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意料之外的东边境
彭九零是神玄帝的人，是神玄帝安排在虚门之中的眼线，也是他意向中的下一任虚门校长。神玄帝的计划里，他是要依靠彭九零来从现如今掌权虚门的顽固派手中夺走这所圣地的掌控权，所以彭九零拥有一个专属的通讯线路，这个线路能够直接连通帝皇。
要做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皇帝，很多事情就必须亲力亲为，这件事情涉及到未来虚门的立场，自然也不能排除其外，这道通讯系统的存在，就是直接实现这一点的渠道。
该通讯系统被命名为“神话”。所谓神话，并不是说该系统的出现是个神话这等不知羞躁的形容，而是说，利用这个通讯系统进行通讯，类似于神之间的通话，凡人都不可能听到。神玄帝装作平庸，实际上则是在张罗运营着这几年才爆出来的称霸大计，基本都是靠着这个通讯系统来完成信息的传递与回馈，两年多前的虚门大案，也是依靠这个系统实现的命令下达，才得以瞒天过海。
王眸眸是机甲计划的核心人物，无论陛下在不在意这个计划，这计划现在都已经已经在慢慢具备改变世界的力量，王眸眸的要求，彭九零也务必认真对待，只是如今需要分心的事情太多，彭九零必须要协助皇家玄卡组分析他们送过来的那张寒续的融合了凌风神纹的火动卡，所以直到机甲项目开展的五天前，才猛然想起来自己遗漏了这件事。
“神话”系统因为这本就是联邦情报局都不知道的神玄帝的私密系统，作为神玄帝给与了权限的使用者，只需要输入三重不一样的特定密码便能联系到他。然而为了隐蔽，这个系统的唯一的双向终端固定在帝皇寝宫，因为神玄帝暗中离开了皇宫的关系，彭九零今夜的联络并没有成功。
长达一个小时的等待之后，彭九零放弃了语音通讯的尝试，而是以更加危险的报告的形式，将王眸眸的要求以及本次机甲项目的报告发送了过去，而后便打个哈欠关闭了电脑。
陛下随身携带的高保密手机里还有着通讯信息提示，自己尝试过联系陛下的消息会发送到陛下的手机当中，陛下看到和回复还需要时间，这件事情他还需要做得唯一一件事就是等待，等待陛下最终的回信。
……
现代通信系统给了世界很大的便利，但便利并不意味着完美，使用现代通信系统，也要面对这种便利所伴生的问题，也因为现代化、科技化、复杂化，这些问题往往也复杂到难以察觉，也难以解决。
“神话系统”依附于现有的联邦通讯网络而建，不同在于它是独立且神秘地运营，如同一条暗道埋藏在人类世界中。这样一个神秘而高级的通讯系统安全运作了接近二十年，神玄帝从来没有设想过它会出现问题。
然而总有例外。
这个例外出现在了今夜的东边境。
神风联邦和圣土联盟的西边主要是高原地带，奇骏山脉卧龙横亘。当年的大灾变爆发，老天爷在地形上的眷顾也给与了人类联盟极大的帮助，因为一般的怪兽也都难以忍受这样的险恶的环境，以至于那一带的怪兽本来就极其稀少。
那几年毁灭了西边世界的怪兽朝着东边进军的时候，怪兽军团如同面对大坝的洪水，被阻拦在了天堑之下，当时还有兽皇指挥的怪兽们不得不进行大迁移，试图绕开了这对于它们而言同样是天堑的高原地带，从其余方位进攻人类世界。然而因为这足足几千公里的山脉如同一面盾牌般牢牢保护着整个残存的两大王朝，反而是西边过来的怪兽大军因为在这样长途迁移中缺少食物以及水源，极大部分都在这围绕山脉的长吐奔袭中死去，等到绕到人类世界的南北方向时，原本的西部部队已经式微得不成气候，所以当年人类面对的主要怪兽力量，就是来自东边。
神风联邦联邦北部是圣土联盟，自然不用考虑背面的抗敌，南面虽然不是什么西边这样五六千米的高原奇峰，但是贫瘠和复杂的山地还是给这些大型的生物造成了行动的不便，从而也并非怪兽大军威胁的要地，整个联邦，东面便是直面怪兽最为重要的生存线，这也是为什么公输将军这等强者会亲自坐镇东边境。
东边境是联邦的生命线，自然而然的，镇东大将军公输蔡尧，如今世上硕果仅存的圣境强者，便是这条生命线的心脏。如此重要的区域，又如此重要的人物，他当然也和陛下之间架设了“神话”通讯系统。
唯一的双向终端在神玄帝寝宫，这意味着神话通讯系统的使用者们，都只能和神玄帝取得联系，无法联系到其余使用者，这当然是神玄帝为了巩固自己统治，也是防止信息泄露所做的必要措施。
不过今天夜里，彭九零所发出的这封神秘信件，并没有传递陛下的终端，而是随着电脑屏幕的一个弹窗，默默地滑入了这按照系统设置，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来到的东边境军营。
这是神玄帝都没有考虑过的事情：这么多年无怨无悔、鞠躬尽瘁的公输将军，居然会在最近的日子里，暗中对“神话”系统做手脚，犯这等诛九族、叛帝王的重罪！
然而公输蔡尧凝望着屏幕中文字的神情，其专注则在证明这一切都发生得心甘情愿，且在他的掌控当中。
坐在自己这边军之地的私人别墅中的公输蔡尧，身边有着三尾耳黄猫乖巧地拍在淡蓝色的电脑桌上，同他一同浏览着这张对于虚门中绝大多数人来说，都还是机密的文件。
看到王眸眸的几个要求时他面无表情，然而当浏览到机甲项目最终进展时，公输蔡尧的眉头深深地蹙下。身形高大宽阔如山，眉似山巅横桥，浓眉一落，若横桥从中轰然断裂。
联邦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机甲项目若是能成功，便意味着危机的解除，南宫蝠再强，也不可能战胜一支圣境强者军队。
只有几个圣境的人类世界都能够让怪兽大军难以来犯，一群机甲组成的圣境强者，则意味着，前所未有的圣境时代的到来，人类有吹起反攻号角的可能，不，不是可能，而是必然。
甚至，没有兽皇存在的怪兽大军，将节节败退！
谁都无法想到，这个因为南宫蝠的出现，因为所谓神女的出现而变得风云诡谲的联邦境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大魔王身上的时间点里，这样一封简简单单，格外单薄的报告里，其信息的意义，却是让大魔王都相形见绌。
它足够改变人类的未来，足够这个刚刚混乱起来的世界，尘埃落定！
“这么重要的项目，直到今天才露出端倪，显然还没有成功，但是我总觉得，它距离成功只差临门一脚。”在身下被他沉重身躯坐得塌陷的沙发所发出的吱呀声响中，公输蔡尧慢慢地站起身来，宽阔的身影刹那将宿舍都填塞满了。他大脸上的凝重，比起窗外灯光无力透射的黑暗，要深沉百倍。
“人类的创造力量，才是他们能和怪兽抗衡的主要原因，也是他们能够在兽皇成长期里迅速成长起来的根本所在。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创造，我觉得首先是六大派系，其次便是机甲。而械派系和巫派系里最伟大的存在，应该分别是摄魂大法，还有这机甲。”
“按照记载，机甲的出现应该还需要几十年才对，居然现在就要急忙忙地站到历史舞台？”
电脑桌上，三尾猫三条尾巴无规则的摆动着，这皇城中那些贵妇人爱不释手的猫咪，在电脑灯光照耀下，半面皆阴影，半面又曝光得无法看清身形，弱小可爱的身躯，比起猛虎更让人感到畏惧。
“喵——”耳黄猫张开嘴，四颗尖牙泛动着微黄的光晕，声音也略显狰狞，如在驱敌。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公输蔡尧的脸色越发地沉冷。
公输蔡尧看着三尾猫，道：“我前天联系过神玄帝，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复，证明神玄帝现在不在皇宫，看样子应该去了一片没有通讯信号的地方，短时间里应该无法联系，具体还有多长时间，我还没有把握。人们总说着现在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们都没有反应的时间，整个世界便剧变了，没想到这样的状态也会出现在我身上。
要解除现在的情况，除非另外一个有利的消息出现。”
想到前段时间还回馈出消息正在测试的实验，公输蔡尧微眯着眼睛把一段意义不明的话说完，便披上了加大的军装大衣，顶着这些日子里渐渐凛冽起来的寒风，坐上了自己的专属座驾。
驾驶人依然是他，所有关卡处的军人见到是驾车者东边境最德高望重也是最权高位重的公输将军，纷纷恭敬地放开了大门。这辆比起寻常越野军车大了许多的汽车冒着已经可以哈出白气的寒夜，来到了一个寂静的小镇。
这个村子，是鬼巫在世时，牺牲了整个村子的人命为引子，以寒霜巨龙为对象，通过复原并发生了变异的摄魂大法，帮助公输蔡尧成圣的村子。
村子和一年多前一样荒凉，当时死去了没有收拾的枯骨依然散落在原地，被尘土渐渐掩埋，风化得散发着霉黑色，还有股时间和狂风都吹不走的腥臭。
肩膀上载着耳黄猫，公输蔡尧快步来到了村子中央的那片空地广场。
这里一年多前搭建过一个旧的巫术阵，那个巫术阵成功帮助公输采尧摄魂成功，吸取了寒霜巨龙的力量步入圣境。虽然那力量时至今日也没有在世人面前展现过，可是谁都不会质疑他所能达到的高度。随着鬼巫的死去，旧的巫术大阵慢慢失去了巫力，一个全新的巫术阵，在这里搭建起来。
这个巫术阵比起之前鬼巫所打造的要简单许多，只有六根通体猩红色的铜柱，表面的猩红色在不断地往下涌动，仿佛外面源源不断地浇灌着新鲜的人血，诡异的是地面却又没有半点多余的红光。铜柱头端的豁口中各有一团墨绿色的火焰在燃烧，隐隐约约间，似乎能看到有无数的骷颅头在火光中明灭。
中间的巨大囚笼还在，寒霜巨龙强大的身躯不会被弱小的微生物和虫豸所毁坏，所以也依然保持完好。
望着这具纵横人类世界几千年的庞大身躯，公输蔡尧的眼神中有着一闪而过的怀念之色。
空地上有位蓬首垢面，一直在这里风餐露宿的老人，他和鬼巫一样苍老，他这双眼睛，也和鬼巫一样的深邃与睿智。
老人凝望着六根铜柱的中央。
铜柱的中央不是寒霜巨龙坟墓似的囚笼，而是有着一副在几百张鼠皮缝制而成的画布，画布上面绘制着密密麻麻的巫派系文字，看一眼，都会让人觉得似乎置身了地下魔窟中的某个国度。
鼠皮图的上方，有一个衣无寸缕的小男孩，正无力地耷拉着脑袋，似在沉睡。
“阴烟先生。”公输蔡尧轻唤了声，踱步走到了他的身前。
“嘘——”鬼巫死后或许便是联邦最强大的巫师，也是鬼巫的亲生弟弟——阴烟老鬼万雨河，竖起了一根手指，在他干枯得好像两片枯叶的嘴唇前。
公输蔡尧的目光，和他一起聚焦在了这个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均匀地呼吸着，细嫩的身躯随着呼吸而缓缓起伏着。公输蔡尧沉默地等待在一旁。
时间慢慢地流逝，足足数分钟过去，像是燃烧的蜡烛终于烧到了烛台，公输蔡尧这才感受着男孩身上有着某股和他相似的气息，尽管极其微弱，但是却似乎有效。
公输蔡尧呼吸刹那间粗重起来，忍不住问道：“阴烟先生，您……”
阴烟老鬼缓缓抬起头，苍老的脸近乎都要在这寒夜中风干而从他的脑袋上脱落，他的脸上没什么笑容，道：“摄魂大法还是只能作用于强者，我尝试让这个小男孩摄魂一只蚕湖蛙，然而却没能成功。”
“但是，蚕湖蛙的力量和魂魄，却也消失在了其体内。”阴烟老鬼嘴角挑起一丝微笑，“或者换句话说，就是你说得成功了。是的，摄魂大法，我复原成功了。人类强者都有希望通过与怪兽摄魂突破桎梏，陛下也有机会通过摄魂，击败南宫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