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9)

  这么热的天,裹得这么严实?
  巡逻车里的两位警官异口同声,
  是她!
  警车尚未靠近嫌疑人,对方就警觉了起来,拔腿就往环湖路边的山上跑去。
  两名巡逻民警只好弃车追人。
  可嫌疑人先行往山上爬、自是位于高处,巡逻民警在后面追、自是位于低处。
  上山的路唯有那么一条,温杨和张路之总不至于追着犯人还弃好路不走、偏走石阶旁的泥路。
  然而正是如此下意识的选择,使得两人遭了殃。
  两塑料袋的脏水裹挟着恶臭,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张路之的肩上。
  身体躲避及时的温警官,鞋子和裤子却受到了波及。
  呕
  闻着这掉进粪坑里的臭味,张路之当场就要暴走了!
  娘/西/皮!
  都不知道哪里学的骂人话???
  怒火中烧使得张路之的肾上腺素飚高
  嫌疑犯最终被铐上了手铐。
  闻讯赶到现场的派出所同事,尚未近身两名巡逻警,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粪臭味。
  不知该笑还是该可怜,又想笑又觉得得给市局的同事面子。
  犯人交给你们了。
  张路之跟甩垃圾一样,将嫌疑人交给了派出所同事。
  明明这时候,他自己身上才臭得跟垃圾似的。
  经询问得知,犯罪嫌疑人以前是环湖路地铁站的保洁人员,前些天因为保洁工作屡屡不到位而被地铁集团开除。
  于是,怀恨在心的犯罪嫌疑人想出了泼脏水这么一个报复方式。
  专挑从环湖路地铁站进出的路人下手。
  还知道不要挑年轻的男士,以免被人家追上、不好收场。
  不过最后,这名犯了事的前保洁员还是被一名年轻的男士给追上了。
  而且是遭受了她脏水炮弹袭击的男警官。
  张路之!窗户打开!你现在的味道就跟搁在臭豆腐缸里发酵了半个月的大便一样,缸里还加了十瓶过期老陈醋!
  为防止张路之进一步污染巡逻警车,温杨将他赶到了后座。
  不曾想刚才还因为脏水而呕吐的张路之,爬上后座以后丝毫没有自觉性。
  后车窗只是半开着,都没能开完全。
  老大车窗全打开会不会不太好?
  什么不好?就你这满身的臭味还能再不好么?
  好吧,温杨气急攻心的原因并非张路之有多臭。
  虽然遭受脏水炮弹袭击的是张路之,但她温杨到底也受到了波及。
  温警官此刻只觉得自己是只臭蛋!
  这才是她气不打一处来的根本原因!
  这窗户要是全打开了,路过的路人不得都知道这车里有臭味老大你不觉得这有损咱们警察的形象么?
  温杨狠狠地白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张路之。
  抖动着唇,心想,也是。
  那么为了警察的尊严,警车的尊严
  把你的警服脱了!反正你里面穿了条背心!你就当个被我抓住的犯罪嫌疑人得了!
  哭唧唧的张路之,为了不丢面子、为了不被路人闻臭拍照,只好采纳了温老大的建议
  脱掉了警服衬衫,徒留一件斑驳着黄色污迹的背心在身。
  警车愈近食堂的时候,被脏水搅得心烦意乱的温警官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简沐姿今天晚上要请吃饭!
  这会儿
  这会儿急救队的三人都在食堂门口等着呢!
  对自己无语,对张路之无语,对犯罪嫌疑人更无语的温警官,两眼一翻,硬着头皮指向后座的人
  警车一靠过去,明显看到刘易和陈飞都捂住了鼻唇。
  简沐姿都奇怪地蹙了蹙眉。
  什么味啊老大?怎么这么臭??路子你是不是掉马桶里了!
  开玩笑的话倒是跟真相差不离。
  温杨无奈地指着身后人,翻白眼,
  确实是掉马桶里了。他得去洗澡换衣服,我得去洗车,否则这味明天早上都还在车里。你们先去吧,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警车开进了警局大院,松了一口气的温警官尚未来得及喘息,忽然被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吓得一个激灵。
  这会儿,她都从车里下来了
  避无可避、无处可躲的温警官,已经藏不住自己被脏水波及的裤腿和鞋子。
  钥匙。
  简沐姿递了自己的钥匙给温杨。
  公安局的宿舍,早在公安局搬新址以后就跟工作区分割开了。
  如今仅做办公区的新公安局,根本就没有设置淋浴间,洗澡也只能靠接上水管冲洗。
  去我宿舍洗澡吧。店里等你。
  可怜的张警官就没有温警官的好待遇了。
  男宾止步的急救中心女生宿舍,张路之想蹭澡?
  门都没有!
  第129章 21时55分
  *高低贵贱的宝贝*
  遥想前三天,保持香喷喷状态的温警官都不好意思在简沐姿的宿舍洗澡。
  刷牙、洗脸的时候,还得关着门。
  洗完以后,还得仔仔细细将洗手台擦拭几遍、不留痕迹。
  因而,此时此刻,深觉自己散发着臭味的人哪肯踏进简沐姿的宿舍!
  她才舍不得糟蹋简沐姿的家呢。
  不过温杨还是接了简沐姿的钥匙。
  接钥匙是一回事,去不去宿舍洗澡又是另一回事。
  接钥匙是她心里无数个愿意亲近。
  并且,她因对方给出钥匙时的信任而感到开心。
  至于说之后去酒店/开了一间钟点房
  emmm是她温杨要脸。
  她不能臭烘烘的去简沐姿家,即便是主人不在的情况下。
  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温某人一度相当尴尬。
  要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还是她刚当警察的那会儿。
  有段时间,北城市严查扫//黄。
  相关部门人手不够的时候,曾经借过他们经侦支队的人。
  温杨跟着扫/黄的同事,有过突击检查酒店的经验。
  当年重点检查的,就是传说中的钟点房。
  除了大型考试、大型活动的时候,酒店因为钟点房满员
  这难道不是一件非常值得怀疑的事情?
  前台小姐姐拿着身份证替温杨采集影像的时候,居然还抿了抿唇
  就像是有在可惜的意味。
  不管是不是涉及金钱交易而开//钟点房,让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来办理入住
  前台小姐姐不免在心里感慨: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温杨因为前台小姐姐的小动作羞红了脸。
  她此时就想在自己脑门上贴几个大字:我不是来开//房的!
  不是你想的那种!
  我是来洗澡的!
  这么说好像哪里也怪怪的?
  早知道,温警官就穿着警服过来了。
  她还不是担心,那沾了脏水的制服太影响环境!
  面红耳赤的温警官,拿上房卡就冲进了酒店电梯。
  如此急迫的劲头,好像真的有情//郎在等着相见似的。
  北城市的老旧筒子楼,隔壁左右的都是住了好些年的老邻居。
  远亲不如近邻。
  谁家要是有个什么事,邻居总能在第一时间知情。
  急救队刚刚接班,第一单任务就是去往老旧的筒子楼。
  似乎是家庭纷争,父子俩打起来了。
  打架的当事人,是筒子楼里老黄家的父亲老黄和儿子小黄。
  小黄虽说是小黄,其实今年已经30岁了。
  30岁的年纪,邻居口中的一事无成。
  一事无成已经不能为人所称道,更不能称道的是,这儿子还是个啃老的。
  啃老啃成了习惯,后面就跟没断奶的孩子一样、无法无天。
  这回却不是小黄在外头混没钱了,回来找老黄和老黄媳妇要钱。
  这一回,是小黄的高利贷债主登门要钱来了。
  三个月前,小黄背着父母、将家里唯一的房产给抵押了出去。
  套出了30万现金,三个月时间消散殆尽。
  不明真相的老黄夫妻,临到债主登门了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把家里唯一在住的房子都给败了。
  家里的存款早就被儿子给玩完了,哪还有钱还房子的抵押款?
  更何况还是高利贷
  利滚利,一转眼的时间,已经滚到了60万。
  这白纸黑字可签的清清楚楚,贷款明天到期。明天要是再还不上这六十万,你们一家子立刻滚蛋。
  凶神恶煞的债主,威胁的话说得明明白白。
  高利贷是另一说,最重要的是:家里的房产证、小黄的身份证、甚至于一家三口的户口本,都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合同上签字的,小黄本人。
  画押的,小黄本人。
  这房子,儿子刚一成年就被爱子如命的夫妻俩拿去过户了。
  老话不都说得挺好么?
  养儿防老。
  早了,是他们儿子一个人的房子。
  晚了,儿子可就得跟闺女平分了。
  明白了么
  过户这事,说一千道一万是老黄夫妻俩为了防女儿。
  养儿是为了防女。
  急救队来的时候,老黄已经被小黄打得鼻青脸肿,门牙都掉了半截。
  早过半百的中年男人,还当自己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30年来终于狠下心打一次儿子,结果到了了,反而被儿子制服在了地上。
  妻子无力劝架也无力拉开互殴中的父子俩,只好出门求助于邻居。
  大晚上的,邻居早就听明白了隔壁的动静。
  一听见老黄媳妇的招呼,立即开了防盗门、拎着锄头就出来了。
  城中村哪来的锄头?
  自然是邻居看上了哪块没被开发的国有土地,种点儿菜、打打牙祭。
  小黄登时被一只锄头给叫停了继续动粗的手,可被他按在地上的老黄呢
  不忍直视的惨。
  刘姐,要不然咱们报警吧?儿子都打爹了,他反了还!
  好心邻居的话也只能大声讲给小黄听。
  左右就是起个威慑作用。
  毕竟是邻居,邻里左右的家事,看不见的也能听得明白。
  这老黄夫妻俩是个惯儿子的。
  早些年,他们女儿跟这夫妻俩断绝关系的时候,邻居们就瞧明白了。
  想让这夫妻俩报警?
  呵呵
  也是门都没有。
  没事儿,没事儿弟弟。家里的事,不能报警,不能报警!
  邻居瞥了几眼地上坐的那一对父子
  这么大的家事,少见。
  好心的邻居虽然是个好管闲事的主,但也懒得招惹自己都拎不清的家庭。
  临走前,在老黄妻子的同意下、他给老黄拨了120的急救电话。
  毕竟躺地上的那位老黄同志,腰都弯不起来了。
  估计是刚才打架的时候给闪着腰了。
  简沐姿简单检查了老黄脸上和腰上的伤。
  腰确实是闪着了,至于说有多严重,她建议去医院挂专科做具体检查。
  脸上的伤,倒是可以在现场处理的。
  至于那掉了一半的大门牙,这又得挂牙专科补齐。
  不是什么紧急的情况,陈飞和刘易就站在简沐姿身后瞧着。
  屋里的不少东西都摔在了地上。
  急救队进门的时候,都是捡着路走的。
  掂着脚进门,刘易和陈飞难免觉得好笑。
  这父子俩什么仇什么怨啊,打成这样?
  听了一会儿现场中年女人的哭哭啼啼,这才逐渐明了
  原来啃老的儿子终于是忍不住骑到老//子头上了。
  其实这话这么说也怪
  要说骑到他老//子头上应该从啃老那天起就已经骑在这对夫妻头上了吧?
  简沐姿正在给老黄的膝盖喷消肿药,10年未出现在筒子楼里的女儿忽然出现在了门口。
  到底是母亲声泪俱下的电话,听闻明天母亲就无家可归了,当女儿的还是来了。
  黄少爷不偷我家,开始偷自己家了?
  断绝关系那天起,这个家就不是周由的家。
  当女儿的改了名字,甩掉了过去,开始了全新生活。
  现在人家姓周,周由。
  自由的由。
  又是久未见到女儿,女儿出现以后的第一句话就让为人母的女人冷了神。
  什么叫不偷你家了?
  您年初来找我借钱的时候,黄少爷跟踪了我回家。前几天把我家给偷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他拿走了,手表、包、墨镜、车钥匙
  手表能值几个钱?
  都这会儿了,老黄还想着为儿子说话。
  一个手表能值几个钱?
  周由看了一眼在简沐姿身侧早已面部可憎的父亲,冷笑道,黄先生,手表是卡地亚的,包是爱马仕的,墨镜是GUCCI、LV的,车钥匙是保时捷的。据不完全统计,黄少爷偷我的东西,总价值超过80万元人民币。80万可比您这60万的房子值钱。
  陡一听说80万
  老黄张合着伤嘴,半天没能吱呜出一句。
  他没能想到,当年从城中村考入北城大学改变命运的女孩,已经通过脱离原生家庭完成了属于自己的蜕变。
  急救队抬脚准备走的时候,楼下传来了警车的警报声。
  刚才还直不起腰的老黄当即急得跳了起来,谁报的警?
  我报的。
  周由毫不怯懦地目视着老黄,
  你家黄少爷偷了我的东西,理应受到法律的惩罚。
  你你你
  老黄脸红脖子粗,指着周由转身就去找东西。
  姑娘,你怎么能报警呢?那可是你亲哥哥!
  在儿子的事情上,永远都可以是非不分的母亲。
  从小就是如此,周由根本不应该指望,也不应该过来这一趟。
  我哥哥?我姓周,名由。无亲人,更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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