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见不得人间疾苦

  那老师也是好奇，回头看见宋芷妤觉得是生面孔。
  “好了，大家先上色，一个一个来，不要抢彩笔!”
  那些孩子也很乖，老师出来了之后也只是坐在位置上，没有乱跑，只是还有的小朋友够着头来看屋外的宋芷妤。
  “你好!”是宋芷妤先打的招呼，那个女老师很是很和蔼的招呼着宋芷妤。
  “你好你好?请问你是来找谁的吗?”
  宋芷妤提了两大包东西，现在都放在了墙边，一看就是来找人的。
  不同于宋芷妤的光鲜亮丽，那个女老师未施粉黛，穿的衣服也是有褶皱的那种，但宋芷妤感受到了她身上那股神圣的光彩!
  “你好，我能不能找一下袁栎。”
  袁栎就是袁晨的女儿，算算时间现在应该也快六岁了!
  那老师露出一副质疑的表情：“你是……?”
  当年那件事今天又被翻了出来，宋芷妤猜测她应该也知道了。
  她尽量露出自己最大的善意解释：“我是她父母的朋友，我今天就是想来看看她!”
  那老师明显还有怀疑，似乎是对宋芷妤的不信任，宋芷妤看出来她的顾虑，觉得应该是今天那件事的影响，那个老师也怕袁栎受到伤害，她也表示理解。
  “我能看她一眼吗?不跟她讲话，远远看一眼就行!”
  那老师这才同意：“她们那几个现在在操场玩儿，我带你去吧!”
  福利院不大，那个操场说白了就是一片空地，十几个小朋友在那儿踢足球做游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样子，只一个人除外。
  那个小女孩坐在其他人不远处，手里拿着彩笔和一张纸在涂涂画画，眼神是不属于她那个年纪的忧伤。
  “不知道为什么，袁栎这几天不是很开心!”
  宋芷妤担心道：“是跟其他小朋友关系不太好吗?”
  那个老师急忙否认：“不是不是，就是最近几天不太高兴，也问了其他小朋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她平时跟其他小朋友关系都挺好的，小朋友也喜欢跟她玩儿!”
  宋芷妤不清楚真假，脸上是对远处那个小女孩的关怀和怜悯!
  原本该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却让那个孩子遭受了那些，沦为了孤儿!
  那个女孩很警觉，没多久就发现有人在看她，慢悠悠的转头望向宋芷妤她们这边。
  “过去打个招呼吗?”那个老师还是同意了。
  宋芷妤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过去要跟袁栎说些什么，她肯定不能说起她的父母，可好像……除了那些也再没有能说的了。
  那个孩子就盯着宋芷妤，也没有其他的表情，木木的、呆呆的。
  宋芷妤苦笑一声：“算了，不用了吧!”她的出现注定会打扰到人家的。
  她跟那个小女孩对视了，袁栎眼里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低迷，相反，宋芷妤看向她的眼里倒是无尽的温柔。
  空地上孩子们的喧闹时不时的传入宋芷妤的耳朵里，好几个孩子还是有身体缺陷的。
  那些孩子比她坚强、比她快乐!
  孩子们嬉笑的声音像铃铛一样摇进了宋芷妤内心深处，那些对待生活充满希望的人也在全力活着，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努点力呢!
  “就这样吧!”她自顾自的念出这一句话!
  一个足球被踢到宋芷妤身边，是一个很破旧的足球，过来捡球的是一个走路左摇右晃的男孩，宋芷妤猜测他应该是腿有问题!
  “元元老师好!”孩子稚嫩的声音和笑声总能触动宋芷妤的心弦，那片她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
  原来那个老师叫杨元元呀!
  “你好呀!”那老师笑着跟那个小男生打招呼。
  小男孩：“元元老师~这是谁呀!”
  元元老师蹲下拍了拍他的头：“这是老师的朋友，过来跟老师聊聊天的!”
  看着那个老师宠溺的笑容，宋芷妤觉得她很伟大!
  行了，孩子也看过了，人间的百态她也感受了一下。
  人这一生，最无力的就是，明明自己过得不尽如人意，但偏偏见不得人间的疾苦。
  “杨老师，我买了些东西，不多，你给大家分一分吧!”
  她买的是一些鞋、杯子、画笔和小零食，她知道自己买得少了一些，所以说出口的时候有些尴尬。
  主要是她没想到这里的孩子这么多，四五十个吧!而且这还是这个城市比较小的一个福利院!
  “没事没事，我替孩子们谢谢你，真的不过去打个招呼了吗?”
  宋芷妤脸上是淡笑，眉眼里多了几分来时没有的明亮：“不用了。”
  如果可以，她宁愿袁栎不知道她家人的情况，她希望那个小朋友有一个幸福无忧的童年，而不是需要活在童年的悲惨中，有时候，忘却真的比铭记更舒坦一点!
  “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给我打电话!”宋芷妤给了她自己的号码。
  宋芷妤没让元元老师送，自己一个人在往外面走。
  前面就是福利院门口，宋芷妤耳尖的听到后面有小跑的脚步声，听得出来是个小孩，脚步声很轻盈。
  宋芷妤慢半拍的准备回头看，但那个孩子已经跑到了她身边，白嫩的小手一下就攥住了她的裙角。
  宋芷妤并没有觉得突兀，看了看那个孩子——是袁栎!
  由于天气热，袁栎小跑了一路，脸上红扑扑的，还有细汗，额头上原本整齐的刘海也被吹到了后面。
  小孩的眼睛很水灵，bulingbuling的闪动着看着宋芷妤，她比对了一下，袁栎在她腰部那个高度。
  “姐姐!”甜腻的音色让宋芷妤一下就沦陷了，撩了撩她的刘海。
  “怎么了?”
  她知道袁栎不会认识她的，所以现在她可以大胆的跟她交流。
  袁栎两只手里都攥着东西，先是把右手的东西递到宋芷妤面前，是一张纸，之前被袁栎抓的纸张处有一点点皱!
  是一幅画——一幅有大人、孩子和宋芷妤的画!
  宋芷妤被袁缘震惊得下巴都要收不住了。
  她能靠那个绿色衣服来分辨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送给我吗?”
  袁栎有些怕生，怯生生的抓了一下另一只手：“嗯!”声音特别小声。
  “还有这个!”另外一只手是一颗糖，袁栎把五个手指头张开，展示给宋芷妤看，那个糖宋芷妤见过，好几年前的牌子了，现今市面上很少卖的。
  宋芷妤看着她不自觉的笑了：“谢谢!”
  这是她长久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小孩的举动牵动了笑意。
  与此同时，她有些哭笑不得。
  宋芷妤蹲下跟她交流：“谁给你的糖呀!”
  小孩子心思单纯，脱口而出两个字：“姑姑!”
  宋芷妤原本的平和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袁栎的姑姑不就是袁霜吗?
  袁霜不是早就已经去世了吗?
  宋芷妤没觉得害怕，她先是觉得是不是袁栎记忆力错乱了，或者说是……脑子?
  她被吓着了，但说话还是很温柔：“她什么时候给你的!”
  “姑姑之前都会放在我的床上!”
  “你看见她了吗?”宋芷妤关心道，要是袁栎真的看见鬼了，那她以后的生活……
  袁栎呆呆的摇头：“没有!但我知道是她!”
  小孩清澈且稚嫩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害怕和其他，相反，宋芷妤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甜蜜!
  “因为只有姑姑才会给我买这个糖!”
  原来是这样，袁霜一定偷偷来见过袁栎好多次了吧!袁霜呆在这个世界迟迟不走的原因想必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袁栎，这个她唯一的亲人!
  宋芷妤的鼻角有些发酸，眼睛也是一阵晶莹：“原来是这样啊!”
  但转而袁栎就伤感了起来：“但我知道姑姑已经不在了!”
  看着整张脸皱起来的袁栎，宋芷妤摸着她的小头：“谁说的，只要你记得她，她一直都会在你的身边!”
  只要记得，就一直在!
  宋芷妤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多块钱，她平时没有带现金的习惯。
  “呐!留点钱买点零食，但要记得跟老师说，也要跟朋友分享!”
  袁栎却没有接：“老师说，不能拿别人的钱!”
  宋芷妤想说不是别人，但想想自己也确实是别人。
  “你送了我礼物，也给了我一个糖，这是姐姐给你的!”
  看她不收，宋芷妤就从里面挑出二十块钱：“这样行了吧!”
  还给它放到了袁栎的兜里。
  “谢谢姐姐!”袁栎说话一直都是缓慢的，还特别客气：“那你以后还会来吗?”
  宋芷妤点头：“当然了!”
  回到家的宋芷妤又觉得她只有自己一个人了，空旷、荒凉、孤独又占据了她的内心。
  她给书寻发了条消息，说第二天邀请他们吃饭。
  自己也去书寻他们家吃了两次了，有来有回也轮到她请他们吃饭了。
  书寻他们自然也答应了!
  ——
  当然，宋芷妤也不仅只请了书寻他们。
  书瑾晔他们到的时候，宋芷妤还在厨房切菜。
  书寻一贯的中山装，书瑾晔也是那一套，雷打不动，整个人除了发型不一样了，她就没觉得哪儿不同。
  不过人长得也好看，好歹颜值摆在那儿，说实话，帅也是真的帅。
  宋芷妤着实是好奇：“你是只有这一件衣服吗?”
  宋芷妤：“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家里没拖鞋!”
  她家从来没有男人来过，只有两双女士拖鞋。
  书瑾晔脸上没有一丝的波澜：“黑色耐脏!”
  也对，两个大男人，穿的衣服颜色都是深色的。
  宋芷妤只认为他们是没有像女生那样细心，洗不太干净，没成想书瑾晔张口就来：“血溅在衣服上不明显!”
  牛逼!
  宋芷妤不想多说什么，只能目瞪口呆的去厨房忙自己的!
  书瑾晔，一个话不多但字字珠玑的男人，一个长相一绝但开口就让人哑口无言的男人!
  书寻在沙发上有些拘谨，端坐着看电视，一些狗血的电视剧看得津津有味!
  书瑾晔在另外一边坐着，眼见是看着电视的，但又感觉没看电视!
  “扣扣扣!”
  厨房里的宋芷妤也听到了，但她走不开：“开一下门!”叫的是屋内的另外两个!
  “杨治!”
  看书寻一门心思都在电视了，正好书瑾晔也没想打扰他。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提了一些东西，看样子跟书瑾晔差不多大，但那人看面相成熟一点!
  杨治面容有些憔悴，书瑾晔一想到他的职业也就没觉得什么不对了。跟书瑾晔不一样，杨治穿搭得不错，看起来是比较时髦和流行的那种，下巴上有一些细碎的胡渣，但给人的感觉又不是那种不在意形象的人。
  “你好!”杨治笑起来的时候很和煦。
  “这是宋芷妤的家吧!我是杨治!”
  书瑾晔往里走让出位置让他进来，接过杨治手里的水果：“嗯!”
  一贯的冷淡，没有疏离也没有平静!
  倒是让门口的杨治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一声。
  厨房里的宋芷妤立刻凑出半个身子出来招呼：“杨老师，随便坐!”
  在新闻界这个论资排辈的行业里，宋芷妤叫人家一声前辈也不为过，而且现在杨治在法制界混得风生水起，终归是她高攀了!
  “好，今天承蒙你们招待了!”
  不难看出，杨治是个有文化涵养的人。
  宋芷妤一个人忙不过来，菜已经下锅了，她得随时翻炒。
  她倒是跟书瑾晔不客气：“书瑾晔!”大声的朝外面叫了一声，没多时书瑾晔就出现在厨房门口了。
  “冰箱里的水果和卤菜拿出来摆一下!”
  听到命令的书瑾晔立刻转头去开客厅的冰箱了。
  沙发上书寻正看得入迷，眼睛都快要被电视里的人物吸进去了，微张着嘴巴看起来有点呆样。
  书瑾晔把水果放到了茶几上，也就是杨治的面前，并没有多话!
  杨治有些拘谨，书寻比他年纪大，他主动打了招呼：“叔叔好!”
  书寻转头冲他点头：“你好!”不咸不淡的样子，转而又去看自己的电视剧了。
  杨治只好把话题转到旁边的书瑾晔了：“今天打扰你们了!”
  书瑾晔盯着他，没想那么多：“没有!”
  师徒二人都是一样的秉性，说不上热情，但也绝没有冷淡。
  书瑾晔：“吃水果!”
  杨治：“好的好的!”
  叁个人坐在客厅里，怪异且尴尬，当然，尴尬的只有杨治一个人。
  书瑾晔这才有心思观察起宋芷妤的家，是一个两层的小复式，整个家打理得还算有条理，主要是东西少，客厅除了家具杂物都很少，连墙壁也是灰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