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她是狗的主人”

  “周家宝你行不行，这都会被人插缝，不行换我来。”
  “又停，还没跳黄，明明可以过。”
  “喂，左转在中间道，我刚刚都提醒你了。”
  秦榛的吐槽从上车后就没断过。
  路怒症就是被她这样的副驾驶逼出来的。
  周家宝看在春节的份上，看在路边的大红灯笼份上，看在后座的申屠念份上，要不然他真忍不了。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下去。”
  秦榛嘁了声，安静了，但很快。
  “周家宝，人行道要礼让行人，你有没有素质。”
  周家宝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青筋若隐若现，是气的。
  申屠念正在后座，撑着脑袋看他俩斗嘴，那叫一个赏心悦目。
  她知道，他俩是故意闹呢，用从前的相处模式拉拢她的驱离感，让她不至于太生疏。
  马上要到了。
  申屠念望着变了样的街景：“是这里吗。”
  “没错啊。”
  周家宝看了眼即将结束的导航，“还有两百米。”
  申屠念不作声。
  是南城发展太快，还是她记忆错乱，从前去他家的那次，好像不是这个方向。
  被最后一个红绿灯拦在眼前。
  秦榛指了指不远处：“那不就是……”
  申屠念降下车窗，伸出脑袋去看，前方二十米处的墙根下露出半截身子，肥圆的，她觉得像，却不敢认。
  或许他也有所感应，突然探出一个脑袋，左看右看，像是在找什么。
  是了。
  是她的小狗没错。
  红灯最后的十秒倒计时。
  申屠念等不及了，打开车门跑过去，身后是周家宝“哎哎哎”的叫唤。
  这太危险了。
  申屠念一路小跑，迎风吹乱了头发。
  牵引绳从项圈的一端慢慢上移，是女孩的手。
  可能是太意外，她顿在原地，上一秒的欣喜被霜打去了大半。
  最后是小狗认出了她。
  汪汪——
  激动，有点“暴跳如雷”的意思，一个劲往她的方向冲。
  褚清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站着不动的小狗突然跟打了激素一样疯跑起来。
  她先前答应赵恪不挪动一步，只得使劲控制狗绳，但还是被拉跑了半米远。
  申屠念忙走到他面前，蹲下，像从前那样摩挲他的耳朵。
  小狗瞪着短腿往她身上扑，一个劲儿舔她下巴。
  “柯柯，别闹。”
  申屠念笑着躲开，她从前不喜欢被这么舔，湿漉漉的，还有股口水味。
  但今天，一点不快都没有，反而觉得满足。
  她太久没抱抱他了。
  “不好意思。”
  褚清拽着绳子，想拉开她俩，脸上还带着几分警惕。
  “你最好不要和它这么玩，狗狗的主人暂时离开了……”
  申屠念想解释来着，被小狗扑倒，连站起来都困难。
  “她是狗的主人。”
  赵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褚清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将牵引绳递给他。
  赵恪将空保温桶还给她。
  这一番交换之后，申屠念还坐在地上起不来。
  赵恪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轻松一提，将人拉了起来。
  随后又将手中的绳子递给她。
  申屠念看着掌心的牵引绳，却没有立刻抬头。
  马路边上，周家宝吹了声口哨，趴着车窗挥手示意。
  这边赵恪看见了，抬手打了个照面。
  身为局外人的褚清开口。
  “我先回家了。”
  天已经黑透了，赵恪想了想，道：“我送你。”
  褚清心里一喜，但还是不太敢：“不用，很近的，我自己能回去。”
  赵恪说：“没事，走吧。”
  秦榛看着视野里那一双背影。
  “这谁，赵恪新女朋友？”
  周家宝耸肩：“不清楚。”
  他们几个大学隔了十万八千里，谁知道谁啊。
  说完，他视线一转，落到那个正在人家小区门口跟狗玩的人身上。
  她表现的，平平无奇。
  “一个个的，真能藏啊。”
  秦榛好像听出他的画外音，嗤笑道：“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交个女朋友恨不得满世界举着麦克风宣传一遍。”
  是的，周家宝终于交了女朋友，同校不同系，还都是初恋。
  申屠念知道后，在视频的那一端笑着说：真为你高兴。
  周家宝也笑。
  那一刻他明白了，他总算从对申屠念的无厘头的痴迷里毕了业。
  *
  送褚清回家的那段路虽然很近，但都是住宅区，大晚上没人，整条街只有他和她。
  赵恪觉得，送她回去这个决定还是对了。
  万一出个什么事，谁都承担不起。
  “那个女孩。”
  褚清说话了，“她好漂亮啊。”
  赵恪说：“是吗。”
  褚清看着他的眼睛：“你刚才说她是狗的主人。我一直以为那是你的小狗。”
  赵恪回应：“嗯。”
  他俩的对话特别像一场独角戏，永远点不到正向的可循环下去的话题。
  褚清在赵恪身上得尝到了从没有过的巨大挫败。
  但她不甘心。
  送到她家小区外。
  赵恪停了。
  褚清突然问他：“一直忘记问你了，狗狗叫什么名字啊，好像没听你说过。”
  赵恪说：“没名字，就叫小狗。”
  褚清怔忪了片刻。
  到这一秒她突然有点泄气了。
  算了，她觉得。
  （补2.25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