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段饭的氛围意料之外的不错，单烟岚默默地吃着饭，实话说，叁楼的菜和一楼根本没办法比，每一道菜都是现炒的，小盘的量更能控制油盐。
  这顿饭钟越请了，说是第一次和新朋友吃饭的礼物。
  回到班级，差不多可以开始上课了，吴歌趁机坐过来八卦，“听说你去叁楼吃饭啦？”
  她点头。
  “怎么样？味道如何？”
  “挺好的，有点米其林餐厅的感觉。”
  “啊！”吴歌遗憾的抓头发，“我也好想去，是不是还有钟越，我也想和帅哥一起吃饭啊！”
  她的举动引起了同伴学生的注意，单烟岚忙拉住她的手，“我们下次去校外的米其林吃。”
  她冷静下来，“但是我没钱啊……”
  “不点硬菜，贵不到哪里去。”她笑着说。
  “那帅哥呢？”
  这话让她不知道怎么接，好在陈爽儿过来整纪律，骂骂咧咧地把吴歌拉走了。
  单烟岚觉得很好笑，要上课了，还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
  下课后吴老师把她叫过去，“这两天在学校怎么样，还适应吧？”
  “挺好的。”她乖乖地回答，“班长也很好。”
  “那就好，快要月考了，也别太紧张，在高考面前一切考试都是测试，平常心就好。”
  她点头应下，“我知道，谢谢老师。”
  吴老师满意地挥了挥手，“嗯，回去吧。”
  她还站在原地，半响，柔声开口：“老师，我们学校有霸凌事件发生吗？”
  “什么？”她似乎是惊讶她的话，随后笑道：“怎么了，你看见了？”
  “就是问问。”
  吴老师摸了摸下巴，“霸凌事情是无法避免的，这种时候你觉得要怎么做？”
  “我认为学校应该全力制止。”
  她大笑起来，拍了拍单烟岚的肩，“乖孩子，不过这种事还是学生之间解决比较好，你呢，好好学习就够了。”
  事情和她想象的不一样，她身子微顿，点了点头，“老师，我先回去了。”
  内心异样的感觉很重，她不知道为什么吴老师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霸凌事件确实无法避免，但她所知道的学校都会展开关于这方面问题的讲座，尽力减少这件事的发生。
  这个学校虽说是市重点，但也是资本主义的产物。
  这是个大问题。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转来这个学校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
  由于到了上课时间，走廊上没有人，她路过一个一个班级，总有若有若无的视线投向她，她的步子不自觉加快。
  走到拐角处，一抹身影俨然闪过，直直的撞上她。
  身子被猛地碰到，她踉跄几下才站稳，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看向来人，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不免顿住。
  是昨天看到的那个被欺负的女生。
  今天的她比昨天还狼狈，头顶乳白色的液体往下流，她闻到一股奶味，衣服也是皱巴巴的，领口的纽扣不知所踪，脸颊还红肿着，手臂也有一些淤青。
  单烟岚呼吸一滞，忙拉住女生的手，“你还好吗，我带你去医务室。”
  但是女生突然甩掉她的手，头垂得很低，浑身都在颤抖，嗓音带着嘶哑和哭腔，“没事，我自己去。”
  单烟岚的手停住，看着女生跑远的身影，沉默不语。
  第二次了，她才刚转来不久，就已经连续两天碰到了同一个人遇到的同一件事，老师的漠然，同学们间的玩乐，似乎都造就了受害者的悲剧。
  在原地站了一会，她才动身回教室。
  “嘿，烟岚，你在这做什么呢？”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她回头，见张祁雅笑着对她招手。
  “刚从老师办公室里出来。”她弯了弯眼睛，走近，“你呢，你怎么在这？”
  “我？逃课啊。”她笑容明媚，拉起她的手作势要走，“他们在楼顶，一起去吧。”
  单烟岚一惊，忙拉住她，“我得去上课。”
  “哎呀，这一两节课不上也无所谓啊，不会影响成绩的。”
  “不行，我们班主任盯着我呢。”她压低嗓音，“我才刚来，就这么逃课不好。”
  张祁雅叹口气，松开她的手，“也对，那你去上课吧，好学生。”
  “嗯，拜拜。”
  单烟岚几乎是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便迈步走去教室。
  虽说廖莉莎称她们是朋友，但也不会经常来找她，这让她能松一口气，如果一直腻在一起，她也会不习惯，而且她们是高叁，她是高二，本来课就不一样，放学时间也不一样，只不过有时候她们不按照学校的规则来就是了。
  耽误了太多时间，她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上到一半了，她说在吴老师办公室才放过她一马。
  下课期间，吴歌到她这边聊天，“那游戏怎么样，还不错吧？”
  “嗯，挺好的。”
  “你最喜欢谁？”她兴致勃勃，“我喜欢那个白色头发的，看起来很坏啊，还喜欢叫我宝贝，我的妈呀，真的帅死了。”
  单烟岚其实不记得那个白色头发的角色长什么样，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我觉得那个黑色头发的不错。”
  “哦，就是最原始的男主啊，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她调侃，“看起来很冷淡诶，也不会说什么情话，不过说实话，这种男生和你还蛮配的。”
  “配什么？谁和谁配？”欧阳露一过来就听到吴歌的话。
  “就是那个游戏啦，我推荐给你你也不玩，一边去。”
  欧阳露恍然大悟，“那个恋爱游戏啊，我确实对恋爱不感兴趣啦，不过谁和谁配？”
  吴歌指了指单烟岚，“她和里面的帅哥。”
  这让她起了兴趣，“帅哥长什么样？”
  “一个冷淡型帅哥，黑头发，长得也很帅，不觉得烟岚和这种类型的男生蛮配的吗？”
  欧阳露想了想，“嗯……想不出来。”
  “算了，你滚一边去。”
  单烟岚每天上学的乐趣除了学习就是听她们叽叽喳喳的聊天，她们聊的东西很简单，没有阿谀奉承，没有炫耀，只是简单的朋友间的交谈。
  “话说，你有没有谈过恋爱？”
  这话让单烟岚顿住，看着吴歌和欧阳露好奇的大眼睛，笑道：“没有。”
  “真的吗？你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吴歌不信，“追你的肯定很多，你是不是看不上啊？”
  她摇头，“没人追我。”
  “不可能！”她说的决绝，惹得单烟岚发笑。
  “好吧，就是表过白而已，也没有说什么要追我。”她又补充一句，“表白拒绝了之后就没下文了，他们后续也交了女朋友，我觉得这不算是喜欢我吧，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欧阳露闻言冷哼，“男生都是这样，视觉动物。”
  眼珠子一转，她指尖点在吴歌额头上，“还有你也是！”
  单烟岚被逗笑，在她们吵吵闹闹中，下一节课又开始了。
  这一节是体育课，班上的人都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她们四个往更衣室走，需要去高叁的楼层，所以很容易遇上廖莉莎那些人。
  迎面撞上的时候单烟岚是有些微愣的，后来还是大方的打招呼，“你们也去上课吗？”
  “是啊，两节课没上，班导要来抓人了。”钟越走在前面，率先回答她的问题，“你们这节体育课？”
  她嗯了一声，“准备去更衣室。”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感觉到钟越的视线往下扫了一眼。
  “你选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快上课了还要站在这里聊，她还是耐心回答：“网球。”
  “原来你会网球啊。”他笑了，熟络地拍了拍她的肩，“那下次一起打球吧。”
  单烟岚挂起微笑，“好。”
  “烟岚。”走在身后的廖莉莎突然喊她，“和你爸妈说一声，我们放学去吃东西。”
  吃东西不会耗太多时间，她便答应下来。
  那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吴歌抓着她的胳膊，小声在她耳边激动道：“近距离看不管谁都很好看啊。”
  欧阳露打了一下她的脑袋，“赶紧走啦。”
  她淡笑不语，抓紧时间进更衣室换衣服。
  山青高中的运动服是藏青色的，这和年级有关，高二是藏青色，高一是红色，高叁是深绿色，从校服来看就很容易区分年级。
  天气不算热，长裤短袖刚刚好，单烟岚到网球馆，热身了一番后拿起球拍掂了掂。
  “手下留情啊！”陈爽儿在对面喊。
  她忍不住笑，“玩而已。”
  一节课四十几分钟，她跑的满头是汗，网球比较需要考虑臂力，她胳膊细，但肌肉也紧实，这是经常运动的结果，想陈爽儿这种不运动的人自然撑不了多久。
  “累了，休息一下！”陈爽儿受不住，倒在地上剧烈的喘息。
  单烟岚忙把她拉起来，“不能马上躺下，起来走走。”
  “哎哟，累死了。”
  她难得强硬，“那也不行。”
  陈爽儿想在网球馆休息，她则去外面有水龙头的地方洗一下脸。
  水很清凉，喷洒在脸上的感觉十分舒适，这里是单烟岚很喜欢的地方，耳边充斥着昆虫的叫声，上头树叶遮盖了大部分的阳光，只留下一缕缕微光照射下来。
  好不容易让自己清爽了许多，刚想转身回球馆，又听到了不远处交谈的声音。
  本来这里就是公共场地，很多人会过来是正常的事，但他们谈话的内容让她顿住脚步。
  “你......你不在......我......”
  这道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一道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我不能有自己的事？”
  女生半响没说话，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弱了很多，“对不起……但是我……我真的很害怕……”
  单烟岚没看见人，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她不想再去听，毅然的走回球馆。
  “烟岚，你怎么去那么久啊？”陈爽儿这回躺在椅子上。
  她在她身边坐下，笑意盈盈，“铛铛。”
  陈爽儿见到她手里的雪糕，眼睛一亮。
  “惊喜。”她递给她。
  “妈呀，你太好了！”全身是汗的陈爽儿一把抱住她。
  单烟岚不嫌弃的回抱，笑着道：“知道你喜欢吃巧克力味的，正好还剩一个，我给你抢过来了。”
  对比她们这边的融洽，吴歌和欧阳露那边似乎要吵起来了，她去了解一下才知道，她们在为谁捡球而争论，本想过去缓解气氛的单烟岚又回来了。
  接下来是社团课，她没有报社团，可以直接回家，收拾书包的时候欧阳露凑过来，“你又要和他们去玩啦？”
  她点头嗯了一声，“答应了就得去。”
  “你可别跟他们要好了，到时候不理我们了哦。”她声音有点小。
  单烟岚歪了歪头，微微一笑，“你说什么？”
  “没，玩得开心！”
  她看着欧阳露离去的背影，笑容加深，她刚刚当然听到了，只是想逗一逗她而已，刚刚那副仿佛被抛弃的表情让她觉得十分可爱。
  走到门口的时候廖莉莎他们已经在了，人数没有上次多，基本上她都认识，只是她将目光放在陌生的男生身上，疑惑好奇的眼神表露。
  “他叫李五其。”钟越揽住他的肩为她介绍，“咱们学校篮球队的，怎么样，很高吧。”
  确实很高，比钟越还高一点，长得也很不错，按照柳轻轻的话来说，加入他们的团队十分够格。
  “你好，我叫单烟岚。”她礼貌回应。
  “我当然知道你，刚转来的大红人。”李五其很阳光，笑着看她，“莉莎也和我说起过你，以前只看过你的照片，总算见到真人了。”
  来了这几天，单烟岚已经习惯了同学们嘴里一口一个传言，真人，照片，听到这句话也只是一笑而过。
  廖莉莎突然凑过来挽住她的手，艳丽的脸庞带着笑容，“能吃辣吗？”
  她点头。
  “那太好了，我们去吃韩料。”
  吃什么其实无所谓，她跟着他们走，放学这个点还没到晚饭时间，他们似乎不介意这种饭点制，想吃就吃想玩就玩。
  到了饭店，几个人坐下点菜，廖莉莎撑着下巴看钟越，“阿足呢？”
  没等钟越回答，饭店门帘叮铃一声，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在叫我？”
  单烟岚抬起头。
  头发细短乌黑，五官俊美，那双眼似乎是触碰到的一瞬间就无法移开视线，狭长上挑，眼瞳深邃似黑洞，鼻梁高挺，嘴唇饱满，微微勾起。
  她知道吴歌为什么是那种反应了。
  目光撞上，她见宋足挂着笑，直勾勾的盯着她，“新人啊？”
  “好不容易来一次学校，能不能别迟到啊。”廖莉莎佯装生气，招呼他过来入座，“她就是单烟岚，你应该听过她的名字吧。”
  “哦……”宋足嗓音慵懒，“就是你啊。”
  单烟岚微微朝他点头，“你好。”
  “你好啊。”他笑眯眯的，双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看她，他们之间的距离仅隔了一个廖莉莎，“我们刚刚见过，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