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祭典开始
“早知道就不扛这么多衣服来了......”
白薇凝一边嘟囔着，一边用手使劲捶着酸疼的右臂。顺着阮芝元的指引，她一路沿着火把走，总算抵达了目的地。站在村门前，她终于敢放下防备，大步向村内走去。
村子的大门是用根根实木搭建而成，看起来颇有一种“欢乐度假村”的味道。门上高高挂着一块牌子，牌上叁个“黑蝶岛”字样的字，似乎是用刻刀凿出来的，字体苍劲有力。
“爸爸妈妈保佑，总算找到了。”
力气似乎在路上就已经耗尽了，所以在看到大门的那一刻，白薇凝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进入村庄，时不时便看到一群穿着奇异服饰的人从她的身边走过，可她早已无心去关注他们，现在，她只想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然后纵身跳进柔软的大床里。
但好奇心终究战胜了她的疲惫感，因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看到一个华丽的台子，此时四周正燃着炫目的火。许许多多的人正围在那处，就连刚刚与她擦身而过的人群都在往那一处赶。
随手拉过了一位刚好经过她身侧的少女，白薇凝好奇地瞪大了眼，问到：“你好，请问那边是在做什么？”
“你是游客吧？”，少女对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穿着现代服饰的白薇凝，回了话。
“今天是我们黑蝶岛的祭祀大典，你来对时候了。”
少女自豪地撩了撩那将她一头乌发盘起的银簪穗，又看向了祭祀台，伸手指去。
“喏，那里就是我们的祭坛。每一年的今日，都是我们村子祭祀拜神的日子，也是向黑蝶神祈愿的日子。”
这时，祭坛周围围着的人群开始呼喊，并不停来回异口同声地念着白薇凝听不懂的话，她疑惑的表情更盛了，惹得一旁的少女不禁笑了出来。但眼看祭祀就要开始，人群将祭坛围了个水泄不通，少女皱了皱眉，发觉自己似乎错过了最佳的位置，便放弃般摊了摊手，继续对白薇凝解释到。
“你是坐邮轮来的吧？在船上，那边的向导没有跟你科普我们村子的传统习俗吗？”
面对少女的疑问，白薇凝猛地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么没心没肺地直接告诉她自己是怎么来的，只能装起了傻来。
“啊？有吗？可能当时我在船上睡着了。”，为了加深自己“傻白甜”的初印象，她还故意挠了挠后脑勺，随之，一副无辜的表情也顺势挂到了脸上。
看着白薇凝一副人生地不熟，又可怜巴巴的样子，发觉她似乎也没有同行的人，同样身为女孩子的少女心也软了几分，心想着自己反正也失去了最佳的位置，倒不如好人做到底，便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站在原地快速地给她来了一顿科普。
“村子每年都会有一次祭祀，所以每年的今日，都是村子里人最多的时候。祭祀开始时，村里的大祭司都会站在祭祀台的正中央，替村里的族人向黑蝶神致以最崇高的问候，以及向神祈求村子来年风调雨顺。许多的游客来这，一部分是为了观光游玩，而另一部分，也是为了来参与到这场盛大的祭祀中，期望能得到黑蝶神的一点庇佑。”
少女一边来回踱着步，盘发上的簪子流苏也甩得当啷响，不经意间夺走了白薇凝的注意。
“喂，你有没有在听啊？”，见到白薇凝傻愣愣盯着自己出了神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少女似乎有些生气，眉头也忍不住跟着皱了几分。
“有有有，有在听有在听！”
白薇凝回过了神，无意撞向少女微微带着愠怒的眸子。
红色的瞳孔？竟然跟阮芝元的一样？
她惊讶地又反复确认了一遍，这才确定，面前的少女，眼瞳的确与常人不同。
“你叫什么名字？我刚刚遇到了一个和你一样的......”，白薇凝疑惑地开口，本想继续问她“村子里的族人是不是都生了她这样一副好看的瞳孔”，却被少女抢先回答了。
“阮含柔。”，她不耐烦地又皱了皱眉，然后像是反应了过来，开始疑惑地看向白薇凝。
“你说你刚刚遇到了谁？”
“一个叫阮芝元的族人。”，白薇凝表面上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心底却有了一个明朗的答案。
“哟~”，阮含柔挑了挑好看的细眉，绕着白薇凝转了一圈，并来回上下再次仔细打量着她，接着与她平视，眼尾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你碰到我哥了。”，她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艳色的唇下覆着洁白的牙齿，熊熊火焰此刻映在她的脸上，再配上她那双特别的红瞳，令她看起来娇艳欲滴得很。
“怎样，我哥很帅吧？”，她打哈哈似的用肩膀轻轻碰了碰白薇凝的身子，揶揄地笑着。
“人很好，我迷路了，是他给我指的路。”，白薇凝继续保持着僵硬的微笑，心底却一直想逃。
她可受不了这种无缘无故的亲昵感。
“村子里的好多姑娘暗恋他呢~”，阮含柔张开手掌轻轻拍了拍唇，也许是觉得没意思了，瞥了白薇凝一眼后，便打算转身离开。
“祭祀开始了，我先过去了，你如果有兴趣就赶紧过来吧，不过我可没空招呼你......”，说完，她又扭过头看了眼那放在地上的行李箱，眯起眼露出一个假笑。
“自己去挤个好位置吧。”
阮含柔背着她招了招手，向祭坛走去，头上的发饰相互碰撞着，发出了好听的声音。
白薇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本想拉着沉重的箱子离开，但正当她准备迈出步子，祭坛的那头人群突然开始叫喊起来，一声比一声高，吸引了她的注意。
“算了，来都来了。”，她看着脚旁的箱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拉着它往人群中走去。
等到她靠着行李箱好不容易挤到了一个较为前的位子时，原本嘈杂的人群竟然猛地安静了下来。
疲惫的白薇凝坐上自己的行李箱，疑惑地环顾着四周的人群，才发现大家的目光似乎都统一聚集在了祭坛的中央处。
突然“轰”的一声，祭坛中央的篝火像是烟花一般炸开了来，瞬间火花四溅，而这时，白薇凝看到火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正随着散去的烟雾逐渐显了型，仔细看去，是一位黑发黑皮的少年。他头上戴着一顶银制的头冠，仿佛孔雀的尾羽根根散开，尾端还串着几颗铃铛，看起来华丽极了。额前装饰着一串银色的额饰，正中间似是一个蝴蝶模样的饰品悬挂着，几缕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这时，只见原本站着的人群全都一一跪下，双手合十，像是一位位虔诚的信徒在跪拜着他们信奉的神明。
而直直坐在了行李箱上的白薇凝，显然是没弄明白什么状况，只愣了愣，轻轻挪了挪屁股。当众人以为她是要下来一同跪拜之时，却发觉她似乎不为所动，并且坐得更直了些。
“美女膝下有黄金，不由分说就让我跪，当我傻啊？”，白薇凝内心无语到。又抬起眼看向祭坛上站着的男人，发现他似乎也在看着自己，等了一会，发现他并没有强迫她下跪的意思，便撩了撩她那黏在脖子上的卷发，坐得更是心安理得了。
毕竟是大型的祭典，对于大家来说，祭祀才是主要，而白薇凝也只不过算是一个小插曲。众人没有再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而是开始向着祭坛跪拜，几个叩首之后，便都各自站了起来。
看到坛下的人群都跪拜完毕，坛上的少年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开口。
“祭祀开始。”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看起来与他的身形似乎并不相符。白薇凝失望地扁了扁嘴，看来，她原本期待听到的少年音是泡了汤了。
众人虔诚地乖乖站立着，期待地看向祭坛的中央。
此时，只见少年伸出紧实的右臂，一串铃铛声随着他手臂的挥动发出了声响。白薇凝眨了眨眼，这才注意到了他系在右手腕上的一串铃铛手链。
人群周围围着的火焰在他的动作下开始升腾，散出浓浓的烟，而那站在中心篝火的少年又挥了挥手链，他面前的篝火也开始越燃越烈，就像是要将他一同燃起一样。
“黑蝶吾神，赐我神谕。”
少年开始念起咒，风也适时地吹了起来，吹乱了白薇凝一头长长的卷发，也刮起了他长长的衣摆。他那一身深紫色绣着金纹的长衣，在火光的缭绕中显得特别的华贵，脖颈前戴着的一串月牙形状的银饰，令他看起来像是不染凡尘的人，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位神！
白薇凝看呆了，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任性的举动。怀着忐忑的心理，她开始试着让自己沉浸到这个氛围中。
少年合起手掌，嘴里念叨着什么，但只能看到嘴在动，并不能很清晰地听到声音。白薇凝越看越好奇，甚至还情不自禁地将身下的行李箱又往前挪了挪。
“望您能为黑蝶岛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与资源，让黑蝶岛生生不息，繁荣强大。”，念下咒语的瞬间，忽然，在他的身后出现了无数只漂亮的黑色蝴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变出来的。只一瞬，蝴蝶便布满了整个祭坛，让原本明亮的火光都暗了几分。众人开始欢呼起来，人群开始沸腾，他们相互拥抱着，亲吻着对方的脸颊或额头，有些成群结队的，甚至还将其中一人抬起，向上抛去。
看着这群激动的人，白薇凝的心也变得热烈起来，她的脸晕开一个甜腻的笑，眼睛弯弯的，黑色的瞳孔在扑闪的火光中不停闪着细碎的光。任由大家在自己的身边起舞，她那原本被冰封起来的心好似也被慢慢融化了。
她跳下行李箱，立马便拥上了一侧的姑娘，甚至还得到了那个姑娘的一个吻。
感受到了这个不带一丝情欲，只带着满心祝福的吻，白薇凝脸上的笑容更盛，拉起一旁人群的手便跟着他们手舞足蹈起来。
台上的少年仍然站在风中，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动作。风越刮越大，甚至直接吹开了他本就大敞的领口，大片黝黑的皮肤露了出来，结实的胸肌块块分明，粗粗的青筋凸起，似乎是他在暗暗使着劲，极力忍耐着什么。
因为被碎发遮住了双眼，他知道自己此时可以放纵地看着台下那个纤细的身影。风又大了些，吹开了他的刘海，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无所遁形，掩盖不住的欲望从他的瞳孔中狂乱地溢出，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无声无息却又骇人。
白薇凝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下意识回过了头，却恰好撞上少年炽热的目光。他长着一双狭长又微微上翘的眼，凭着火光她可以勉强看出，他有着一副浅棕色的瞳孔，并在瞳孔的周围闪着不明显的金黄色的光。四目相对，她只感觉心下一紧，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这种眼神，她可从未见过。但这几年经历了公司里的那些尔虞我诈，对于眼神的分析，她还是可以说出个一二来的。那名少年的眼神，就好像一只正在捕猎的野兽在看着一个感兴趣的猎物，不急着将它一口咬死，却只想将它抓到手，然后拉到自己的巢穴中疯狂把玩。
想到这，白薇凝被吓得回过了神，轻轻摇了摇头。
“会不会过度脑补了？”，她心想。
又警惕地再次看向他的眼睛，却发现刚才那侵略性的眼神早已没了踪影，就好像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此时少年的脸上正挂着一个温柔的笑，白薇凝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正对着他，当下，只有自己是看着他的。知道他是对着自己笑，白薇凝也扯出一个尴尬的笑，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个笑假得不行。
与他对视坚持不到叁秒，白薇凝僵硬地对着台上那个华贵的少年点了点头，便又将头转了回去，并一直暗示自己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越这么想，她便越觉得不安。
阮含柔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站在了少年的面前，红色的瞳孔中满是爱意，看到他呆呆地看着台下的人群，她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但也看不出个什么来。于是，她便亲昵地将双手挽上了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上，并不停摇着，撒娇一般娇滴滴叫着他。
“晚绵~”，她的声音很柔，却让少年感到格外的恶心。
“松手。”，少年并不领情，冷漠地一把甩开了她粘着自己的手，然后像是掸灰尘一样拍了拍自己刚刚被她碰到的地方。
“祭祀期间，只有我可以站在祭坛上，你上来做什么？赶紧下去。”，少年的语气不容置疑，并且十分严厉，仿佛阮含柔犯了个非常严重的错。
“以后我们可是要结婚的。”，阮含柔不管不顾，又巴巴粘了上去，任少年怎么甩都甩不开，像极了一块牛皮糖。
“你是黑蝶岛的大祭司，那我就是大祭司夫人，凭什么不能陪你一起站在这？！”
“而且，我们结婚的时候还需要站在祭坛上接受黑蝶神的祝福呢。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我先预支了。”
说完，她还伸出手，牢牢扣上了少年的手掌，并将手指紧紧拢起。
“滚下去。”，他又再次发令，这一次，阮含柔能听出他是真的恼了。叁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犹如是从牙缝中挤出似的。
“不好玩！”
阮含柔瞪着他，语气却还是娇滴滴的，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但也不舍得打骂他。眼底突然蒙上一层水雾，她猛地甩开他的手，离开了祭坛。
“我去跟父亲告状！说你这个未婚夫又欺负我！”
祭坛上回荡着阮含柔的声音，少年只觉得耳朵疼，皱着眉用手掌揉了揉耳，眼神却从未从台下的那个倩影上挪开过。
“呵，抓到了......”，他低沉的嗓音，配着他此时迷离的眼神，倒是有几分情欲的味道。
“......一只美丽的小蝴蝶。”
他故意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低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低到，只有身侧环绕的风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