是黑手党,还解决......他怎么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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