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喂,哑巴了?”
  仗势欺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衣服摩擦声,推搡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不……不要……放过我……”一道声音赢弱的女声响起。
  “那你在我们面前瞎晃悠什么,是你非得凑到我们面前啊。”
  正午的阳光很热烈,单烟岚站在不远处都流了一丝薄汗,她静静地听着她们的动静,在那个女生被打了一巴掌后,她身体比脑子快,突然站在她们面前。
  “请住手。”
  她紧盯着面前的场景,两个一看就是施暴者的女生堵着一个跌落在地的女生,那个女生脸颊红肿,发丝凌乱,而施暴者还在悠然自得的笑着调侃,见到单烟岚的模样微微一愣。
  “你就是那个转校生?”一名女生上下打量了一番单烟岚,“转校生还管别人的事啊?”
  她并无理会,已面无表情,“这是在学校。”
  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我知道啊,所以呢?”
  她们走近,近距离注视着她的脸,嘴里啧啧有声,“传言也没夸张,确实挺正的嘛,但是啊,转校生,你该知道这个学校的生存法则吧?”
  “我不管什么法则,霸凌,不管在校内还是校外都不对。”她淡淡地看着她。
  “哎哟,行,看你是新来的份上我也不反驳你了。”她微微一笑,和另一个女生勾肩搭背离开,走之前在她耳边轻声道:“美女,提醒你一句,想好好度过这两年,别惹不该惹的人。”
  单烟岚不予理会,上前将坐在地上的女孩拉起来,带着关切询问:“你还好吗?”
  她点了点头,凌乱垂落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身子很单薄,一直沉默不语。
  “需要去医务室吗?”她看见她脸颊的红肿,不免问一句。
  她摇头,留下一句话后匆匆离开,“谢谢你,我先回教室了。”
  单烟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视线转向自己的双手,上面沾上了一点泥土,可能是刚刚那个女生身上带着的,她拍了拍手,转身回教室。
  这个学校是个市重点,不管它是私立还是公立,它的录取率就摆在那,谁都无法忽视,但校园霸凌和学校的成绩好坏并无直接关系,只要有人在,只要人聚集起来,造成霸凌的概率就不会是零。
  她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不想管,也不想看见。
  回到教室的时候,吴歌她们已经在了,见她才回来,有些疑惑。
  “刚刚在学校里面兜了几圈。”
  陈爽儿拿了一瓶饮料给她,“学校很大,可能要差不多一两个星期才熟悉。”
  “没事,有你们带我嘛。”单烟岚笑了笑。
  学校离家里不算近,但也不算远,除了第一天是妈妈送她来的学校,其余时间都是她自己坐公交车上下学。
  放学的时候又见到了廖莉莎那群人,堵在校门口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要出校门的学生都绕道走,生怕惹了这群人不快。
  这次多了很多人,看起来也有别的学校的,女生和男生感觉都十分统一,富二代,星二代,甚至官二代,由于过于目中无人,整体感觉多了几分流里流气。
  单烟岚本打算也跟着学生们绕道走,结果不知是谁眼尖看到了她,众目睽睽下大喊了她的名字。
  没办法,她无奈停住脚步,扬起笑容看向那群人。
  “回家啊?”廖莉莎走过来,挽住她的手,笑着说,“我们打算去KTV,一起呗。”
  她并没有吃去玩的想法,委婉拒绝,“今天恐怕不行,没有提前说的话我妈不让。”
  “哎哟,乖乖女啊,还要提前报备呢。”她笑起来,修剪的完美的指甲圆润,上面似乎涂了甲油,看起来亮晶晶的,指尖碰上她的肩膀,与其他人介绍,“单烟岚,新朋友,以后大家都一起玩了,多照顾一下啊。”
  其他人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单烟岚,她大方的给别人看,微微点头,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我们学校有这一号美女吗?”一个男生调笑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恍然大悟,“哦,转校生,终于看见脸了。”
  廖莉莎懒洋洋地挥了挥手,“钟越,可别欺负我们烟岚哦。”
  “哪里舍得啊。”钟越五官俊朗,一双狭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弯起,露出洁白的牙齿,“一起去玩啊。”
  钟越这个名字单烟岚有印象,吴歌提起过几次,长得是女孩子会喜欢的模样,身高也很高,制服穿的随意,谈吐健谈幽默。
  同样的话还要说第二遍,单烟岚耐心回答:“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别啊,和爸妈说一声不就行了。”廖莉莎挽着她的手收紧,一张放大的漂亮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放学后和朋友出去玩才是青春的乐趣,你别那么死板,又不会出事。”
  她的语气明显有一点不高兴,拉着她不让离开,单烟岚看了一眼手臂,好脾气的温柔笑道:“我刚来学校,爸妈都不太放心,明天中午不是说好了一起吃饭,那就到时候见,好不好?”
  她不动声色地拉下了廖莉莎的手,微微往后一步,对廖莉莎以及其他人告别,“我就先走了,下次一起玩。”
  廖莉莎没回应,直直的看着她。
  在一旁的张祁雅有些站不住,拉着其他女生催促道:“诶,走啦!”
  半响,她才一起离开。
  钟越在她身边走着,似不经意往后一瞥,语气玩味,“刚那学妹怎么惹你了?”
  “她又没做什么,怎么就惹我了。”廖莉莎语气平淡。
  “你脸上写的什么我还不知道?”钟越嗤笑,高大的身子站在女生身侧,“那种乖乖女本来就不是你们会关注的对象吧,怎么回事?”
  她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伸出手,“给我根烟。”
  他拿了一根烟给她,帮她点燃。
  “她漂亮啊。”
  一句无厘头的话飘过来,钟越挑了挑眉,“哈?”
  “看她多纯白啊,一身的贵气,看起来像个天使一样。”她微微偏头,笑着看男生,“就是不知道这个天使,能在天上待多久?”
  钟越呵了一声,无奈地耸耸肩,“服了你的恶趣味。”
  单烟岚到家的时候爸妈并不在,她拿出手机,看到妈妈让她自己解决伙食的消息。
  爸妈工作很忙,很长时间都不在家吃饭,但对她的教育是很上心的,从小时候开始一切都是给她最好的,所接触的东西也是最好的,所以她知道爸妈长期不能陪她吃饭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环境,她并没有怨恨谁。
  点了外卖,拿出作业便开始写。
  学习上的东西对她来说不难,只是在时间上消耗的多了点,写到一半外卖来了,她边吃边写,赶在八点前全部写完,收拾了一下桌子去洗澡。
  由于时间比较早,她有足够的时候泡澡,拿出自己喜欢的浴球丢进浴缸,蓝绿色的球逐渐蔓延开,她哼着歌心情颇好的在浴缸里坐下。
  手从水里拿出来,温热的水从白皙滑嫩的手臂上滑落,她的腿笔直修长,微微屈起,露出一点膝盖,她玩着水里的小鸭子,不亦乐乎。
  做好了护肤的一切工作,她才有余力打开电脑,准备玩吴歌给她推荐的游戏。
  她说这是一部乙女游戏,女主和几个男人周旋的故事,说实话她兴趣不太大,大致看了一下,里面的男人没有她感兴趣的,但吴歌说剧情特别有意思,她闲着无聊,也就玩玩看。
  单烟岚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鼠标,时不时点击屏幕,面前的剧情她不知道看进去了没,反正眼神很是专注的盯着电脑。
  爸妈回来的比较晚,他们进来的时候发现她房里还亮着灯,敲了敲门问:“烟岚,还没睡吗?”
  她这时回过神,才发觉时间已经不早了,关掉电脑后温声回应:“马上睡了。”
  “好,注意休息,身体重要。”
  “知道啦,妈妈。”
  翌日一早,她在闹钟刚响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睛,不紧不慢地关掉闹钟后起床去浴室洗漱,整理好衣服下楼,妈妈正端着一瓶热好的牛奶从厨房出来。
  “来,趁热吃。”
  面前是摆盘精致的叁明治,还有一盘鸡肉沙拉,爸爸在一旁喝着咖啡,拿着iPad在看新闻。
  这是他们家的常态,虽然午餐晚餐无法一起吃,但会尽量在早餐弥补。
  到了去学校的时间,她在玄关换鞋,爸爸拿着西装外套走过来,“我送你去。”
  单烟岚愣了愣,“会不会耽误你上班?”
  “开车呢。”
  她展开笑颜,“嗯。”
  路上不堵车,一路顺畅开到学校门口,爸爸不知道从哪掏出一盒小蛋糕给她,“拿着吃,别告诉你妈。”
  单烟岚意外的看着手里的小蛋糕,有些好笑,“又来。”
  “买给你的,你这丫头,还来打趣我。”爸爸笑着赶她走,“赶紧走,别迟到了。”
  她下了车,挥手和爸爸告别。
  妈妈不是不给她吃蛋糕,是不给爸爸一有空就给她塞不健康的东西吃,小时候因为这个吃坏过肚子,妈妈也就看的紧了一点。
  一路遇到其他学生,他们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她身上,她目不斜视,径直走进班里。
  早上的时间很快过去,她记得与廖莉莎她们的约定,刚打了铃没过一会,她们便出现在她的班级门口,意料之外还有钟越,他笑着和她打招呼。
  “去叁楼吃?”柳轻轻看着手机,随意问道。
  “走呗。”
  单烟岚跟着他们走,在万众瞩目下去了叁楼,她是第一次来这,对这里和楼下的环境差距叹为观止,资本主义的力量是很强大的,但没想到学校也可以让这些富二代这么搞。
  “来,看看想吃什么,这里的鲍鱼不错。”钟越把菜单拿给她。
  她道谢,默默的看起来。
  其他人对这里很熟悉,不看菜单就能报出菜名,她随意扫了一眼,合上菜单点了一份主食。
  等饭的期间,她听他们聊天。
  张祁雅撑着脑袋,语气听起来烦躁又无奈,“我妈想让我先去试一下拍杂志,但我想演戏,怎么办啊。”
  “试一下而已,又不会要你的命。”廖莉莎喝着果汁,指尖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轻轻有个朋友不是拍过,你问问她。”
  “那破杂志,给钱就能拍,没什么含金量。”柳轻轻一直在看手机,“要我说还是跟你妈走吧,别自己瞎折腾。”
  张祁雅坐起来,“问题是我不想拍杂志啊。”
  “都说了听你妈的了。”柳轻轻抬起眼,语气不耐,“你妈那人你知道,敢反抗她小心下个月零花钱没了。”
  听到这,她泄气一般倒在桌上。
  钟越忍不住笑出声,开口:“你妈要带你去哪个摄影棚我大概知道,正好阿足认识那边的摄影师,帮你问问?”
  “真的吗!”张祁雅又坐起来,语气激动,“那太好了!”
  单烟岚一直静默着,无声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句子中出现了新的人物,阿足。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吴歌所说的宋足?
  他似乎不在学校,按照吴歌的说法,要是他在学校,场面应该不至于会这么低调。
  “烟岚,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一道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看向声源,眼见钟越歪头笑着看她。
  单烟岚不知何时和他这么熟了,竟然直呼她的名字,她柔柔的笑了笑,“就是普通的上班族而已。”
  “普通的上班族会开两辆不同的豪车?”许久未讲话的廖莉莎这时冷不丁飘一句过来,她双手搭在桌上,笑眯眯的说,“别谦虚了呀,我们这的人家里谁没点小钱,不必那么低调。”
  “没骗你。”单烟岚没生气,耐心解释,“混的比较好的上班族而已。”
  “这样啊,那你爸妈具体是做什么的?”张祁雅插一句嘴,“我先说我吧,我爸是演员,我妈是模特,说名字你应该都知道,柳轻轻呢,爸妈都是教授,钟越和莉莎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北越和伯漫知道吧,就是他们家的。”
  单烟岚面不改色,点了点头,“我爸是医生,我妈是律师。”
  “高材生家庭啊,和轻轻一样呢。”张祁雅笑起来。
  柳轻轻瞪了她一眼,转而继续看手机。
  “上次那两个女孩子怎么没有来?”她主动挑起话题。
  “哦,她们啊。”廖莉莎百般无聊的玩着指甲,“她们上不来叁楼的,现在可能在二楼吃吧。”
  “为什么?”单烟岚好奇地问,“你们不是朋友吗?”
  几个女生对视一眼,随即笑出声。
  柳轻轻将视线转到她脸上,面上带着笑,“叁楼算是我们几个人小聚的地方吧,那些人和我们不太熟,当然不会上来了。”
  这下她懂了,又问:“我刚转来没几天,为什么你们愿意带我来叁楼?”
  话音刚落,柳轻轻和张祁雅的目光条件反射地看向廖莉莎。
  只见她笑起来,修剪整齐的指尖对着她,声音里含着笑意,“因为你,很完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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