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伏苍【番外上】

  伏苍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它是一只存活了万万年的异兽。
  好像天地初开就有了它。
  伏苍喜欢匍匐在深海中的深渊里睡觉，它的睡觉也是修炼，修为每日精进。
  偶尔也会出去活动下，这个星球是一个无比广袤的世界，大部分都在海洋的笼罩下，只有极少数地方是陆地。
  每外出游历一次，不是沧海变桑田，就是桑田重归沧海。
  它还见过人类，隐在大海深处观察过一小段时间，还曾看到数十个人类驾驭的渔船从自己眼睛上面无知无觉游过，不过并不是很感兴趣，又悄然离开。
  等再重返世间，这个星球已经没了人类，只有海洋的各种生物，和小小陆地上的飞虫走兽。
  它仿佛这个世界的旁观者，对一切生命都无心无情，被冒犯了就吃掉，若是无意就任由来去。
  虽然并没有刻意修炼，它的力量经过时间的积累也越来越恐怖，直到有一天，它开始要冲破某种桎梏。
  没想到这个世界无法承受它的突破，开始变得分崩离析，它也因为不能超脱即将与整个世界埋葬为一体。
  在彻底粉碎之前，这个世界与它做了交易，将轮回的力量转给它，剩下残缺的规则化为环绕整个星球的法阵，一边勉强吸收外界的能量，一边也是限制关押它的囚笼。
  这个世界因为规则的残缺，不再有过去，现在，未来，整个星球除了它再无一活物。
  它的力量也被削弱了大半，成为法阵的储备能量，能量充足时法阵会将所有能量反馈给它，让它施展轮回之术，使星球上的生灵“恢复”到鼎盛时期。
  它再施展自身天赋幻术，模拟日升星落，让生灵所处的环境更为生动。
  做完这一切，它的身体又会限制到最虚弱的状态。
  虽然现实在它能勘破真实的眼里都是一片荒芜疮痍。
  不过也无所谓了，它从没觉得哪里不对，一日复一日，深渊依旧是它最爱的归处。
  就这样依然无恙度过了万万年。也许再过去数万年对它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直到有一天，它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丝变化。
  在某次星球轮回演变末期的时候，一个小美人鱼忽然就出现在了法阵上。
  刚刚从深渊中醒来的它内心有了少许悸动，于是悄无声息潜至海边查看。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生物，就好像凭空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一样，明明是红头发蓝眼睛的美人鱼形象，在伏苍的眼中，却看到了另外的样子。
  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人类女孩模样。
  天性谨慎的心理，它并没有对这怪异的生物进行接触，而是选择了继续观察。
  后来，它就看到有个跟她外形相似的雄性美人鱼找到了她。
  那本来是这个世界仅剩的美人鱼。
  雄性美人鱼对这个雌性小人鱼百般讨好，给她唱动听的情歌，展示自己华丽的外观。
  它是不会说话的，一直觉得这没什么，这次却莫名觉得雄性美人鱼的歌声有些聒噪刺耳。
  做的一些花里胡哨的动作也辣眼睛。
  但它还是没舍得离开。它的隐匿天赋一流，只要自己想，就没什么生物能发现它。
  雄性美人鱼每天给小雌性采来很多不同的果子，还猎来各种鱼类，小雌性有的喜欢吃有的不喜欢吃。但每次雄性美人鱼回来，小雌性都会亲昵地摸摸他的头发，有时还会啄一下他的唇。
  不明白有什么意义。
  它不由自主记下小雌性喜欢吃的那些，但它却忽然想到，自己可以摘到更好吃的果子，还有更好吃的鱼类。这世上不会有比它更懂的了。
  雄性美人鱼搬来一个很大的贝壳，挖空贝壳只留下夜明珠，做了一个舒适的巢穴，后来每晚他俩就睡在这个外面会透光的巢穴里，摇摇晃晃的，里面还会传出奇怪的声音。
  “这个巢穴一看就不够宽敞，我能找到比这个大几倍的，晚上睡觉绝不会乱晃。”它想。
  “反正你以后记住了，我说‘不要’就是‘要’，你就不许停下来。”有天小雌性如此对雄性美人鱼说，脸上粉扑扑的，让它有一瞬间忽然想看早晨太阳升起的朝霞。
  人类真是奇怪，偏要弄那么多弯弯拐拐，不像它们更喜欢直来直去，不过它还是不知不觉把她说的话记在了心里越写越长的小本本上。
  “你长得真好看，头发金灿灿的，就像太阳神一样俊美，我以后就叫你阿波罗吧。”她说。
  我更好看，它默默想，让自己上半身也化形成人类审美中据说最好看的模样，头发选了跟小雌性原本头发一样的颜色，还有它的眼睛颜色本来就是跟小雌性一样的，小雌性看到一定很喜欢。
  它跟人类学过算数，如果是小雌性给自己起名字的话，一定会是4个字，比大尾巴鱼的3个还多一个。
  雄性美人鱼还给小人鱼时不时带来各种发光的小东西，小人鱼每次都喜欢得不行，开心地抱住他，嘴巴在他脸颊上贴了又贴。
  它不屑地看着那些小玩意，这方面它就更有优势了，高高昂起了下巴，想象自己脸颊被柔软的嘴巴不停贴上来的样子，眼睛不觉眯上了。
  雄性美人鱼外出的时候，小雌性单独在附近玩，抓小贝壳之类，它就隐匿在旁边，有时小雌性的手指无意间滑到它的皮肤，还以为是碰到光滑的石头，对它一无所觉。
  就是有点跟它想象中不一样，被她手指触碰到的地方痒痒的，一直痒到它心底，挥之不去。
  “糟了，原来她的手指有毒。”它想，只是形似人类的脸做不出任何表情。